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搬家
九月份的京郊,挂在高空的太阳依旧灼人。 打谷场饭棚里,姚卫军一锅一锅的炒制着瓜子花生,忙的热火朝天。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全部干完。 借着灶膛里的底火,他煮了点挂面填饱肚子,又花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炒制好的瓜子花生全部收装进尼龙袋子,码放在了其中一间土坯房里。 全部忙活完毕,也快到了村民们下工的点儿。 “以后炒货量会越来越多,怕是得雇人了,那样才更有效率。” 姚卫军擦了擦汗,率先想到了顺子四人。 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那几个家伙最近打猎也卖了些钱,估计不一定愿意围着锅台干这种活儿……” 前世他出事后,哥几个也经常到家里看望他,但自从偷偷离开村子,便都彻底失去了联系,并不知道他们后来过的怎么样。 “人各有志,况且如今这个年代,我这买卖本身也有着风险,没必要勉强别人。 再一个,原本是哥们,当突然转变成东家与工人的关系,反而更容易毁了哥们关系,说不定还会反目为仇,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不了以后谁有难处,我出手帮衬便是,没必要非得拉到身边儿一块做事,时间久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重生回来的姚卫军,为人处事有着丰富经验,考虑起事情来,想法上也更加成熟。 想通这一点,姚卫军不再纠结,很快便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选。 大嫂。 父亲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过,等村里分地,家里也会分家。 大嫂没了丈夫,在家中原本就不受待见,每天勤勤恳恳的上地干活,回家做家务,全家人都当成了应该应份,没人真的关心过她。 大嫂是个心底善良,又不懂得怎么表达的人。 估计等分家的时候,在父亲的计划中,她跟小花除了能领到村里分下来的两口人的地,其他也分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往后的日子定然艰苦。 姚卫军觉得到时候可以请大嫂来帮自己的忙,一方面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帮衬下大嫂的日子,再就是对大嫂也比较放心。 以后炒制的环节,就交给大嫂负责,再给她配几个信得过的人,自己就能彻底解放出来,把更多时间精力用在售卖方面。 “先过了秋再说吧,反正我目前自个儿干着,一天至少也能收入个百八十块,比城镇那些吃着商品粮的工人都不知道强多少!” 姚卫军脸上露出自信淡笑,决定还是要先稳一稳,没必要在村里即将分地的节骨眼儿上贪功冒进,加大买卖上的风险系数。 夕阳西下,天边映照出灿烂晚霞。 姚卫军返回家中,简单打包了自己的铺盖被窝,以及牙膏牙刷脸盆毛巾这些生活用品。 “军子,怎么还打上包了?快跟奶奶说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奶奶听到西偏房的动静,踮着小脚来到门口,满脸诧异的关切问道。 “奶奶,我哪儿也不去,还搁村里住!” 姚卫军温声解释,“村头住着的知青回城了,打谷场没人看守,我昨儿个去找了守山叔,以后就去打谷场那儿守夜。 守山叔可说了,每天给计五个工分,秋后正常结算!” “好!好!哈哈……我孙子出息了,也知道要为家里挣钱了,这事儿你爹知道不?” 奶奶听完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来到近前帮姚卫军收拾包裹。 “还没告诉他,行了奶奶,你歇会儿吧,我自己来。” 姚卫军把奶奶搀到了炕头坐下,然后三两下打好包,背到了肩上,“奶奶,趁着天还没黑,我先把铺盖送去打谷场铺好,待会儿回家吃饭。” “我跟你去,你毛手毛脚的能铺好么!慢着点儿,带上个扫炕的笤帚,土炕上有灰,得先扫干净才能铺,这孩子!” 奶奶关心他,哪儿坐得住,从炕头拿过短把笤帚,跟在后面一块儿出了门。 姚卫军没法儿阻拦,只得笑着提醒奶奶走慢点儿。 一老一少搁村里走过,奶奶但凡遇到打招呼的村里人,就把姚卫军去打谷场守夜的事儿说一遍,简直恨不得让全村人都知道,她最疼爱的孙子要主动给村集体干活了。 姚卫军望着奶奶高兴的神色,心里不由感慨,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在这十里八乡混出个人样来,让奶奶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等来到打谷场,铺好被窝,村里上地的人也都陆续下工回来了。 队长陈守山扛着镐头走来了打谷场。 “卫军,铺盖什么的都搬来了?吆,老婶子也在呢!” “是啊,都弄好了,既然接了这份差事儿,那肯定就得一板一眼的做好它,放心吧守山叔,从今儿个开始,我吃住全在这儿,坚决守好咱们村的丰收果实!” “哈哈……那敢情好,其实说实话,叔昨儿个六十四想都没想到你会主动申请来守夜呢。” 陈守山语气带着感慨,随后又冲姚卫军奶奶笑道:“老婶子,你们家的老五变化很大啊,觉悟提高了,思想也端正了,您老人家啊,以后擎等着享福喽,哈哈……” “嗳,嗳,以后享福!”奶奶脸上挂着笑,难掩心里的激动。 又聊了几句,陈守山扛着镐头离开,姚卫军也搀着奶奶回了村。 一进家门,奶奶就满脸自豪的跟家里人宣布了姚卫军去打谷场守夜的消息。 “兹算是着调了一回,不过村里的差事既然接了就要好好干,可不能三分钟热度!”父亲姚显贵明明心里也高兴,可依旧没太多好脸色,沉声提醒道。 “他爹,老五主动给家里挣工分是好事儿,你老耷拉着个脸干嘛?有话好好说,哈哈……” 母亲朱梅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开心,转身冲正在给家里那几只鸡剁烂菜叶子的大嫂说道: “老大家,先别顾着那几只鸡了,你去自留地摘把豆角,晚上多炒个菜!” “嗯。” 大嫂放下手里的瓦刀,默默抄起竹筐,出门而去。 “对了,他二嫂呢?到村口接立文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母亲张望了下院儿门,自言自语道。 “甭管她,小花上学我觉得很正常,也就她个老娘们,心眼儿跟针鼻儿似的!” 二哥姚卫林脸上带着情绪,没好气的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