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布棋局皇帝得利
涂承钰回到西宫，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就接到了皇帝的惩罚。 “禁足三日，外加抄孝经两遍。” 前来传旨的太监说完皇帝的口谕，便将一本孝经奉上，另有几个壮硕的太监，分别守在院中各处，显然是预防他逃跑。 涂承钰愕然，老爹竟然来真的。自己可是配合你们表演的，怎么结束了还真惩罚。 他难以置信，试着往外走了两次，都被看守的太监拦下来。 好吧，涂承钰这下确定，老爹是玩真的。 不过只禁足三日，对涂承钰来说没多大影响，唯一遗憾的就是，他计划等后天贾家女眷进宫，就去偷看十二钗的想法泡汤了。 这三日，虽然被禁足，但是消息没有阻拦，依然是每日由小宣子到外面打听，然后回来说给涂承钰听。 根据小宣子这几天的打听，京中议论最多的就是贾府要结亲之事。 先前时候，有传言说慈安皇太后有意选贾元春为义孝王妃，这就已经让贾府坐立难安了。 然后，后来又有消息说，原本皇上想将贾元春说给太子为妃，怎料慈安皇太后从中作梗，硬生生要说给义孝亲王，皇上孝顺，便随了慈安皇太后心意。 这个消息一出，贾家哪里还能坐得住。太子妃和义孝亲王妃，孰轻孰重，就连只知道摔玉的顽童都能分辨的清楚。 这样难得的机会，贾家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乎，宁荣街东西两府的主子，除了守家的贾赦，一个不落的全部出动，满京城托关系找人，想要规劝慈安皇太后打消念头。 如果能让贾家女成为太子妃，这不止对贾家有好处，对于其他勋贵人家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因为这带表着，现在的皇帝依然愿意亲厚勋贵。 所以，贾家一请托，能帮上忙的勋贵，都纷纷出面帮忙。 不到半日时间，第一个进宫的人便出现了，乃是处于议论中心的义孝亲王，这是他自从动乱那一夜后，第一次从府中出来。 他的出面，到不一定是为勋贵们奔走，更多的是为自己打算，毕竟他还出于更大的漩涡之中，不想扯进另一个里面。 作为前太子唯一的孩子，涂延宗本就受到百官瞩目，这一次他因为舆论而不得不出门，更是有无数人暗中注意。 当那些前太子党羽们，看到短短一段时间，这个原本就瘦弱的青年，现在更是弱不经风，走路都需要搀扶的情况下，稍有感念前太子之恩的，无不暗自垂泪。 义孝亲王进宫，再次以自己在热孝之中，不便说亲为由，劝说慈安皇太后收回成命。 可是当慈安皇太后看到更加瘦弱的义孝亲王，却更加固执的认为，这门亲事必须要成。她认为，一旦和贾家结亲，以贾家在京中勋贵之中的地位，义孝亲王以后能过的更好，不必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 义孝亲王劝说无果，真正的勋贵代表出现。 他便是东平郡王府当代家主，慈安皇太后的亲弟弟穆元江。 东平郡王府作为京中勋贵的一员，出于家族和勋贵们的利益考虑，他不能看着自己的jiejie犯糊涂。 他不明白jiejie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义孝亲王这个前太子之子，去和在京营中有颇大影响力的贾家结亲，这不是将义孝亲王往火堆里推吗。 而且此举，还将京中勋贵们结交新太子的机会断送掉。此事最后真要是让太后办成，京中勋贵们不能把太后如何，却能将这笔帐记在东平郡王府头上。 穆元江人老成精，知晓怎么劝，在他将利弊分析透彻之后，慈安皇太后终于醒悟过来。 可她毕竟乃是皇太后，也要顾及自己的颜面，便没有出面说什么，而是想让这件事慢慢过去。 所以，在将贾府老太君召到宫里谈话时，慈安皇太后闭口不提赐婚之事。 贾家这时候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若是清醒人家，早就抽身离去不再参合。可是贾家从很早之前，就谋划着将贾元春送进宫里，这几年光是打点各处关系，都花费了不少，现在让他们抽身离场，确实万难割舍。 而且，此次是挑选太子妃，可比送进宫当侍女划算多了。 所以，贾家在稳住慈安皇太后之后，便转而谋求太子妃之位。勋贵们看到后，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也一起帮助贾家。 然而，皇帝做了这么久的局，哪里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就在涂承钰听小宣子讲这些消息的时候，皇帝已经在重新布局。 皇帝特意在今天，将北静郡王召到宫里问话。 北静郡王，乃是四王之首，在京中勋贵中地位很高。 因其祖上和皇家的关系匪浅，又在开国中功劳最重，其第一代王爷被太祖封为北静王，其子降一级继承为北静郡王，因太祖特旨，北静郡王世不降爵，所以传到现在第五代，依然是郡王爵。 这一代北静郡王水溶，现年只有十五岁，是一个风度翩翩美少年，其人容貌秀美，性情谦和，举止文雅，气度不凡。观其仪表，贵不可言。 太上皇在位之时，便对这位少年王爷很是看重，时常叫到宫中亲自教导。 到了当今皇帝，第一个召进宫里问对的，还是这位王爷，可见皇家对其看重。 