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筑雨楼畔春心动
这一路下来，孟灵玉一直沉默不语只顾前行，看到她这样子，身后的四女自然是忧心不已。她们相随孟灵玉多年，彼此之间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相互间对对方的了解更是深刻。心知自家的小姐向来心高气傲，尤其是不愿输给那些男人。可是此次却是在卫清云手中败得如此彻底，真不敢想象此刻她的心情。 经过一番漫长而艰苦的徒步，五人这才回到了上渊城内临时购置的一处宅院之中。直到走到后宅一处院落的院口前，孟灵玉这才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脸，语气平淡略显无力的说道。 “你们四人也都累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可是，小姐你……” “没事，你们不必担心。”说完，她就朝院内行去了，也不管身后四女如何反应。 看着孟灵玉步入闺阁之内，紧闭房门，心知她心性的四女也知此刻不宜打扰，遂听命各自回房安歇了。 “我这是怎么了？”躺在床上的孟灵玉怔怔的自语道。 “何以这一路下来，自己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他的身影呢？而且，自己似乎也不再恨他了，反而想到他时，心里面却有种温暖的感觉。难道自己……”想到这，孟灵玉不由摇了摇头，随即闭上了双眼。 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孟灵玉等人就起程赶回长安去了。随着此番行动的失败，自然是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此处了。而随后的数天时间，孟灵玉皆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相较于往日更显得沉默寡言。这般情况，自是让身旁的四女担忧不已。不过好在，回到醉香阁之后的十几天时间，孟灵玉明显的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这才使得四女松了一大口气。 “醉香阁内香似海，星月楼中月上人！” 世人皆知长安醉香阁内“星月三十七楼”的名号，却不知这醉香阁内尚有一楼别立于外，名曰“筑雨”。这“筑雨楼”乃是醉香阁阁主的居住之所，也就是孟灵玉此时的所在之地。 清晨时刻，多数人尚未起床之际，筑雨楼前的院落中就传出了数道女声。 “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小姐身上的变化啊！”说话之人乃是四女的长姐惜春。 惜春这骤然一问，将余下三人的注意力瞬间就给吸引了过去。 “的确，大姐你这一说，似乎还真有些不同呢。小姐她身上确实是有一些与往日不同的变化，不好细加描述，但总归能感受的到。”玉花一手轻托着下巴，思考着说道。 一时间四人互相打量着，各自陷入了沉默之中，纷纷回想起了这几日与孟灵玉相处时的景象。 “咯咯咯……” 片刻后，一阵笑声传了出来，三女当下侧目皆是看向了菱秋。 只见她收起了笑声，可是脸上那明显的笑意却是依旧，“你们说，小姐她是不是对人动心了啊！” “怎么会！”三女闻言当下齐声怀疑道，脸上明显泛起了惊讶不信的神情。 “怎么不会！”菱秋却是嘴角微翘，毫不犹豫的断然回应道，“回来之后，小姐时常独自发呆，对诸般事物皆不上心，偶尔还会独自发笑。看那样子，分明是心有所思，不是少女怀春那又作何解释啊！” “这思春的滋味，三妹却又如何这般清楚啊，莫不是三妹你在外已是有人了啊。”玉花当下打趣道。 说到这，三女皆是轻笑了起来。 “好啊，二姐，你又寻人家的开心。”菱秋则是俏脸一红，满是羞恼之意，继而争辩道，“我们久在这醉香阁内，这般儿女情事，纵是未曾亲历，耳濡目染之下，又岂能丝毫不懂呢？” “可是，小姐她向来对男子避而远之，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很。宫主几番想要为她择选良婿，皆被她断然拒绝，故而此事也就不再复提了。直到现在，小姐她可是二十有四了，早过了出阁的年龄，可是她却依然没有半分想要出嫁的念头。若不然的话，想我月影门内，就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要成为我们小姐的裙下之臣了，更遑论这四海九州，满天下的青年才俊了。因此，若真如三妹所言的话，这事也未免来得太过于突然了吧，我还是无法相信。”惜春摇了摇头，明显不信自己三妹的这番推断。 “是啊，小姐的心思我们皆是清楚的很，更何况，这几日她身旁也没出现什么特别的男人啊？”玉花明显也是赞成大姐的看法。 “二姐，你可真是好差的记性啊！一个月前，上渊城外，茶摊之中！”菱秋坏坏的笑道。 “你指他？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玉花眉宇紧蹙，急促的摇头否决道，“小姐她出道以来几次行动毫无败绩，可是前次对付他时，却是接连三次失手。第三次时甚至失手被擒，说是惨败亦不为过。以小姐她那般清高自傲，尤其是不愿输给男人的争强之心，此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是，又怎么可能会对他，对他……对他有那般心思呢！” “不错，若是往日我们熟悉的小姐，她定然是恨不得尽快杀了那卫清云以泄心头之恨！可是，从上渊城回来至今一月时间，小姐她可曾有丝毫的意向表明要对付卫清云呢？对于这般反常的现象，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玉花语气灼灼，显然是对自己的推断看法很是自信。 