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冷宫弃妃她很贤
周丞相两眼一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伸出手,指尖颤抖:“皇……皇上,您这是要卸磨杀驴吗?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 皇上又怎么会怕,他已是风烛残年,成为帝王后,身上背负的骂名何其的多,还需要在乎如今的这一点儿吗? 再着,他的二皇子究竟是被谁给误导的?! 是你!是你这个三朝元老的周丞相! 别以为他不清楚,只是当时为了稳住朝政,无奈妥协罢了。 但如今,他不能再看着周丞相祸国误民。 周丞相和他身后一党,该修剪了。 “周丞相,朕尊你一声丞相,但莫要觉得就可托大,你要知道……” 朕认你,你便是丞相,朕不认,杀了你又何妨! 周丞相昏花的老眼突然映出皇帝的模样,将震怒的话语全数堵在心头,怒气攻心后,软倒在地上。 金銮殿上四下无声,周丞相一党的,恨不能隐身。 谁也不敢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会突然朝周丞相发难。 在心中暗暗嘀咕。 赐给周丞相园林,说好听点是安度晚年,说不好听点儿,那就是变相的囚禁。 皇帝老矣,但威严尚存。 一时间,官员中蠢蠢欲动的某些人,都熄了火。 然早朝已结束,陇南的旱灾却并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 更甚至,天子一怒,一些朝臣选择隔岸观火,不想引火上身。 下了朝,皇帝留了顾如忱在身边。 将手上缠着的念珠丢在桌案上:“御医天天念叨着让朕静心,可你也看到了,这一堆烂摊子,朕怎么能静的下!” 顾如忱不懂皇帝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只是多年的经验之谈,让他心生警惕。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皇上并不在意顾如忱是否搭茬,或者说,他本就不打算顾如忱能说什么。 自顾自地继续唠叨着,扯三扯四后突然问道:“顾爱卿觉得朕该把这皇位交给谁来坐?” 顾如忱心下一跳。 来了! 敛眉颔首,沉稳道:“回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挑眉,忽地来了兴致:“讲。” 顾如忱向后退了半步,躬腰道:“皇上,顾家世代都遵从的是祖训,愿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因此,无论皇上您属意谁,对顾家及微臣,没有任何的影响。” 皇上面色稍冷:“顾爱卿,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顾如忱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 但是前朝局势千变万化,早先还备受荣宠的六皇子,月余前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他要敢说属意谁? 真真是嫌命不够长。 从龙之功,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成功的! 还不如将一切心思藏于谷底,谁当皇帝,都不会动摇顾家的根基。 见顾如忱并不像是在说假话,皇帝刹那间雨过天晴,心情似乎极好。 坐直身子将那串被他丢在一旁的佛珠拾起,挂在手腕上晃荡几下后丢进顾如忱的怀里。 “顾爱卿,若是朕的文武百官都如你一样想就好了!” 皇上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惆怅与无奈。 “朕记得顾大将军守在边关已有三年之久,真是辛苦!顾大将军为国效力,朕都看在眼里。回去告诉国公夫人,他快回来了。届时朕放惠妃出宫与你们聚聚。” 顾如忱飞快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部柔和,不似在说着反话,点点头:“微臣代父先谢过皇上。” 等顾如忱走后,皇帝宣召四皇子觐见。 四皇子听到传唤的奴才退下后,起身在身后的暗格里拿出一张纸条。 皇上病重,恐不日将崩。 短短的几个字,在他的心中翻起了惊天巨浪。 父皇他……病了?! 在初知这个消息时,他还有一瞬间的茫然,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茫然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而明确的目标。 他仿佛能看到自己身穿龙袍,被万人拥簇着站在金銮殿上的样子。 取下一根毛笔,沾满浓墨后将整个字条涂满,后揉成一团丢进洗笔水中。 看着墨迹渐渐晕开,似乎才稍稍定下了心。 这件事,只他一人知晓就好。
“父皇,您唤儿臣。” 四皇子像是一位登台的戏子,唱跳俱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孺慕之情,既不献媚讨好,又恰好地戳中皇上拳拳爱子之心。 “淳安,官家那一套,今日咱们父子便都摒弃了。”皇帝指了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坐。” 六皇子坐下,但不敢完全坐住,后背的脊柱绷地紧紧的,发滚发烫。 要……来了吗? 皇上要立他为太子了吗? “淳安。” “是。” 六皇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和着心跳,一下又一下……盖过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朕记得你年幼时,身体弱,三天两头的生病。朕那个时候,都要以为你活不下去。并不敢相信,你如今都到了而立之年。” “你母妃替你四处求偏方,甚至听到云贵那边用父母之血,来保住延续孩子性命的法子。于是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了慢慢一大碗给你喝,你巴掌大的脸,血色全无,却乖巧的……” 六皇子静静地听着。 越听心越凉。 甚至因为皇上的描述,喉咙间隐隐沁出一团血块,腥甜欲呕。 “父皇,幼时多得益于您和母妃的照顾,儿臣不敢相忘。” 六皇子打断了皇上的无限回想。 他只想知道,在皇上的心中,究竟想要谁登上那个皇位。 是他? 还是那个伪善的纯王? 又或者,宗人府里,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二皇兄? 六皇子有些焦躁,正是这丝流于表面的躁动,让皇上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四子。 他,真的能肩挑起天下苍生的重任吗? “淳安,你可知在天下苍生的眼中,什么是帝王吗?” 六皇子眸光暗了暗,不假思索道:“能够决定他人生死,执掌朝政大权之人。” 人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但能坐上的,又寥寥可数。 皇上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怅然道:“天子,是需要时刻做好为天下万民承担过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