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鬼屋二十
咖啡厅里只有两三桌人,所以我只能面对着对面的何雁归,假装我旁边没有任何人……不过严格地说,我旁边确实没有“人”,只有一个话唠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个jiejie好漂亮啊,她也是人吗?为什么人都看不见我?但是你能看见我,那你为什么还是人呢?为什么你们面前都摆着这个白色的东西里装着黑色的水?这个只有人才可以买吗?” 严雪儿已经这样跟着我一整个周末了,要不是我把她关在宿舍楼下我怀疑她也会直接进男生宿舍,还要问东问西的……她就像一个刚来到世界上的孩童一样,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我今天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下课后溜出宿舍来找何雁归商量一下这事。为此我在捯饬完头发出门的时候被宿舍那几个家伙猜测是不是出去勾搭学妹了…… “……大小姐,你停一分钟行吗?我在跟人聊事情!”直接扭过头去跟她说话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怪人,这导致我说这句话就像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一样。 “呵呵……”何雁归也看不见严雪儿,所以我猜她眼里我正在咬牙切齿地窃窃私语,“这种情况我也没遇见过,不过所有的鬼都会保留生前的记忆,像她这样的,有两种可能,尚未出世的婴孩,或者是完全虚构的角色。” “之前你不是问过霜痕,她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嘛,后来我在霜痕醒过来以后又问过,他倒也没有支支吾吾,说严雪儿是他从学生时代就有的‘幻想朋友’,这应该是纯虚构的一种吧?” 那天我确实问了霜痕一些问题,比如严雪儿的来历,再比如他十年来不断重复写严雪儿的故事,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除了对那个教他招魂术的神秘人闭口不言之外,其他的倒没有过多避讳。严雪儿是他从小就有的“幻想朋友”,这种现象其实在很多孩童身上都会发生,只是严双剑(哦对了,他说了他的名字叫严双剑,还真是和他的笔名很符合)从小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所以随着他的成长,就像meimei一样陪伴他的严雪儿却越来越少出现,越来越离他远去了,他无法接受严雪儿的消失,所以开始书写与严雪儿有关的故事。 一开始那些故事还是正常的画风,十年前遇到的那个神秘人出现后,关于严雪儿的故事才变成了“严雪儿遭受周围人的语言、行为暴力,最后自杀身亡,化作厉鬼杀死所有施暴者”这样的蓝本,进而演化成各种剧本故事被卖给了十年来c市大大小小的鬼屋和密室。 “十年前……”何雁归听我讲到这里时眼神向远处飘去了。 “何小姐……雁归姐……你不应该有那种开眼的法术吗?要不你跟她说两句,让她还是回镜子里呆着……”我把胳膊肘支在桌上,双手合十,把下巴抵在桌上,心想,我们也算挺熟的了,撒个娇能不能管用啊…… 谁知道何雁归只是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又在咖啡杯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唇印:“开天眼的法术是很多啊,要不你帮我挖个黑狗眼,或者抓只乌鸦生挖眼睛……然后我再把开眼损的阳寿算到你那里,怎么样?” 我觉得我又被嘲讽了……虽然我现在把头埋在桌上,但是严雪儿的声音还是在不断地传进我的耳朵里:“眼睛我知道,黑狗眼是什么?乌鸦生蛙也是一种生物吗?阳寿是什么,也是钱的一种吗?……”
真是托我自己的福,我这两天就像教小孩一样,教了一个问题又出来十个问题,过年带亲戚家孩子也不过如此…… 还好这时候何雁归及时把我救出了苦海:“这样吧,你告诉小好奇鬼,现在她的魂魄虽然凝聚,却没有栖身之所,如果长期在外必然会导致魂魄的耗损,铜镜镇邪,对于魂魄来说不可久居,这枚玉坠就当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以后调查时说不定还要有求于她,” “其实你讲话她能听到……不用我翻译。”我接过何雁归递来的玉坠,看了一眼,玉质洁白温润,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面飘着一丝黑色的杂质,随后我把玉坠推到严雪儿的面前。 听完了刚才这番话,严雪儿居然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用手触摸了一下玉坠,就像一缕烟一样飘进了玉坠之中。过了不一会,她又从玉坠中缓缓飘了出来。 这次轮到我好奇了:“这里面是什么样子?” “嗯……是一个黑漆漆的房子,然后有一个‘人’,坐在房子中间,好奇怪啊,我觉得那是我的位置才对……”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何雁归,这分明是那天我们见到严双剑时的情景。 “别看我,其实很多物体都能让魂魄附身,但是死物里终究是没有空间的,魂魄在附身期间所见的,只是她自己的经历而已。” ——卷一·百鬼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