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过，我也发过誓，不会再为观外之人行医，”玉静说道，“我道门修行全凭从心，从天地，不会再插手别人的生老病死。”

    文昭看着师姐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内里却难掩愤恨，认真的说：“昭昭觉得师姐是对的，万事无愧于心即可。”

    玉静这才笑开，：“我昭昭真的这么想？”文昭用力点头，玉静又是一顿亲热。

    因为观内人食素，海螺蛤蜊等，虽然也不少，却也是只能看看，文昭只是暂居修行，在外面可以食荤腥，玉静捡了些壳大rou厚的，递给文昭，：“观内受清律约束，现在在这野外无谓的，昭昭想尝尝么？”

    文昭摇摇头，“昭昭就不吃了，”

    “为何，我们也不会告诉观主。”玉静是真心想给文昭尝尝鲜，滨州海产在外地可是吃不到的，自己以前也是喜爱的要命，现在虽然不能吃，看着昭昭吃也是好的。

    奶娘也想让文昭尝尝，毕竟在观内多日食素，要不是观主有言在先，外面的仆从也早就送了食材进来。

    “文昭受益于观内，自当遵守观主的规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分观内观外。”对文昭来说，这不是个需要讨论的问题，玉静笑眯眯的也不再建议。

    只是这采集好的上好海鲜，再扔回去有点可惜，文昭想了想：“我们把他们放在礁石上吧，如果有人来采集，那就带走，没人采集，它们就重回大海。”

    玉静拍手称好，奶娘也同意，看着文昭将海鲜摆好后，连那些海螵蛸骨头也放在一起，落潮已经快要结束，再过一会接下来就是涨潮了，这礁石附近就有点危险了。

    拿着可以食用的海草，几人说说笑笑，文昭始终惦记着刚才放置漂亮石头的地方，拿回去定要好好清洗一番，到时候带回京城，送给家人。

    谁知，等到走到近前的时候，作为标记的干枯海草还在，那一堆小石头却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石头怎么不见了？”奶娘惊讶的说，开始四下环顾，难道是记错了地方？

    玉静则是观察了周遭，确认无误是之前标记过的地方，这石头怎么会凭空消失，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稀罕东西？附近少有人烟，她们刚才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这真是奇怪极了。

    文昭则是呆呆的看着消失的石头原先的位置，玉静怕她心里难过，赶忙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昭昭，别难过，都是师姐的过错，刚才是师姐让你放在这的。”

    她摇摇头，“我没有难过师姐，决定放下它们的是我，怎么能怪你呢？”蹲着看了一会，文昭捡起来地上一块石头，笑开了：“真的是太幸运了，师姐你看，竟然还有一块。”

    “说得对，我们昭昭就是最幸运的。”玉静欣慰的摸摸她，这孩子真的是让不由不从心底里疼爱。

    拿着仅剩的一块石头，三人踏上了回去的路程，看着她们三人离去的背影，直到过了转弯处，藏身附近石头后方的男孩才漏出头来，顾不得正在上涨的潮水，他开始朝之前玉静等人放置海鲜和海螵蛸的礁石上跑去。

    还有点距离的时候，海水已经涨的很快了，之前礁石附近都露出来，现在开始逐渐淹没了周遭，如果再耽误下去，礁石很快就会全部被涨上去，到时候东西全部回归大海不说，对于他一个小孩子的身高，就是灭顶之灾。

    一边加快奔跑的速度，一边把身上的稍显破烂的外衣脱了下来，来到礁石附近的时候水已经漫过了小腿，扑腾上了礁石，果然，自己远远看着，便看见她们采集了一些大个的海鲜，以及这几块应该是她们口中说的是药材的东西，来不及细细分辨，把东西快速混装进外衣里，扎好了，背在身后。

    再回头望向岸边的时候，水已经上涨了不少，容不得恐惧和考虑的时间，男孩猛地从礁石跃入水中，来时在小腿的水位，现在已经是在胸前了。

    进入水中的时候，小腿不慎打了个弯，整个人跌进海水里，不防备呛了几口海水，挣扎着从水底站起来，一边用尽力气两只胳膊扑腾着往岸上走。

    因为水太深，水下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男孩总觉得腿脚像是被束缚的厉害，步子想迈的大点都不行，身后的海浪跟着袭来，数次稳不住身形，最后，终究是挣扎着，喝了满肚子的海子，在大海完全涨上来的时候爬到了岸边。

    确认自己到了安全地方后，男孩拼命吐着肚子里的海水，苦涩极了，吐的几乎连酸水都出来，这才算是吐干净了。

    慢慢解下身上的外衣包裹，把东西都倒了出来，看着比自己平时采集的要大的多的海鲜，和不常见的药材内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男孩心想，让他见识到了，原来有的人天生就这么受尽命运宠爱。

    从简陋的床铺下面掏出来几块石头，赫然是文昭刚才做了标记却被弄丢的，男孩看了看，然后扔在地上，不能吃喝，不能卖钱的东西，也只有那样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才会喜欢。

    回到客房的文昭，把仅剩的一块石头，放在自己的随身箱子中，虽然刚才在玉静师姐和奶娘面前表现得很高兴，可是回来看着仅剩得这一个让她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早上，现在文昭已经能够自己早起单独站桩了，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奶娘等人也都很放心。在柏树下站好桩的文昭，发现随着天气的转暖，这白昼时间更长，自己今日似乎是起的早了一些，早课还未开始。

    信步走到后院，文昭听见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奇的随着声音过去，却发现在后院的角落里传来的，慢慢走过去，竟然发现地上的有块卵石，看着好生眼熟，哎呀，竟然是昨天自己丢失的那一堆中的一个。

    高兴极了的文昭赶忙蹲下去伸手捡起来，却没想到卵石拿起来后下面是锋利碎掉的贝壳，手指立刻被划伤，流了血。

    尖锐的疼痛传来，文昭难受的纠结了眉毛，却没有扔掉手中的石头，只是疼的直吸气，然后掏出了怀里的手帕给自己擦干血迹，因为只是划伤表皮，所以流了几滴就停止了，可是指尖的痛感来的比其他部位更为深刻，文昭眼泪汪汪的，不过得到了失去的石头还是很高兴的。

    看着小女孩受伤依旧拿着石头的背影，躲在暗处的男孩心里不禁嘲讽，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宝贝的跟什么一样，活该受伤。

    只是这天夜里，女孩白嫩的小手配上殷红的血迹，始终回荡在男孩的脑子里。

    文昭的伤口不流血后，只是还有点疼，为了不让奶娘等人担心，也没有表露分毫，现在占据她脑海中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石头怎么会出现在后院，那么明天还会有吗？

    第二天，文昭站桩后，又跑去后院，果然，在昨天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块丢失的卵石，忘记昨天的教训，直接拿起来的后果，就是再度被划伤。

    男孩在暗处扯动嘴角，果然，安乐窝中出生的傻子，竟然连自己的手段都看不出来，连着被伤了两次还不醒悟，真是活该，让人痛快。

    这次，文昭终于是掉了两滴眼泪，实在是太疼了，她的皮肤本就细嫩，两次还伤在一个地方，实在是伤上加伤，痛煞她了。

    没有和同龄小伙伴相处的经验，周遭都是对她小心翼翼千般呵护万般疼爱的，文昭自然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恶作剧，但是现在也觉出了有些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