皇帝今日召北静郡王进宫，一来是见见水溶，二来就是想问问宫外对于太子选妃一事的看法。 北静郡王虽然与贾家关系不错，可是面对皇帝的问话，还是将外面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皇帝。 皇帝听了之后，说道：“朕万万没想到，此事会闹得沸沸扬扬，扰的勋贵宗亲们不得安稳，也让太后娘娘这几日愁苦的吃不下饭，这都是朕的不是。” 北静郡王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如此说，都是勋贵们贪心才闹出这等事情的”。 皇帝感叹道：“也怨不得他们，谁能料到太后与朕都看上了这个丫头，朕又未及时与太后禀告，这才出现这等闹剧。” 皇帝如此说，北静郡王也不知你如何回答。 皇帝便继续说道：“朕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太后为难，也不能让勋贵们难做，所以朕想让北静王帮朕一个忙。 北静郡王连忙说道：“请皇上吩咐”。 皇上说：“朕想请郡王帮朕打听打听，在京中勋贵人家，还有没有别的人品样貌俱佳，待字闺中的贵女，说与太子为妃”。 北静郡王虽然诧异皇帝的办法，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作为新皇登基以来第一个召见的勋贵，北静王这次进宫，颇受勋贵们关注。 等他一出宫，各个府中打探消息的人就齐聚北静郡王府，随后皇帝要在勋贵中另挑太子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贾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快要疯了，贾元春更是一头钻进闺房，任谁都叫不开门。 与贾家不同的是，原先同进共退的其它勋贵们，大多数都沉寂下来。 不但没有一个替贾家抱不平，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几家，一转之前的言语，竟然支持将贾元春许配给义孝亲王。 这种要将贾家推到火坑之中的言语，立时遭到亲厚贾家的勋贵们反对。他们认为，大家都是京中勋贵人家，自当同气连枝，共同扶持，哪有将坑害别家的道理、 而另一波勋贵却认为，太子妃人选，只要是出自京中勋贵人家便可，不一定非要是贾元春。 这些原先还站在一起的勋贵，此时，却因为一个太子妃之位，短暂的分成两派。 涂承钰听完小宣子打听的消息，十分震惊，短短几天，这个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 更是对自己老爹的手段，感到佩服。 别人不知道事情的首尾，只以为是皇帝被迫而为，一切都只是为了皇家颜面。 岂不知，皇帝是在得知慈安皇太后插手后，就顺势布了个局，而且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太上皇，让太上作壁上观。 慈安皇太后自觉入局，带动京中勋贵们也纷纷下场。 导致现在，勋贵们中间出现了裂痕。虽然这条裂痕可能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在遇到别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抱团在一起。 但是，起码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们是分裂的，而这种短时间的分裂，对于刚刚登基的皇帝来说，却是十分宝贵的。 皇帝利用他们的分裂，左右拉拢，又有太子妃之位在那里。 最终，皇帝从勋贵们手中的得到了半个新建玄铁卫的控制权，初步将手插进了京营之中。 然而，从始至终，作为京营实际控制者的太上皇，却没有表过一次态。仿佛默许了皇帝的动作，这也是导致勋贵们斗不过皇帝的原因之一。 到了此时，皇帝才算是和勋贵们达成默契，从别家挑选了太子妃。 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选妃事件，到了冬月终于落下尘埃。 这段时间，贾府众人过的可谓是十分煎熬，几乎都成了别家的笑话。尤其是贾元春，从原本十拿九稳能进宫当侍女，到现在成了无人敢问的忌讳，可谓是大起大落。 任她是公府嫡女，也折磨的死去活来，要不是有家中长辈宽慰，再加上姐妹们终日陪伴，这才没有香消玉殒。 然而这事还未过去，又有噩耗传来。 原来是贾家老太君的小女，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妻贾敏因病去世。 前面的烦心事未去，后面的伤心事又来。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于年事已高的老太君来说，太过沉重，伤心之下，便一病不起。 贾府便趁着这个时机，以老太君休养为由，关门谢客，暂不与外边走动。 直到这时，贾家才渐渐从这个漩涡中抽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