看到身旁三人听完自己的一席话之后，明显的陷入了沉思之中，玉花清楚，自己的姐妹们定然是被自己说动了，相互彼此之间，自然了解的很。 “再者说了，‘女人心海底针’，小姐她的心思究竟如何，我们又如何猜得透呢！” “卫公子他容貌俊朗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是声振寰宇。更兼与欣月公主之间一段佳话天下皆知，不知羡煞多少世人，普天之下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对他心存爱慕之意。何况当日茶摊之中，我们皆是亲见，他为保护欣月公主的安危，不惜以命相护，这般重情重义的男人，又有几个女子不会动心呢？”四人之中，一直不曾说话的霜月，目泛迷离的脱口说道，只是话一出口，她已是泛起了羞意。 当下惜春等三女皆是呆愣的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小妹，四人之中，就数这个小妹最为单纯害羞。往日四人相处时，嬉闹斗嘴，打闹取乐，就数她最为沉默寡言，只是一脸微笑的相随在一侧。深知她心性如此的三个jiejie，也早已习惯了这般感觉。可是，此刻…… “jiejie们何故如此看我啊？”被三个jiejie这般直直的打量，霜月自然是感到份外的不适，当下不解的询问道。 “咦！大姐我可是从未听过四妹如此夸赞一个人啊，何况那还是一个男人！”惜春笑道。 “是啊！看四妹方才说到人家时，那一脸的痴迷之象，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玉花故作惊诧的样子，可是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是nongnong的笑意。 “依我看，恐怕不是小姐对人家动心了，而是我们的小妹喜欢上了人家才是真的！”菱秋也是一脸调侃的凑了过来，当下取笑道。 此时，霜月的白玉脸颊已是变得红透了开来，她目光闪烁着摇手争辩道，“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像小姐她这般风采卓世之人，定是要一个全天下最为出众的男人才足以与之相配的。那卫公子和小姐她二人正是珠联璧合的绝妙一对儿！” “看，你们看，小妹她的脸好红啊！”菱秋当下出手指着霜月的脸庞颇为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啊！” 霜月当即迅速的挥手捂上了两侧脸庞，羞怯的直恨不得寻个裂缝钻进去，抛下一句满是嗔意的话，随之就转身欲逃了。 “三姐，你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哈，哈哈哈……” 这般景象，让留下的三女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她们身后阁楼的门骤然打开了，脸上犹带着一丝慵懒倦意的孟灵玉出现在了门口，轻笑道，“你们四个这是在说什么呢？如此开心！” “小姐。” 听到孟灵玉的声音，惜春三人当下转身问安，只是脸上那明显的笑意却是一时间难以平息下来了。而已是跑开了一段距离的霜月也当即转过了身子，停下了脚步。 “小姐，我们方才是在笑小妹她……” “三姐！”菱秋话只说出一半，身后的霜月已是飞身奔进，打断了她。继而也不理满脸笑意的三位jiejie，而是跑到了孟灵玉的身侧。 “小姐，她们三人合起来欺负我！” 看着霜月满脸潮红又羞又急的样子，孟灵玉当下会心一笑，对于她们四姐妹之间的玩闹，她也早已习以为常了。不过眼下，霜月这样子倒也少见的很，孟灵玉一时也不知方才余下三人如何捉弄她了，就待出口好好对三人“训诫”一番时，院落之外稍远处遥遥传来了一声通报声。 众人皆是一愣，收起了嬉笑之态。孟灵玉不喜外人打扰，故而一般寻常事情，皆自有其下手处理，也不会有人妄自前来打搅。而纵是有事通传，那来人也只在楼外远处出声禀告，不得擅自闯入这“筑雨楼”。而类似现在这般一大清早就前来通报的，那必定就是大事了。因而众人皆是静了下来，场上顿时变得肃然一片。 “进来答话！”孟灵玉当下吩咐道，语气间已是有了一丝急切之意。 转而间一侍女已是来到近前，当下躬身参拜道，“参见小姐。” “究竟何事，速速道来！” “定远关内月影门下之人传来消息，四天前，周开锦一行人过了定远关，进入了华浙境内。” “消息可准确！”孟灵玉眼神之中寒光一现，顿时想起了株竹城内的那笔血仇。 “小姐之前曾严令北方的门人密切关注周开锦一行人的动向，何况各处堂口也都发下了他们一行人的图像。再者周开锦一行人目标过大，其形象气质也较为特殊，定然是不会有错的！”那侍女也是精明之人，分析的详细且在理。她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还有一并传来的消息，他们已是派出了一批人，紧坠在周开锦等人身后，将会时时传来其行踪方位。他们还等着小姐的命令指示，至于他们下一处的落脚之地，则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传递到此。” 孟灵玉听完汇报之后，神色间已是浮起了一丝忧色，“速速传令，让他们将派去跟踪的人马即刻撤回！周开锦等人岂是寻常江湖人士，他们本身就是追踪匿迹的高手，又岂能察觉不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只是希望那批前往追踪的人尚且没有暴露身形吧，不然的话，结果要么就是已经跟丢了目标，要么就已是糟了毒手了！” “是！”侍女听令之后，当即不再犹豫，即刻前去传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