第六十九章 倾城以为皇后病重,都是因为琴师段千笙
“小子,你这两把刷子若是常年在这,我们这些人还怎么养家糊口。”有人蹙着大粗眉毛说道。 “那你希望如何?我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看二位的模样,也不是街头卖艺的人,何必为难我们。” 云小欣嗯了一声,“今日纯属出来玩的,可是让人这么呛声,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公子不是已经报了仇,让老四出丑了吗?洽” 云小欣认可的点了头,说道:“是啊,所以我有一点气顺了,这样吧,今天他卖艺的钱分我一半,我就完全不生气了。” 那边人一听,立刻从自己腰包里拿银子钤。 “大哥你干什么?” “这二位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家怎么可能在这卖艺为生,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自来就这么莽撞惹事,就算想显摆你的本事,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在人家面前够不够。”老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走上前去,将银子递到云小欣的手里,云小欣毫不客气的接过,说道:“好吧,原谅他了。” 说着,牵着段千笙的手,直接就走。 围着看的人,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额上都忍不住滴下冷汗,不过一瞧那身量娇小的男子是个暴脾气,而且一手的本事,只能暗暗腹诽。 老大看着他们离开,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老四看自家大哥回来,立刻夺过他的钱包,就要把自己的银子放进去。 “哎呀。” “怎么了?”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定格了过去。 “怎么还多了二十多两?” 众人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老大激动的说道:“是人家公子赏的,人家真是大人有大量,你拿火吐人家,人家还赏你银子。” 银子中的字条被他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火吐的不错,赏了。 回去的路上,段千笙出言问道:“你怎么还倒赔了银子进去?” 云小欣不甚在意,“不算倒赔,他给我表演了吐火,我觉得很不错。其实那人蛮实心眼的,哎,千笙公子,你说我收他当徒弟怎么样?这戏**夫必定出神入化。” 段千笙笑了声,“别忙着想这个,你自己的事还忙得过来吗?” “倒是,也别连累了人家实心眼的人。”云小欣嗯了声,见段千笙摇着折扇,神态悠闲,一伸手,把他的扇子抢了过来。 段千笙凝眸诧异的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又转头看着云小欣豪爽的使劲儿摇着扇子的模样。 “这么热?” “热啊。男装穿着虽然利索,可是没有女装的料子又轻又舒服。”云小欣抱怨。 “你这身衣服的料子确实差了些,走,去布坊一趟。” “你要给我买布料做衣服?”云小欣脸色一喜。 “自然,不过这衣服做出来,也需要些日子。” “不忙,那个,其实可以折中一下。”云小欣一下子拽住他的手臂,说道。 “折中?”段千笙挑了挑眉。 两人回到琴坊,林奇樊的纠着的神色已经舒展了不少,直到段千笙拿着两三件颜色不同的男装出来,又见云小欣一股脑将衣服全部捧在怀里,转身进了房间。 “师父,她干嘛?”他错愕了。 段千笙没搭理他。 过了好长一会儿,云小欣穿着段千笙的男装走了出来,唔,料子不是一般的好。 云小欣心里美滋滋的。 “云晟,你这是干什么?”林奇樊瞪圆了眼珠子的看着她。 “不干什么?”云小欣勾着唇,衣服已经让她改过了,现在是完全的合身。 “好不好看?”云小欣在段千笙眼前转了一圈,笑颜如花。 “不错。”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段千笙觉得,眼前这个人,从现在这一刻,是属于他的。 “云晟,不会吧,你没钱买布料做衣服吗?” “有啊。”云小欣在椅子上坐下,忙了好半天,水还没喝呢,她边给自己倒水边说道:“反正千笙公子的衣服也穿不完,扔掉放着也好浪费,这样多好。” 林奇樊嘴角抽了抽风,理解不了,明明有银子可以买新衣服,却要这么做。 末了,他对着段千笙说道:“师父,你可真抠。” 段千笙:“……” …… 大雁皇宫。 秦暖奕给月莲雪仔细把了脉,并没有瞧出什么不妥之处。 夜天斯听完他的一番禀报,心里的怒意与凉意没了大半。 “可有什么办法,让皇后的病拖个一时半载?”他锐利的眸光充满深不可测的气息,盯着他。 秦暖奕开口道:“皇后娘娘的病就算用上等药材,大概也只能再拖个几月有余。” 砰! 夜天斯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一瞬间四分五裂,满室的人在这抹威压中狼狈跪地。 秦暖奕一撩衣袍,也跟着跪了下去。 “几月有余?几月之后,皇后离去,朕要怎么办?”夜天斯质问,邪魅的眸子乖僻的挑着。 这个问题,何人又能有胆子回答。 夜天斯拂袖转身,声音冷凉如玄冰,“郭寿,去把那碗汤药端过来。” 郭寿立刻手脚麻利的去端,直至放在秦暖奕的面前。 秦暖奕伸手接过,高挺的鼻尖微动,“皇上可是想问这汤药可有问题?” “不错,秦院长好生瞧瞧,莫看差了。”