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殿议
对于卫清云而言，这是第三次踏入长安城。而皇宫，也已是第二次来到了。 华浙国的皇帝，刘习。是个与端王刘涵完全不相同的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多少的王者威严之气。更兼他久于享乐，身形肥胖，给人的感觉到更像是一个富家翁。卫清云初次见到他时，第一眼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尤其是在他见识过了端王这般当世英雄人物的风范之后。想来也难怪，何以昔时，华浙国先帝在世之时，欲要将王位传于端王了。 穿过三重朱红宫门，经过长长的一段御道，总算来到了广元殿之前。复又看到这壮观的建筑，满是威严的宏大气势，卫清云还是忍不住的感到一阵的惊叹。 随着领路的黄门，位于秦通等将领的身后，卫清云步入了广元殿之内。虽说估摸着时辰，早朝早已是散了多时了。可是进殿之后，大殿两侧，左右分别站满了数列大臣，竟是文武百官俱在。看样子，定是因为今日要决定出兵事项之故，这才没有解散朝臣。而正殿上座，御阶龙椅之上，正是华浙国的皇帝，刘习。看到众人进殿之时，他明显的正了正身子，看样子，自是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刘习右手虚扶，随即说道，“众卿此番进京，一路跋涉皆是辛苦了啊！” “承蒙陛下厚爱，这自是臣等的本份。” “想来，众卿也应该知道，寡人此番传召诸位的原因了吧。此前，寡人已是数次与朝堂之上众位大臣商讨过出兵事项。虽有所见解，但也没有明确的决策。是以眼下，吾等自是想听听诸位将军的意见了。” 随着这话，殿上的众人自是将眼光齐聚到了位于殿中的十人身上。在场的十人，分别包括来自华中，关宁，陇西三路大军的主将，副将，军司马各三人。余下的那一个特殊身影自然就是至今犹有些莫名其妙，被召来此地的卫清云了。 华浙国向来重文轻武，虽名义之上，一支军队乃是由武将统领。但是，事实上各军之中，皆设有军司马一职，由文官担任。军司马其下尚设有长史，文书，敛事等职，负责军中上下一应事务。虽表面上职位低于主将，但手中的权力却是在主将之上的。 华浙国举国之军中，也就要数陇西之地的军马大为不同。在端王的影响主导之下，陇西之地文风轻薄，各军之中，武将掌有绝对的权力。只是，端王毕竟也不敢擅自篡改华浙国的军队制度。仍旧保留下了各军之中军司马这一军职，但是，明显的其权力有了大肆的削弱。至少，再也到不了足以左右一军主将决策的那般地步。 十人之中，包括三路人马，各自相对独立，没有从属关系。是以听闻皇帝的问话之后，各自当下左右顾盼了一番，似在考量谁先开口回话。 最后，来自华中三十万大军的主帅刘禹当先开口：“启禀陛下，臣等自从接到圣旨，自整兵之日起，就在探讨此战的相应部署。这两个月下来，已是有了结果。” “哦，刘将军既然有了部署，还不速速道来。”刘习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当下身子前倾颇有些急切的说道。 “是。”刘禹行了个礼，这才说道，“狗日族共分成四路大军进犯各国之地，只有板垣征狗郎这一路兵马威胁到了我华浙国的安危。眼下，这一路兵马与我华浙国隔江相对，对我国而言可谓是心腹大患。再者，前番，海上国国主逃到了我国寻求庇护，并多番恳请我们出兵替他复国。有这一层关系在，我们出兵海上国不仅名副其实，更可以得到其内一众百姓，以及那些被狗日族打败打散的海上国将士们的支持协助。 还有，这几日，根据得到的消息显示。由于海上国的这些狗日族军队，攻打下了海上国之后，受阻于长江天险，不得继续进兵。故而这段日子只是在海上国之内休整，同时四下清剿残军各地反抗势力。近半个月之前，原有的二十万大军，更有近十万兵力被抽调去了其余三面的战场。眼下，海上国境内，可谓是防御空虚。正是适合我军出兵的绝好时机了。” 听完刘禹的这番话，殿上顿时起了不小的喧嚣声，四下大臣皆是明显的有些情绪激动。御基之上的刘习更是大笑着赞道。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寡人与众位大臣探讨了数次，得出的结论正是如此，商定下来的结果就是将大军渡过长江南岸，进攻海上国内的狗日族军队。” 那一边厢，来自关宁的主帅慕容盛等人，看到场上的情形，当下也紧接着出声附和道，“陛下，臣等的意见也是如此！” 听到这，刘习心下主意已定，大有一锤定音的打算。