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个人，走了
倒地“嘭”的一声惊起躺在地上闭眼喘息的陆封和瘦子，两人面面相觑，随即便齐齐向林建爬去。 “哈哈哈……”辉吐了一口血水，然后径直走到林建身体的旁边，抬起一只脚重重地踩了上去。 陆封愣住了，爬行的动作做了一半也僵在了半空中，“不要，不要……”他虚弱地**着，“不要踩着他……不要……” 辉对陆封的声音充耳不闻，依然踩在林建的身体上。片刻，他扭面看了看凯、刚和喆，三人纷纷点了点头，然后齐刷刷地走向陆封。 “辉，你准备怎么办？”三人把陆封抬到辉的面前，问道。 辉冷哼了一声，少顷，他又露出阴笑，“反正今天时间还早，再让这小子多活几分钟，我先好好玩玩。”说完，他就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匕首。 今天的天气不算冷，但是陆封还是打了一个寒噤。那匕首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竟闪着寒光。 “你想干什么？”陆封憋足一口气问道。 辉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匕首的刀刃在林建的脖子上蹭了蹭。林建已经悄无声息，但是从起伏的胸口来看，他还活着。陆封伸出手向前面够了够，似乎想要抢过那把匕首，“不要，不要……” 喆不耐烦地踢了陆封一脚，笑说道：“你是在求我们吗？我们可受不起你陆大爷的乞求，哈哈哈……” 喆的话与其说是羞辱，不如说是提醒。陆封咬咬牙，轻声说道：“我求你们，不要，不要伤害他，留他一条命。” “凭什么？”辉问道。可是还没等陆封回答，他的右手便已用力，林建的脖子上瞬间流出血来，越来越多…… “不要……”陆封慌乱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不要……” “什么？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辉故作夸张地把耳朵凑过来，脖子上的手却在不断的用力，血流因此越来越大。 “不要……”陆封已经哭出了声音，他求助似的看看四周的狱警，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四周的两三个狱警寻声而望，但是一瞬之后，他们就不谋而合地撇过头去，再也没有望过这边。倒是其他犯人仍不断的纷纷侧目，但在他们四人的眼神阻止下，这些人也做出了共同的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突然，远处的劳动区域传来嘈杂声，陆封偷偷瞄了一眼，是几个狱警在阻止着一些犯人的sao乱，定睛一看，那些犯人正是林建的手下。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陆封垂首而泣，他深知现在的处境已是悬崖边垂，反抗或是求饶得到的都是同一种结果。死亡或许只是这个世界上第二让人畏惧的东西，最让人畏惧的是，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而自己却毫无脾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老天爷，你还能再跟我开大一点的玩笑吗？ “怎么样？”辉突然拿下了匕首，把匕首的刀刃在陆封的囚衣上抹了抹，“血的颜色还不错吧，红红的，多好看。”他又吸吸鼻子，“好像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你要不要闻闻看？”他把匕首伸向陆封鼻下。 陆封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不理我？”辉笑了笑，“呵呵，好，很好。不理我的话，那我就……” 陆封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既然自己无法阻止，就不去看他，留给弟兄最后一丝尊严吧。对啊，陆封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 “唔？”辉的匕首尖端停留在林建的颈动脉处，几乎就快触到了，“怎么了？还想再说两句吗？” 陆封惊出一身冷汗，他吁出一口气，然后挣扎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那条翡翠球，“你看看这个？” “想贿赂我？”辉有些吃惊，“再说，这点东西也不够啊，这是什么？”他见陆封的手一直悬着，就接过那只翡翠球，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陆封望着他，果不其然，辉的脸色变了一下，而且眼神当中的凶狠骤然削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恐惧，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喆看到辉的反应不免有些讶异，他想嘲笑辉的懦弱，可是这嘲笑的动作做到一半他就僵住了，因为他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翡翠球上刻着一个字。 他几乎是把辉手上的翡翠球抢了过来，同样的好好看了一遍，同样的脸色大变，同样的愣住了。 剩下的两个也不明觉厉地拿过那个翡翠球，一一查看，同样的反应。 陆封隐隐地感觉到有一丝希望，试试谈谈地问道：“怎么样？这个人能不能就他一命？”他朝地上的林建努努嘴。 辉没有立即做出反应，直到半分钟后，他的眼珠才迟滞地转向陆封，“厉兵？你竟然认识厉兵？而且他还把他的随声物品给了你？” 陆封小心地点了点头。 “很好。”辉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你竟然认识他？你竟然认识他？那这样的话……”辉的眼神重现凶狠，“……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辉的右手猛然一刺。 