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探林府
深夜，一个十分宽敞却因摆满了书籍而略显空间狭小的房间，房中很安静，烛火摇曳中只有翻书时书页摩擦的声音不时响起。 看书的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老者骨架宽大，四肢修长，即便坐在那里也能看出身材颇为高大。 房门处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仿佛敲门的人不愿打破房中原有的平静。 老者缓缓合上书，抬头凝视着窗外夜色，片刻后开口：“进来。”声量不高，但充满威严。 房门无声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与老者眉目间有些相似的中年人。 中年人悄然走入房中，缓缓关上门，对老者躬身行礼后，轻声道：“父亲，铁鹰回来了。” “他怎么说？”老者再次把目光投入窗外的夜色。 “事情……不大顺利。” 老者看向中年人，目光明亮而锐利，声音略微提高道：“让他进来。” 中年人应了一声，转身开门出了房间，片刻后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精干，浑身散发着一股军中特有的铁血气息。 那年轻人见到老者，明显有些紧张，动作略显僵硬地行礼道：“见过将军！” 老者面色平静地道：“也不是在军中，不必行礼了，你那里有何困难？” “是，”铁鹰显得有些拘谨，“损失了两个弟兄。” “什么情况？” “一个三人小组，只回来了一人，受了重伤现在仍然昏迷。” 老者没有吭声，深邃的目光直直看着窗外，缓缓道：“此事疑点颇多，探查不要停，但要更隐秘。魍魉派乃是武林邪派，行事无所顾忌，我们的人身手再好，终究也是普通人，就不要去碰了。铁鹰，你去安排吧！” 铁鹰躬身应是，然后悄然走出房间。 中年人见铁鹰离开，为老者将茶水添满，然后向老者问道：“父亲，武道中人不涉政争由来已久，魍魉派这次为何会突然主动袭击妹夫一行，难道他们便不怕引起整个武林的公愤吗？” 老者没有回答，思索片刻，开口道：“天机阁那边怎么说？” 中年人摇头道：“魍魉派是武林邪派，他们的据点魍山又地处偏远，这些人向少涉足中原，天机阁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无尽山脉附近的探子传来些消息，说近几年来，魍山附近不时有流光溢彩闪现，怕是……” “嗯，怕是修真界的暗流就要涌出来了。” “可是峰儿如今也入了修真界……”中年人欲言又止，满面担忧神色。 老者微微摇头道：“峰儿修为尚浅，又是不能修真的体质，他师父不会让他涉入此事的。” “……父亲，宁儿那边……” 老者长叹一声，神情落寞道：“张家怕是又有了不少闲言闲语吧？既然张家已然容她不下，还是接回来吧！安排好这边的事后，你亲自去一趟。” “是，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见老者摇了摇头，中年人缓缓离开书房。 老者拿起手中的书，看了几眼又放在一旁，缓缓起身，望着窗外的浓重夜色，突然说道：“老了，老了，瞌睡一天天少了。夜色深重，窗外的朋友还不走，难道也同老朽一般没有睡意吗？” 窗外沉寂无声，半晌后缓缓浮现一张稚气未脱，却满布泪痕的脸孔。 老者看着窗外少年的脸，大惊失色道：“你是……峰儿？” “外公！”张峰低呼一声，突然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快进来，快进来。”老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一把扶住翻身进入房中的张峰，满脸泪水掩不住喜色，声音颤抖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张峰本是不想来的，可是白天随刘浪和蒋杰游玩时，满脑子都是外公和母亲，一天下来连去过哪些地方都没有印象。为了看看外公，也顺便探听母亲消息，张峰还是决定偷偷潜入林府。 林家是世代将门，林府上下也皆是军中做派，虽在国都咸阳，府兵并不众多，但也岗哨林立颇有章法。张峰本以为凭他现在的轻功步法造诣，来去定是如入无人之境，不想竟也颇费了一番手脚才进来。好在非是战时，林府的防卫重点是外院，进入内院后便通行无阻了。而张峰躲在窗外听了外公和舅父的一番对话之后，竟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虽声响不大，但还是被细心的林钧南发现了行踪。 张峰将半年多以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又问了母亲的情况。原来张峰他们父子遇难后，张家便一直谣言不断，克夫克子云云都是最好听的了。张峰怒极，恨不得立时便赶去濮阳（鲁国国都）将母亲带走，顺便教训教训那些不开眼的张家之人。 林钧南正安慰张峰，忽闻阵阵吵嚷之声从外院方向传来。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中年人关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父亲，您还在看书么？” 