只是当他的目光移到秦通这边时，却是注意到了秦通等人复杂的神色，与场上的气氛明显格格不入。刘习当下问道：“秦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听到皇帝以及朝中大臣，已是商讨出了对策，并且，看样子，还对此甚为满意。这般情形之下，秦通对于自己持有的一番不同见解自是感到有些踌躇。只是，眼下既蒙皇帝亲口询问，他想了想终是决定如实回答。 “启禀陛下，这些时日，臣与手下诸位将军们在帐内进行过多番推演。早些也曾想到了陛下提及的这番部署，可是，继而多番考虑思量之后，终是觉得此举实为不妥。” 这番话一出口，殿上顿时就是一静。秦通明显感到身周众人的变化，更重要的是，上首处的皇帝已是微微变了脸色。秦通心内一惊，他也清楚，自己这话。不仅是站到了在场众位大臣的对立面上，更重要的，还是驳了皇帝的脸面。接下来的说辞，他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出口了。 “哦，是吗！只是不知，秦将军到底有何高见啊！”刘习的确是有些恼怒，莫不成，自己和百官商讨出来的对策就这般不可取。 “这，这……”秦通的额头上已是渗出了一层的薄汗，他迟疑的同时，脑海中则飞快的考虑起了如何处理接下去的言论，尽量避免损及皇帝的颜面，以及得罪在场的众人。 卫清云看了实在不忍，他也清楚，秦通作为华浙国臣子的难处。可是，相较于自己这个外人而言，无疑就少了诸多的顾忌限制。是以，想明白了这些，卫清云当下插言替秦通解围道。 “陛下，秦将军方才所言的观点，乃是由在下先行提出来的。虽然，其间与诸位将军一起对此进行过多番演练探讨，但个中详情，怕还是在下比较清楚一些。” 刘习此番召见卫清云，本就存了趁机对他羞辱一番的念头。北台城一事，他擅自妄为，挑战自己的威严。对于，卫清云给华浙国立下的大功，刘习虽然心喜。但卫清云对他的那一番忤逆不尊，专行犯上，这却更让刘习在意。作为一国之主，自然绝不希望自己皇帝的绝对威势受到挑战影响。 是以过去了这么久，这一点，却始终是刘习心内的一处芥蒂所在。而前番，卫清云回国前来拜会之际，当时尚有玉清国的使臣相随，他自然不便对其如何。可是，此番，卫清云乃是孤身一人，名义上又是华浙国的将领。是以，遇上了这么一个良机，刘习的心思复又活跃了起来。 自从，卫清云随着众将进入大殿开始。刘习以及百官就对他刻意的忽视，反到先行询问起了本国的几位将领。卫清云向来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过是一国的皇子，再者，他也根本不熟悉这皇子身份下的种种礼仪规矩。若是他有一丝的了解的话，他就清楚，似今日的这种场面。刘习没有当先顾及他的所在，出言探问招呼，实则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了。 “哎呀！皇子位于诸位将军身后，本王一时未曾注意。这到是本王的疏忽了，还请皇子殿下莫怪啊。”听到了卫清云的话之后，刘习这才装作万分惊讶的看向了他的所在。 “陛下言重了。”卫清云拱了拱手示意。 “对了，听皇子方才的一番话，竟是有了更好的出兵部署。早就听闻殿下年纪轻轻，就智计无双，堪称一代将才。再者，端王他也多次上书，言及皇子殿下才华卓著，对战事多有独到的精辟见解。要求寡人在决定出兵事项之前，务必要听一听皇子的意见。没成想，此番召见皇子，还真是召见对了啊！”刘习右手轻拍着龙椅的椅面，脸上带着笑意。 在此期间，殿上的众位大臣却是神情各异了。 皇帝这一番怪里怪气的举止言行，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个中端倪。面对着皇帝这一番有失礼节的行为，些许大臣明显有些抵触。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主，岂能效仿市井小民，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呢。 更多的大臣，看着卫清云被轻视怠慢后，尚且浑然不觉的姿态，明显的感到好笑，脸上皆是露出了笑意。对于卫清云，殿上众多大臣皆是不抱有什么好感。其间更有数名湾台的降臣，对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秦通和卫清云自是一路人了，对于他替自己解围之举，秦通自然心下甚为感激。不过，他也随即担心了起来，这殿上的气氛，怕是有些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