由于冰凉金属的突然进入，还未断气的林建猛地睁开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想把眼球给挤出来。 血液喷溅，旁边陆封的脸片刻就被染成一片红，可是他仿佛忘记擦拭，任凭源源不断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脸上。 忽然，林建的头动了一下，接着他慢慢地转向陆封，眼中是一种混合着感激和惋惜的目光，陆封呆呆地回望着，脑子里混沌一片。 随着身体轻微地抽搐，大片的血液混合着沫子从林建的口中涌出，好像还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冒泡声。 直到流动的血液慢慢停止，他的身体才逐渐安静下来。 辉残暴地又捅了一下，但林建只是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没有之前的血流不止。 血的味道？陆封突然想起辉之前的话，一股甜腥味直窜鼻腔。望着被血污糊住的林建的那张脸，他的肩膀剧烈抖动，一颗颗guntang的泪水从眼中滚落，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失声痛哭了出来。 那个一开始会欺负人的家伙，那个后来会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家伙，那个表面吊儿郎当实则重情重义的家伙，走了。 泪流不止…… 刚才动员喊话的狱警坐在吉普车内，一边咬着面包，看着黄色杂志，一边想着今晚要去哪一个洗浴中心好好享受一下，每每想到其中一个漂亮风sao的小姐，他总要停下来傻笑一会儿。 “哟，兴致挺高吗？”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对于沉浸在其他事情上的狱警无异于炸雷一般，他惊呼着跳了起来，偏偏吉普车顶还这么矮，狱警的胖头重重地撞了上去。 “别慌，别慌……”来人轻轻地拍了拍狱警的肩膀。狱警来不及揉搓头上的痛处，他咽了一口唾沫，慌乱地转过头来，看了看。是一个正在眉开眼笑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狱警颤颤巍巍地问道。 男子不回答，只是笑着看着狱警手里面的黄色杂志。 狱警一阵脸红，急忙把杂志往身后一藏，然后挺直腰板，拿腔拿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犯法的，根据中国刑法……” “嘘……” “唔？” 男子突然凑近狱警的耳朵，“你该喊话叫那些犯人回去了？” “什么？”狱警抬腕看了看那只价值不菲的手表，“还早着呢？” “是吗？”男子眯起眼睛点点头，须臾，他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是同时手上也多了一把匕首。正当狱警想大声呼叫的时候，一根手指突然掉落到自己裆部的裤子上。 “这是什么？”狱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子没有回答他而是冲着他的左手努了努嘴。狱警望向自己的左手，中指已经消失了一般，截断处还在“嘶嘶”冒着血，好似破裂的水管。 似乎直到这时候，狱警才感觉到疼痛，他大张着嘴，一声大嚎即将喷薄而出。男子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力道越来越大，直到狱警的脸涨得通红，男子才稍稍松了一下。 狱警目光乞求地望着男子，眼眶已经噙满泪水，他“呜呜呜”的叫着，似乎在哭泣，又似乎要急于诉说。 男子不为所动，仍然带着笑意看着狱警，“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现在知道要去喊话了吧？” 狱警急忙点头。 “乖！”男子声音很轻，“还有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这儿，不要把你断指的事情，否则就不是断一个手指了，而是……“男子腾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横切了几下，“你懂得。” 狱警瞳孔一颤，忙不迭地“唔唔”点头。 “那好，就这样吧。”说完，男子就放下了手。 被憋了这么久的狱警立即弯腰大咳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向旁边望了望，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和来时一样突然。 他有些恍惚，刚才的几分钟是不是幻觉，然而当他伸出左手看了一眼之后，心下一片冰凉。 “现在到你了。”辉把匕首从林建的脖子里拔了出来，只流出少数的几滴血。陆封神情恍惚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辉可顾不上他的难过，熟练地把匕首架到陆封的脖颈处，望了一眼他之后，开始用力。 然而，这力道还没有到达匕首，小路上就响起了一阵阵高呼。 “今天的劳动改造就先到这里。”狱警左手揣到口袋里，右手举着扬声器高声喊道，“今天大家的表现还不错，希望下次大家再接再厉，我们一起取得进步……” 辉皱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结束得这么早？此时离计划中的时间还相差甚远。 他站起身来，咬了咬牙，然后对其他的三个人使了使眼色。 辉和喆驾着陆封的肩膀向集中卡车的方向走去，而凯和刚则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至于瘦子，似乎他们也无心为难，瞪了几眼以示恐吓之后，就让他走了。 陆封几乎是被拖到卡车上的，他也无心反抗，任凭他们随意摆弄。当他想起再看一眼林建的尸体的时候，正好看到刚和凯扔下掩埋林建尸体的最后一把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