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搁浅
他从来没走开小镇太远，大概几步路就会被老怪物拉回来，他仿佛在抗拒罗德离开这个小镇，不知道为什么，问他原因， 只说：“再等等……” 不知道是为什么要等，是等谁？还是等某个时刻？亦或者，等他，罗德发现或明白了什么？ 但是老怪物再也不会回答他了——这个问题只留待他自己思考了。 …… 一路沿着日志中详细的景物记录走，他已经走出了很远。 那些景物有的写的很详细，把特征都写出来——如那块上面有五个正五边形孔的大石头，那颗歪下来躺到地面的树，那块被雷击碎的木头…… 有的却直接就随便写写，如，有许多桃花树，有许多野玫瑰，都是草，一个大水谭，里面都是水…… 罗德不禁怀疑这本东西不是一个人写的，而且那些看起来很神经病的描述大概率都是一个人写的…… 关键有些莫名其妙的植被和地形名词他听也没听过…… 还有这铺天盖地的骸雾，根本就是“近视眼”批量制造，不过书上说“灵气复苏”之前倒是有很多“近视眼”。 他忽然想到，按照日志上说的，如果骸雾是人死后自行逸散出的诅咒，那么为什么到处都是？几近整个世界都是骸雾——他不能确定，但起码目前他走过的地方都是这种灰蒙蒙的雾气。 难道到处都死去了大量的人吗？而且所有的死人都是感染了诅咒的？ 他难以想象 如果用逻辑往下一想，就发现一些藏在字面意思下的问题：要么是骸雾的定义被夸大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真的……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他一直暗中告诫自己，不要沉浸再自己的思维中，而是要积极地去看到这个世界。 掏出一个“瓷砖”，边啃边走——路还很长。 ---------------------------------- 就在罗德走远没多久，有一行人再次踏上这个小镇，只不过里面既没有怪物，也没有人类了。 “记录，火焰，疑似出现会使用火的变种诅咒体。” “队长，有没有可能这团火是人类升的呢？” “呵……谁不知道诅咒体都有一定的抗火性，或者烧尸体会放出骸雾。” “记录，打斗痕迹，第三小队疑似全灭。由于其超过规定安全时间未归还，记录为‘均已死亡’。” “搜寻一下！务必回收日志，明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n” …… 一段时间 “队长，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日志。” “是么——日志遗失？” 这下她眉头皱起来了：“诅咒体恐怕不会干这种事，而且也没有从焚烧痕迹中找到纸张……” ---------------------------- 罗德生平头一次走这么远，这些路也难走的要死，到处都是凌乱的细碎石头和边缘锋利的大石头。 日志里称这里为“乱石堆”，实际上他没看见什么东西堆成一团。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了，骸雾似乎变淡了些许，稍微能看到点更远的地方了。 极目探去，好像有一团团黑影在那儿…… 黑影却越来越清晰了，不对——是越来越近了。 罗德伸出手想打招呼，忽然整个人心脏似乎停了一下—— 那些黑影……好像没有脚！ 再一看，仔细的对比，会发现那些黑影都特别高，只有几条细线连到地面。 它们都是漂浮在空中的！ 罗德冷汗直冒，背后把刀抽出来， “希望这些东西可以被砍。” 然而有股怪力，遥遥地在拖拽着他，能感受到是那些黑影的方位发过来的。 他几乎不能站稳，这样下去，拿刀都拿不稳！ 不能犹豫！罗德决定先发制人。 他提着刀疾冲，一刀划向黑影—— 然而，划了个空，刀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所以，这些黑影只是用来看的？” 下一秒，那个临近的黑影将视线投向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黑影是没有rou眼的，头颅的形状也模模糊糊，但就是给他这种感觉。 随后，他看见自己握着刀的手，伸出去的手臂，从穿过黑影的地方开始扭曲，不如说——开始坍塌。 罗德感觉时间开始变慢——像是时间线在拉长一样，他在动，但是看着自己缓慢地扭曲，缓慢地向那个黑影凹陷，而他的所有想法都像在与时间赛跑，然而毫无胜算。 “完了，我就应该早点逃……” 此时，他感觉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嗡鸣声，好像，好像是从他的刀中传来的。 猛地，巨大的无形冲击波将他击飞数十米，一下子几乎要晕过去，头昏脑胀的，身体在表达散架的征兆。 但是看见远处的黑影仍在那里，罗德咬住牙关，连爬带跑地远离这里，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但是强烈的求生欲仍驱使着他，直至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他失去了意识。 …… 睁开眼，罗德只感觉非常的难受，似乎自己的结构在空气中被拆开来又拼回去一样。 他立起身子，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周围。 这里的骸雾格外的淡，他获得了有生以来最好的视野。 很多乱石，和刚才一样，但是到了一边有了一个明显的分界线——那是一片林子，上面长满了花，什么花丈育罗德不认识。 走入这片林子，有香气扑面而来，令他的精神似乎都振奋了一点。 于是，他就看见前面有很多杆子，串着什么东西，插在地上——前面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小心地走过去，这些东西才显出原貌： 竟然是一具具枯槁的尸体！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枯黄，几乎没有rou，骨头嶙峋。眼眶处空无一物。 然而，靠近那些杆子后，罗德被吓出一身冷汗来——那些好像不是“尸体“，还在呼吸！ 他此时只想逃开，逃的远远的，不再见这些鬼东西，但理智告诉他：往下走，这里有东西。 这恐怕看上去并不安全，但他用刀尖戳了一下杆子上的“东西”，确实是实体，而不是黑影一样的东西。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的刀颜色变得暗淡，护手处的光泽几乎完全消失了。 “恐怕，刚才是这把刀救了我，之后得小心点了。” 在这片“杆子”林里穿梭，罗德发现，越往里，杆子上串的人就越有rou，皮肤的颜色就越不枯黄。 逐渐地，“杆子”往两边散布，中间空出一条路来。 路的尽头，罗德看到有建筑，都是平矮的一层楼，与他小镇里的三四层楼不同。 他还看见了人，在口子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