郭寿在一边低语。 秦暖奕嗯了一声,看了几遍,说道:“回禀皇上,此药无碍。” 夜天斯转过头,黑袍一拂,手伸了出去。 秦暖奕立刻把药碗放到他的手中。 “你说无碍?朕到也难信。”他说着,一把钳住秦暖奕的下颚,手中的药直接给他惯了下去。 郭寿看着这一幕简直冷汗涔涔,秦院长这是把皇上的希望打破,当真惹怒了皇上。 一碗药灌尽,夜天斯手中的碗,一甩衣袖被砸了出去,整个人衣袍凛凛的大步从殿中走去。 秦暖奕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抹了抹唇角滴落的药汁。 “秦院长,皇后娘娘请您进去。”从后殿走出宫婢,上前说道。 秦暖奕应了声是,转身跟着进了后殿。 后殿的榻边,层层的帷幔放下,依稀只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从她平静的反应,能看出她已经病弱游丝。 “坐。”月莲雪勉强出声。 宫婢立刻给秦暖奕搬上小凳。 “皇上因为忧心本宫的病,是不是又发了脾气?” “是。” 月莲雪眉眼倦态,神情中有着一抹不舍,“皇上的脾气本宫了解,宫中本宫还可知晓,宫外若有什么事,趁着本宫还在,你大可过来告诉我。断不能让皇上被怨声载道。” 秦暖奕起身,“是。” 月莲雪没了应对的力气,秦暖奕转身出了潇玉殿。 出门时,若柳扶风的女子端着碗汤药从他身侧而过,精致的宫装,一看就是宫中的嫔妃。 她手中端着的汤药,似乎和自己刚才和下去的那一碗是同一样药材所熬制。 瞥了这一眼,他已大步离开。 …… 勤安殿。 这已经不知道是宫婢太监第几次收拾里面的物事,郭寿战战兢兢的打着拂尘站在夜天斯的身边。 “皇上,龙体为重,还望您放宽心呐。” “放宽心?”夜天斯冷魅的笑了一声,一双晦暗难明的眸子浸满森冷阴鸷。“去,传朕旨意,将民间所有医者全部带进皇宫。” 郭寿听得心里咯噔了一下,照皇上现在有失理智的模样,若那些人也如秦院长一样的回答,岂不是,下场,下场。 “老奴这就去传旨。”不敢有半丝意义,他立刻奔了出去。 夜天斯端起手边沏好的茶,戾气难以收敛。 “皇上,孟妃娘娘求见。”郭寿前脚刚出去,后脚又回了来。 “让她进来。”夜天斯沉冷着语气,这些天皇后病疾,一直是她在身边伺候,今日秦暖奕也看了那汤药,看来果然不是她恩将仇报。 皇后一心对她那么好,她若果真这么害她,他必定要将她五马分尸不可。 “你过来做什么?”夜天斯的眸子注视着一身绿色宫装的孟倾城。 “回皇上,臣妾以为,有人许是皇后娘娘病重的始作俑者。” “何人?”夜天斯漫不经心的问,心中以为她说的第一人选必定是秦淑妃,未曾想到。 “是琴师段千笙段大人。”孟倾城跪地垂眸,嗓音微沉的说着。 “何以见得?”夜天斯眯了冷酷的眸子。 “皇后娘娘病情突发,又非旧疾,又非毒发,臣妾以为,段大人的琴音自来出神入化,可解人心忧,也可扰人心神,皇后娘娘病发时,正是段大人抚琴时,便可说明。” 夜天斯紧盯了她片刻,眸光卷起一抹嗜血,薄唇凉意甚浓,说道:“来人,将段千笙带入皇宫,即刻。” 郭寿立马应是。 …… 琴坊,几个人正热闹的说着话,欢喜的研究着午饭要吃些什么。 突然段千笙目光一转,看向房门的方向。 “怎么了?”云小欣一愣。 片刻功夫,一身宫中太监的服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紧接着,身穿铠甲的御林军一拥而进。 云小欣和林奇樊一下子站了起来。 段千笙眉眼微沉,神情不变。 “段大人,皇上召您入宫。”郭寿打了下拂尘,说道。 段千笙站起身,问道:“既是皇上召我入宫,不知为何还要带着这么多的御林军过来,这模样,让人深以为是要打入天牢的意思。” 郭寿嘴角微叹,没支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 段千笙没再多言,准备离开。 云小欣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这个模样找千笙公子,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若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进去,她非得担心死。 “公公可知到底是什么事,哪怕提点一二。”云小欣希冀的目光望向郭寿。 郭寿嘴严的说道:“这个咱家哪能说的,你也莫问了。” 段千笙推开云小欣的手,转身离开。 一股空落落的感觉立刻让云小欣失魂落魄。 是什么事,夜天斯要见他,是因为自己吗?是自己连累他了吗? 不会,若是这样,夜天斯为什么不来杀了她。 他还想留着自己做什么? 云小欣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能崩溃成这个模样。 “云晟,你冷静点。”眼看着身边的人要追过去,林奇樊一把拽住了她。 “快放手,我不相信我问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这个样子对待千笙公子?” “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你?”云小欣瞪圆了眼睛,错愕的看着他。 “我会进宫去,好生照顾师父。” “你怎么进宫?” 林奇樊没回答她,“你回皇家学院去。” …… 整整半个时辰,云小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煎熬的心情,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林奇樊沉着一张黑到底的脸回来,让云小欣绷着的心弦一下子就断掉了两截。 “你说,是为了什么?”