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存法则
艾尔兽的凄惨模样和痛苦哀嚎丝毫激不起温斯顿的恻隐之心，最终每一只艾尔兽都是流尽鲜血而亡。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杰克。刚开始他只是有些不忍，到最后却已经是愤怒了。 杰克在坎达城也杀死过很多魔兽，但他认为那时彼此敌对，必须分出生死，杀死它们无可厚非，可他也不曾虐杀魔兽。 这群艾尔兽完全没有要伤害人的意思，杀了取魔晶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终结他们的性命呢？难道就因为他们长得丑陋吗？ 和杰克气呼呼的样子差不多，贝克、布雷迪和奥萝拉的脸色都很难看，少不经事的他们总还保留着些许容易被世俗嘲笑的“纯真”。 看着艾尔兽惨不忍睹的尸体，杰克终于忍不住对温斯顿说道：“大师，以您的能力，轻易就可以杀死它们，为什么非要这样？” “这样？哪样？唔……如果你指的是死亡方式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这样。”温斯顿的声音很平缓。 “您喜欢就可以这样残忍吗？您难道就没有一点的慈悲心吗？您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敌人有可能这样对付您。”杰克已经用上了质问的语气。 温斯顿对杰克叹了口气，“本来一路上看你们的表现，觉得还不错。但是，娃娃终究还是娃娃，实在太稚嫩了，那就让我给你上一课吧。 我先来告诉你，慈悲心？那是什么东西？我不太清楚，这个大陆不需要怜悯，也没有怜悯。 我的字典里同样没有残忍这个词。这些艾尔兽的实力不如我，它们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所以我就有权利决定它们如何死，我喜欢它们怎么死，它们就得怎么死，谁让它们弱呢？ 强者决定弱者的命运，是这片森林的规则，同样也是这个大陆最基本的规则。 我再来在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落在了更加强大的敌人手中，他怎么做那是他作为胜利者的权力，我如果不想接受，就只能自我了结了。 难道我现在让这些畜生死得痛快些，将来我的敌人就会宽恕我吗？别开玩笑了，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我才说你幼稚。 最后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弱rou强食，生存之道。兽人、矮人、精灵、蛮族都被赶到大陆的角落，只有我们人类占据着最好的土地，那是因为我们强。如果我们弱，那些异族可不会和你讲什么可笑的慈悲。 好吧，跟你说太多你也不会懂，我们还是来讲最简单的道理，小朋友，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你的慈悲心，只是伪善。你的怜悯，也不过是强者的故作姿态。你难道会放过这些艾尔兽吗？还有，你杀死的魔兽难道少吗？天真的娃娃。哈哈哈……” 杰克听了温斯顿的话，更生气了，他说不出对方的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因为从某个角度讲那是正确的，但他绝对不会认同，永远也不会认同，所以他不说话了，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见到杰克不说话，温斯顿却不打算停止，“杰克团长，下面该你动手了，麻烦你取出这些艾尔兽的魔晶，我做出空间戒指来可以分给你们一些。我想雇主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杰克不为所动。 温斯顿轻笑道:“难道听从雇主的合理安排，不是一支佣兵团该做的吗？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的专业性了。” 杰克在那里站了好久，才慢慢地开始挪动身体，布雷迪和宋要过来帮忙，都被他用手制止了。 并不是这个血腥的场面让杰克受不了。当初打扫战场，还有与魔兽厮杀时的场面，都要比现在恐怖得多，这不得不说副院长大人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让杰克无法跨越的是心里的那道难关，让他取魔晶就是温斯顿对他最大的嘲弄，现在他真的感觉到自己有些可笑了。不让同伴过来帮忙是他身为团长的骄傲与倔强，这样的侮辱只能由团长承受。 塞西尔摇摇头，对阿肯说道:“给年轻人成长的时间是十分必要的，阿肯，你去吧！”这算是给了杰克一个台阶下。 阿肯微一点头，迅速走到艾尔兽尸体旁，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开始用极快的速度取魔晶，他的动作娴熟，神情不变，看来应该是常干这种活儿。 塞西尔走到杰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或许老师说的严重了点，不过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年轻的团长，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加斯东则在一旁毫不避讳地扬起嘲讽的笑容。 杰克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回到了潘娜嘉尔的身边。 潘娜嘉尔说道:“弱rou强食没错，但是你也不要听那个老头胡扯，他在偷换概念，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变态欲望罢了。真正的强者才不屑于这种无聊的把戏，弱者根本不会被放在眼中。” 杰克听着温柔姑娘的轻声安慰，开心地笑了。现在是他强，所以他说的都对，我弱，所以就是我幼稚天真，不够成熟。有朝一日，我变强了，那么道理就该由我来讲了。 由于出发没有很久，所以队伍继续前进，只是比起之前的轻松气氛，此刻显得压抑了许多，就连宋都不说话了。只有塞西尔还会偶尔说几句话，但对象也大多是温斯顿和加斯东。 森林的景色千篇一律，刚开始进入会令人赞叹不已，但时间久了，感受也就变了，难免乏味。 