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己巳之变，悄然而临
遵化城位于大安口东南方向，根据之前皇太极定下来的计划，左路兵马破关而入后，向遵化城附近进军，横扫遵化城西北、以及西南之地，而陈柏所在的靖安墩刚好位于遵化城西南部。 大风压城，北风呼啸，席卷个不停，这干旱已久的大地上跃来几匹快马，马蹄铁激起地上的尘土，在风势之下漫卷直上天空。 几个建奴正白旗马甲兵夜不收伏于战马之上，为大军侦探情况，在他们周围，是十几个喀喇沁骑兵。 他们很快发现了陈柏所在的靖安墩，于是纵马向前奔驰。 城墙上，张贵手持望远镜，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建奴夜不收了，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五波建奴夜不收。 如此频繁的建奴夜不收，让他心中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这座被陈柏打造的固若金汤的城池，他那紧张的心又放松下来。 他看向身旁的士兵，大喊：“禀报大人，来敌二十一人，五建奴，十六鞑子。” 身旁的士兵飞奔而去，冲入陈柏的住所，将此事禀报。 堂屋之中，陈柏朝着前来禀报军情的士兵招招手，“继续观察，提高警惕，莫要大意！” 那士兵匆匆退去。 “陈兄，果然不出你之所料啊，建奴果真来了。” 坐在一旁的梁大勇惊恐之余，心中多了不少佩服与庆幸。 幸好他相信了陈柏，不然的话，就石门镇的防守，怎么会是建奴的对手。 陈柏将目光放在了墙上的地图上，这是他从现代，搞来的明朝末年地图，前后相差几百年，不一定准确，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陈柏看着地图，说道：“咱们这里距离大安口也就是百里，来的是建奴夜不收，大股部队就在后面。一场恶战，不远了！” “陈兄，我有一事不明！”梁大勇忽然皱起了眉头。 陈柏看向梁大勇，“什么事？！” “你说，现在朝廷知道这事吗？！” …… 浓郁的夜在大地上晕染着黑色，这座盘踞两百余年的京城重地犹如山峦伏于大地。 城墙上的士兵打着哈欠，墙壁上插着的火把时不时闪烁着几个火花。 现在是太平日子，关外建奴虽然闹的凶，但他们打不到京城来，而这正是京城中几乎所有人的共识。 忽然有马蹄声传来，城墙上的士兵打起了精神，盘算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火把照亮了他们的脸，当他们看清城外来人时，阵阵错愕在脸上浮现。 “十万火急，八百里加急，蓟镇急报！” 一伙士兵在城外打出了十万火急的旗号。 城墙上的士兵不敢怠慢，连忙用竹筐将他们钓了上来。 寂静到只能听到狗吠声的京城中响起了阵阵马蹄声，被惊醒的百姓或者官员只道是天上的响雷，翻了一个身便沉沉的睡去。 乾清宫中，刚刚睡下，正在梦中中兴大明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忽的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不等他恼怒发火，曹化淳那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皇爷，急报，蓟镇，十万火急！” 崇祯眉头稍稍皱起，心中生出一个不祥的预感，但他硬生生将这预感压下，连忙穿衣，推门而出。 曹化淳已在外厅等候，见他出来，便把蓟镇军报递呈崇祯。 崇祯拿过一看，脸色瞬间惨白，面无血色，惶恐不安，身子不停的往后退着，若不是曹化淳急忙扶住，恐怕就要撞到后面的灯。 手中的军报滑落在地，几个大字在烛火的光芒中若隐若现“十月二十八日，奴酋皇太极先后于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破关，统领十万大军，边墙堡垒、边墩尽数失守……” “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是怎么来的，他们是怎么来的……” 崇祯惊慌失措，完全没有皇帝威严。 自小接受儒家大儒教导的崇祯，身上尽是一些书卷气，全然忘了祖上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 现在的他，只剩下惶恐与惊惧。 嘴皮子连连颤抖，惊恐之余，终于喊出了那道凄厉的叫骂声：“袁崇焕，安敢骗朕？建奴大军，何以至京畿之地？速速宣六部大臣、内阁大臣进宫……” 暖阁中灯火通明，名贵香料与上好蜡虫制成的蜡烛散发着淡淡清香，可暖阁中的这些人却没有多少闻香的心思。 当今内阁首辅韩爌站在最前面，垂手而立，一言不发，兵部尚书王在晋紧跟着韩爌。 在他们两人后面，是六部尚书，以及一些勋贵。 崇祯顾不上与他们寒暄，开口就是：“奴酋皇太极领兵十万，从大安口、洪山口和龙井关破关而入，兵锋直抵遵化城，不日就能抵达京师。朕问你们，皇太极是如何进来的？辽东到蓟镇，何其远也，你们这些臣子自诩通天之能，结果现在就是如此一般的下场？！” 崇祯的怒火逐渐旺盛，将这些臣子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一边骂着，还不让给自己开脱，甩锅。 “朕于前日便已知晓奴酋将要从这几个地方入关，当时朕责令兵部质询袁崇焕，可是，结果如何？袁崇焕竟然口口声声说，建奴主力就在辽东。若真如此，建奴是飞过来的吗？ 那时，朕便让各部加强防务，以备敌军，可结果又如何？将朕之所言当成耳旁风，一个个的都是些憨货……” 事已至此，他才知道原来陈柏所言都是真的，才知道陈柏是对的。 但他心里并不后悔，在他看来，这是袁崇焕误导了他。 劈头盖脸一顿骂之后，崇祯收起怒火，这才寻计问策： “诸位都是朝中的能臣干吏，想必应该有妥善的法子，朕问你们，此时该如何？！”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即便是韩爌与王在晋，也是一言不发，垂首不言。 皇太极的兵马有十万，当务之急当然是调集辽东兵马、以及各地兵马进京勤王。 但此时的崇祯正在气头上，现在接话，岂不是找骂？！ 漫长的寂静之后，崇祯又忍不住了，又开始痛骂。 最后，在崇祯的威逼之下，王在晋不得不站了出来，硬着头皮道：“陛下，当务之急应该调辽东兵马进京，同时下达天下兵马勤王令，进京勤王！” 崇祯一听这话，直接火了：“放屁，朕登基不足两年，便调集天下兵马勤王，王在晋，你意欲何为，莫不是要置朕于昏聩之君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