她白着一张脸色,一副等着随时被凌迟的模样,刚才这半个时辰,她已经给何流支开,就算她有个万一,也兴许能让他侥幸留下一命。 林奇樊看着她的眼睛,沉着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病情加重,秦院长这么医术高明的人也只能拖延几个月,皇上震怒,不但下旨让城中医者进宫,还深以为,皇后的病,乃是师父抚琴所致。” 云小欣觉得心,一下子痛的撕碎分离,“那千笙公子现在怎么样?” “已经被打入死牢。”林奇樊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云小欣觉得两眼一黑。 云小欣勉强让自己冷静,现在害怕畏惧解决不了事情,千笙公子还在死牢等着她去救。 “你刚才说是皇后娘娘病重?” “正是,已经病了数久了。” “这怎么会?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病得这么重?是旧疾吗?” “不是,是突发。” 云小欣握着拳头,幽亮的眼睛划过一抹抹的光,皇后是突然发病,既然如此,会不会是被下毒了? 毕竟自古以来,深宫,是最危险可怕的地方,若想害个人,完全可以不动声色。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连累到千笙公子。 “我想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她必定不会这么胡乱冤枉千笙公子。” “去见皇后,实在是痴人说梦。皇上已经令禁军将整个潇玉殿守了起来,想进,根本不可能。” “那要怎么办?”云小欣急的团团转,“对了,秦院长,只要他进宫,便可进的了潇玉殿。” 云小欣说着,猛地冲出了门外。 药庐,红衣女子妖冶的拦住她的去路。 “云晟,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秦院长。” “未得院长的话,自来没人敢到药庐这里。” 云小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神色哀求,“我要见他,我要求他救人,麻烦你去告诉他一声。” 红衣女子笑了一声,“看你这模样,倒是救人心切,你要救的是何人?” “是段千笙。” “你说什么?”红衣女子脸上的笑立刻大变,阴骇的神色,令人惊愕。 “皇后娘娘生病之事,皇上说是他的缘故,是他害的皇后。” 红衣女人听完,紧紧咬了咬牙,脚尖一点,一抹红影似飞一般,在云小欣眼前消失。 等了好一会儿,秦暖奕暗紫色长袍的身影姗姗来迟。 云小欣立刻奔了过去,“秦院长,只要你进宫去告诉皇后娘娘一声,皇后这么心善通情达理,不会罔顾千笙公子。” 秦暖奕一拂衣袖,力道大的让云小欣踉跄,他冷着肃杀的眉眼,看着她,声音凉薄。 “我为什么要替你救人?” 云小欣伫立了片刻,死死的盯着他,“秦院长,你是有条件吗?” “不错。”秦暖奕唇角一弯,冷色更浓。 云小欣嗤笑了一声,这么大的事,哪是说求,人家就答应的。 “什么条件,你说?我正不愿平白连累人呢。” 秦暖奕冷笑,暗紫色衣袖一拂,地面乒乓一声,突然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云小欣脸色霎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呢?” 云小欣呵了一声,她俯身,颤抖的将匕首紧紧握在青筋绷紧的手中,眼角泪意泛滥。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和千笙公子的命,竟然,竟然,要二选一! 他活,还是我活? 捡匕首的时间,云小欣从来没有觉得会这么的漫长,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救千笙公子。 可是一想到,需要连累云坞国更多的人,云小欣嘴角苦笑。 眼下的办法,才是最好的,最快的办法,可是也是后果最让人伤怀的办法。 若换成寻常的医者,谁能有这份胆量替她告诉皇后。 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地位不凡的男人吧。 云小欣猛地抬起头,眸光直直的看向他,“我虽然很想说,你这个条件太无情,不过既然能救千笙公子,我也算报了救命之恩了。” 她唇边卷起一抹笑。 秦暖奕的眸光一缩,他启唇说道:“你确定?” 云小欣忍着泪,看他,“确定!” 秦暖奕上前一步,眼神威逼着她,如洪水一般狠厉,说道:“是以命换命,你听不懂吗?” “怎么会不懂?”云小欣强忍着泪说,“不过,我现在不会做什么,我要,等待最后的结果。”云小欣扔掉手里的匕首,眼光卷着冷傲。 秦暖奕脸色森冷,讥讽的看着她说的好听,却没有为了救公子豁出自己的模样。 “你的意思,只要段千笙留下半条命?” 云小欣瞳孔一紧,脸色深沉,她紧紧的盯着他渗人的眸光,“不。”她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跑去,瞬间,撞到了树上,直接倒在了地上。 “主子。”身后一直看着这一幕的红衣女子拖曳着长裙走了过来,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其实想跑,不小心撞到树上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断不能留着她这个祸害,终有一日,会真害到公子的头上。” ……---题外话--- 感谢亲的订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