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二 往事不堪回首
老大夫被徒弟那无赖的样子气的捂住胸口，忍不住哀叹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会摊上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徒弟。 人家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做师傅的总要留一手，免得自己成为那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但眼前这情况不知道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反正老大夫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感受过那种急迫感。 不仅如此，他还要时常为这个孽徒擦屁股，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诊治完自己的病人，板凳还没有坐热呢就得过来给这个孽徒收拾烂摊子，一天天的拿一份工资要干两个人的活。 老大夫越想越生气，最后甚至被气到有些失去了理智，明明一个唯物主义的医生竟然怀疑起了自己当初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认为这个孽徒有医学天分。 老大夫又想到当初为了抢她做徒弟，自己和几个师兄弟可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自己还是请了外援，在媳妇儿的帮助下才略胜了一筹，得以收她为徒。 收了这个徒弟之后，老大夫确实高兴了一段时间，徒弟记性好，《千金方》，《汤头歌决》，《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等古籍她往往跟着学上几遍就能够顺利背下来。 那段儿时间老大夫因为收了一个好徒弟，自觉这个徒弟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将自己这一脉发扬光大，那段时间他连做梦都会笑醒。 更是时常去几个师兄弟跟前炫耀一下，每每以几个人黑着脸合力将他赶出门结束。 但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老大夫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医学天才居然只会照本宣科，脉相但凡是比医书描述的差一点儿她就不会治了。 但人与人人之间天差地别，又怎么可能都会按照医书上写的那样生病呢！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当时还年轻的老大夫整个人都麻了。 说实话，他甚至怀疑过自己不会教徒弟都没有怀疑过徒弟在医学上面的天分。 为此他甚至厚着脸皮将徒弟送去了大师兄那里，想让他帮着自己调教调教。 大师兄一开始还笑话他，但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大师兄便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他徒弟送了回来。 头一次失败他还能安慰自己大师兄和自己一样，不会教徒弟。 但紧接着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乃至最晚出师的七师弟都被他折腾了个遍儿，最后事实证明他这个徒弟真的就不是学医的料。 这一结论让他深受打击，不敢相信备受自己期望的未来继承人就这么飞了。 为此当时的他颓废了大半年，最后还是老婆子看不下去了，两巴掌把他拍醒了。 可是清醒之后，后发生的事情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究竟接手了一个怎样的麻烦。 原本他想着徒弟记性那么好，做不了大夫学些别的还是可以的，正好徒弟年纪还不算大，还没有到成家立业的时候，这时候重新学习一门新的东西也不晚。 但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来了，徒弟居然疯狂喜欢上了医术，怎么也不愿意改学其他的。 其实这也就罢了，毕竟因为记性好徒弟对于药材辨认上面的能力比他还要好，不愿意转行专精药材方面也行。 但她不，她固执的想要成为一名医生，任谁怎么说也打消不了她这个念头。 然后在老大夫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以丰富的基础知识通过了医院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大夫。 这消息一传开，老大夫顿时感觉五雷轰顶，这不是害人吗？ 但这毕竟是他亲自养大的徒弟，生气过后老大夫更多的就是担心了，担心她误诊，担心她治不好病人，更担心她会被人揍…… 为了不让徒弟走向歧途，也为了能给她善后擦屁股，老大夫毅然决然的关掉了自己的医馆，和徒弟进了同一家医院，从此开启了长达十年之久的被“揺”生涯。 只要一想到这里，老大夫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特别是每次和几个师兄弟聚会的时候，都会有人拿这事儿打趣他，可以说当初收徒弟的时候有多高兴，炫耀的多厉害，现在的反噬就有多厉害！ 只能说这个徒弟是他亲口收下的，哪怕被气到吐血，血也得往肚子里吞。 想到这里老大夫看了看旁边一脸认真在那里给人诊脉的徒弟，忍不住向上天祈祷徒弟赶紧改行吧！ 他宁愿不要继承人，也不想要这样的继承人！ 可惜在一旁的周大夫丝毫不知道师父心里在想着怎样将她逐出师门，她仔细摸索着女人的脉相，随后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本子，小心翼翼地将老大夫刚才说的内容记下来。 看到这一幕，老大夫捂住胸口的手哆嗦了一下，随后扭过脸去，准备眼不见为净。 可惜周大夫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写完之后又屁颠儿屁颠儿地走到他面前，询问起了女人脉相的细节。 老大夫都要快被不会看人脸色的徒弟气死了，最后还是护士长出面解救了他。 看着被护士长叫进来的家属，老大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头一次，对于病人的态度如此的好。 直接冲着惴惴不安的爷俩说道：“没啥大事儿，病人估计用不了多大会儿就会醒过来。 醒了之后你们把人带回去就行了。” 说完想到女人的身体又嘱咐了一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回去之后给病人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 老大夫自觉自己很慈祥，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孽徒的影响，非常顺利的处理好了这次的病人。 但事实却是，他脸上的笑容以及话里的意思传到爷俩耳中就变成了另一种可怕的宣告：“人治不好了，待在医院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你们把她接回家里等死吧。” 至于他后来嘱咐的那句话也被两个人理解成了：“病人时日无多了，想吃点儿啥就吃点儿啥吧，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这么一理解，爷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人咋就不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