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颓丧的皇太极
已经兵临三屯营城下的皇太极忽然收到了阿济格发来的军报。 军报上说，多尔衮兵败于一边墩之下，损失镶白旗兵马四百余，喀喇沁兵马以及汉军旗共计一千五百余。 在看到这个军报时，皇太极直接懵了。 四百建奴兵丁，自萨尔浒之后，何时遇到过这种规模的伤亡？ 最让皇太极难以接受的是，这四百伤亡几乎是在一瞬间造成的，前前后后不超过半个时辰。 若是加上喀喇沁与汉军旗的士兵，那么在这半个时辰中，就有将近两千多人的伤亡。 皇太极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不管是那场仗，即便是面对他们的明军，两千多人还要打上一阵，少说也能锣对锣鼓对鼓的打上半天。 击败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不难，难的是将其打的全军覆没。 阿济格在军报上说的很详细…明边墩高约四丈，周围陷阱密布，多尔衮好大喜功，先后派遣一千五百喀喇沁、汉军旗兵马，以及三个牛录，进攻边墩，后边墩炮火齐发，爆炸不断，两千余人顷刻间毁于一旦…… 军帐之中的皇太极放下了手中的军报，脸色忧虑的在军帐中来来回回的走着。 大安口后面有一个诡异的地方，皇太极是知道的，派遣多尔衮过去，也是有削弱多尔衮实力的想法。 他可以接受多尔衮此次损失两三个牛录，却不能接受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损失两三个牛录。 哪怕是在三五天之中损失了这么多，那也证明敌人虽然强大，但不至于不可掌控，而现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损失这么多人，也就证明那里的敌人根本无法掌控。 皇太极对那边的情况并不了解，只是从哈达尔以及阿济格的军报上知道一二，如果那边的敌人突杀过来，那自己这边的兵马，是不是也会受到波及？自己是不是也会如同多尔衮一样沦为丧家之犬？ 皇太极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起来。 辽东虽然在努尔哈赤与他的手中渐渐繁荣起来，但仍然无法与大明相比。 稀少的人口，贫贱的物资，若是吃一个大败仗，恐怕要很多年才能恢复过来，这时，明军如果一鼓作气，向辽东杀来，后果难以预料啊。 但此时撤兵，将会严重的影响到他的威严与脸面。 中路与左路兵马非常顺利，都按照预想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军心士气在此刻膨胀到了顶点，此时贸然撤兵，将会对军心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入关的将领与士兵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要是皇太极强行撤军，只怕会适得其反。 说不定，会引起反噬，甚至被士兵裹挟。 军中不服他的人可不止多尔衮一个，要是其他人也跟着闹起来，后面可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皇太极便骂起了晋商：“该死的晋商，收了朕那么多的金银，就是让他们搞清楚大安口附近的情况，结果最后就弄了一个这？要不是哈达尔之前撞见，恐怕到现在朕还不知道，该死的晋商，可恶至极！” 心乱如麻的皇太极一下子没了主意，连忙让人将狗头军师范文程找了过来。 范文程在理清事情之后，一脸平静的对皇太极说道：“主子爷，此事勿虑。” 皇太极的眼睛亮了，迸发出璀璨的光，迫不及待的问道：“爱卿何以见得？！” 范文程指着军报上的内容，说道：“主子爷，根据贝勒爷的军报来看，虽然那边墩一下子将两千余人摧毁，但这并不是说，那边墩有着不可抵挡之力。” “此言何意？！”皇太极连忙追问。 此时的皇太极已经被阿济格这封奏疏搞得心态都乱掉了，心中焦虑的厉害，生怕陈柏带着兵马杀过来，而现在范文程这番话刚好说到了他的心里。 范文程老神在在，羽扇纶巾般的说道：“主子爷，从军报中的内容来看，那边墩之外，应该是火药之功，也只有火药，才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爆发出如此庞大的威能，而明国盛产火药，有此情形不足为怪。” 范文程稍作停顿，接着说了起来：“主子爷，明国的边墩，只是一个小型的军事堡垒，驻扎不了多少兵马，根据之前掌握的情报以及这次贝勒爷送来的军报来看，大安口后面的那个边墩，也只是比其他边墩更为宏伟一些，远远不及其他城池。如果这个边墩中的明军确实有和我后金匹敌的力量，为何要龟缩在边墩之中？又何必以防守的姿态，应对贝勒爷的攻势？！” 皇太极从范文程这话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含义，脑子也活泛起来。 他眯着眼睛说道：“以爱卿之见，那边墩只有防守之力，而无进攻之势。” “主子爷，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这个边墩真有千钧之力，那何必龟缩在边墩的高墙之中？恐怕早就冲杀出来，与我军对敌了。这边墩中的兵马肯定不多，实力定然不行。 奴才以为，那些火药，恐怕只是这边墩的回光返照而已，说不定，他们只有这些火药了，他们想的是，将这些火药集中起来，然后诈一下贝勒爷他们。主子爷可还记得出兵之后，布置在辽东的疑兵？！”范文程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一副从容若定的样子。 皇太极稍作思考，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忽地笑了起来。 确实，那边墩若真有实力，又何必龟缩其中？ 根据阿济格的军报来看，那边墩之外布置了不少防御工事，如此来看，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之所以将那些火药布置在城外一起引爆，恐怕终极目的与他在辽东布置的疑兵一样。 一下子将敌人镇住，使其不敢进攻。 所谓狐假虎威，就是如此。 “爱卿真为朕之卧龙啊，朕得爱卿，如刘皇叔得卧龙。”皇太极捻着下巴上的胡子，脸上满是笑容，心中的忧虑，此时也消散一空。 “主子爷乃是当世明君，称霸天下只是时间问题。”范文程又送上一个马屁。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幅君臣相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