林钧南沉声问道：“什么事？” “值夜府兵发现有人试图潜入府中！” “这里没事，外面现在什么情形？” “来犯之人行藏暴露，已经往西面突围去了，父亲……还是继续看书吗？” “嗯，这边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是。”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林钧南对张峰笑道：“峰儿，现在府中戒备更严，你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如何？” 张峰摇摇头，笑道：“外公放心，峰儿如今武功有成，只要想走，您的府兵可留不住我。” “你可别小看这些府兵，他们上过战场经过厮杀，若把你当成刺客，那可是当真会放箭的，你武功再好，也……” 见张峰神色坚定，林钧南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苦笑道：“罢了，随你吧！你且在这里等等，外公去将府兵引开。” 林钧南走后，张峰挥手熄灭烛火，书房瞬间陷入黑暗。半年来不是练功，便是与刘浪、小白玩耍，竟是少有静心思考的时间。此时独处黑暗静室，张峰忽而想起分别时母亲病重的模样，忽而想起父亲尚且死无全尸，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张峰心中正思绪万千，忽闻窗外响起一个极轻微的声音，张峰急忙收敛心神，屏气凝神，将自己隐于墙角暗处。不多时，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窗口，那人向窗内望了望，一个翻身进了房间。 借着皎洁的月光，张峰隐约看到进来的是一个蒙面人。那人进了房间后躲在窗口，向外观察了片刻，然后扶着墙壁，悄悄向房门处走去。 看这人身材瘦小，比张峰也没高多少，按张峰的估计，应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张峰心想这应该就是方才引起sao乱的潜入者，看来他被发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将府兵引开后又折了回来，只是一时还搞不清楚他潜入林府到底有何目的。 不过不管他此来的目的是什么，必然是要对林钧南不利，想到这里，张峰觉得自己应该在临走前，帮外公解决这个小麻烦。于是张峰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轻声道：“你好？” 那人吃了一惊，回身便向窗口奔去，同时向张峰的方向抬了抬手，一个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张峰此时内力有成，目力和耳力都很有长进，即便在黑暗的室内，看不清那人扔出的是什么东西，但那人抬手的动作总算看见了，知道他应是放了暗器，当下闪身躲过，只听到旁边传来的碰撞声轻微且沉闷，看来这暗器不是金属材质的。 这时那人已蹿出窗子，张峰顾不上研究那奇怪的暗器，一边追出窗口，一边运转内力于双脚，踩上窗外地面的瞬间，烟云渺步法施展出，迅速向已经远去的那个黑影追去。 张峰经过两天狂奔，已经对烟云渺这门步法有较深的体悟，此时施展出来后双脚落地当真有些轻如烟云的感觉。 那人跑了一阵，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甩掉了张峰，回头一看又吃了一惊，没想到张峰年纪不大身法却这般了得，竟无声无息地离自己只有数丈距离了，当下一甩手，又是几枚暗器扔了过去。 张峰在狭窄暗室内尚且没被击中，此时空间宽敞任他发挥，躲得更是轻松无比。 蒙面人见此情形心知逃脱不易，眼见前方火光忽闪，显是巡逻兵丁将至，心里一慌脚下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虽及时稳住身形没有摔倒，却造成不小响动。 “什么人！” “有刺客！” 叫喊声顿时响起，林府府兵迅速向这边奔来，张峰心知若是被府兵围住，难免有些麻烦，而这蒙面人再次被发现行踪，即使逃脱想必也不敢再回来，便决定不去管他，自己先离开林府再说。 张峰一个纵身跃到墙上，忽听身后传来几声惊叫，回头一看，当先的几个府兵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了一身，已经摔倒在地。而那蒙面人也一边往回跑一边朝追逐的府兵扔出暗器，这暗器也怪，看着黑黝黝的体积不大，打到人身上时却立即伸出树枝一般的触手，四面八方将人团团包裹。 “呦！”张峰来了兴致，竟然碰上个修真之人？张峰来到这个修真的世界也大半年了，身边虽然神算子和刘浪都是修真的，但还真没见过多少修真之人的手段，这时颇有些见猎心喜的感觉，便想在一旁观摩观摩。 不料蒙面人除了放暗器并没有用什么玄妙法术，边往回退，边放翻了几个府兵之后，一眼看见蹲在墙头的张峰，竟又转向张峰这边跑来。 张峰不知这蒙面人方才躲着自己，现在又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一时愕然。 “难道他觉得我比这些大头兵好欺负？”正胡思乱想，忽闻下面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放眼望去，这处已经聚集了至少数十名府兵。看到他们手上拿的东西，张峰不由在心里暗暗叫苦。 “墙上还有一个刺客！”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