队伍行进的这个方向没有冒险者开拓，所以森林要原始得多，永远潮湿的空气，不停飞舞的蚊虫，崎岖不平的“道路”，还要防备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不知死活的虫蚁毒蛇…… 奥萝拉的速度已经开始变慢了，敏锐的塞西尔发现了这一点，就跟杰克说：“杰克，在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补充体力。” “好的，塞西尔先生，我去看一下。”杰克神色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完就走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又走了一会，他们找到了一块不大的空地，开始了修整。休息的时候也绝对不能放松，这里随时可能出现魔兽，发动致命的攻击。 而且，队伍也有一定的几率会遭受到人类的袭击，在野外森林这种地方，没有情面可讲，只有利益可言，杀人劫财再正常不过。这里的森林还好一些，在琉森公国那边的外围森林，防人可要比防魔兽重要得多。 放哨警戒这个活儿交给了杰克和宋，本来塞西尔还要让阿肯来负责，但是杰克以探路辛苦，应该好好休息为由拒绝了，塞西尔耸耸肩也没有坚持。 宋笑嘻嘻地跟在杰克身边，他们要先把周围的情况大致观察下。“团长，你上次去坎达城之前，是不是没杀过魔兽啊？”宋问道。 杰克不屑地撇了他一眼，“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我虽然没杀过魔兽，但是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直接吐了啊。” 宋也不在意杰克提起他刚到辰溪镇就吐了的事情，只当这是对自己精湛“演技”的夸奖。无所谓地说道:“这是团长你瞧不起我啊，不妨告诉你，那都是装的，我可是身经百战，一些零碎尸体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吐？” 杰克疑惑道:“装的？你为什么要装？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丢人是有点丢人，但也没必要否认。”杰克摇头，显然根本不信他的说法。 “不信就算了，那个不关键。我想说的是，你的性格有点太软了，呃……我说的可能比较直接，团长你可别介意啊！” 杰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感兴趣，“怎么说？详细点。” 宋说道:“没什么好细说的，说你软，不是不够坚强的意思，而是说…… 团长，你应该从小就生活得很幸福吧，无忧无虑的，咱们团里的人都知道你有个了不起的叔叔，所以你应该就是从小被呵护的，从来也不会受到风吹雨打，当然，修炼斗气的那些苦是不能算的。这样其实挺好的，我也很羡慕你。 不过，这样的你经历得实在太少了，这个大陆展现给你的永远是它的美好与温情，你根本看不到它阴暗的另一面，那些东西都被你的叔叔挡在外面了。 所以你其实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有了偏差，你总是认为这片大陆应该是光明的，美好的，而且现实就是这样。 但事实不是的，你这样期望没有问题，也可以为此做出贡献，可你不能无视现实，现实就是这个大陆完全不够美好，它从来没有真正的平静过，总是有战争爆发，有人家破人亡，有人流离失所。 人与人之间永远在不停地争斗，为了利益、权利、仇恨等各种各样的原因。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人心之险恶，无法想象。恶事、坏事、不平事，多过繁星。 这个大陆上的苦难永远要比幸福多，而且多得多，那个老变态有一点说得没错，弱rou强食，生存之道。可以怜悯和宽恕别人，但你首先要有那个资格…… 呃，这个，我有些大言不惭了，说得也乱七八糟的，总之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团长你可以善良，但是不能够软弱。享受了美好，也要接受黑暗。” 杰克有点傻了，他以为佣兵学院的学生，成长经历应该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但听宋的意思，他这个同伴肯定不是这样，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个了，而是在认真思考宋的话。 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懦弱，上次兽潮时是这样，这次出来做任务还是这样，我是不是不适合做佣兵？可是宋说的问题和佣兵其实没多大关系。 他说的对，我应该完整地观看这个世界，不仅是正面，还必须要有反面。见到愿意看到的应该欣喜，见到不愿看见的，如果改变不了，那就应该学会接受。懦弱并不可怕，无能才最可耻…… 良久之后，杰克笑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人生导师的属性啊，哈哈……” 宋也有点不好意思，“佣兵学院是个很好的地方，代号一是个很好的团队，你是个很好的队长，我非常珍惜，所以才说了这些有点不知所谓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变得更好，更强大，然后带领我们走的更远。跟着你我从未后悔，也坚信以后会更好。” 说到这里，宋明显有些犹豫，“其实，我跟你们不太一样，我、我……” “好了，别啰嗦了，快去前面看看情况。”杰克打断了宋，显然他要说的事情应该是他的秘密，这让他很为难，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潘娜嘉尔来历神秘，还有那么多难言之隐。天之娇女雷神之怒为什么要来一个小小的佣兵学院？冰棍儿沉默寡言，却总是心事重重。布雷迪人是憨厚，但几乎没说过自己的事情。就算是魔镜帕佩特，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杰克现在也没搞清楚。 这一切都不妨碍代号一是个出色且团结的佣兵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不要去试图探寻，而应该学会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