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不记得了

    “你卑鄙！”秦修文急的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先骂上一句再说。

    宁峰也不打算让他有时间组织语言，当即问道：“你服不服？”

    “不服！”秦修文自然不肯服输，更何况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在恢复力量。

    就在这时，只听宁峰轻哼一声，便站了起来。

    秦修文一怔，还以为宁峰要放他起来，就听宁峰说道。

    “那你可别后悔！”

    “笑话，我怕你啊！”秦修文噘着嘴把头一扭，虽然上看去一副宁死不服的模样，但心里却有些打鼓，他总觉得宁峰有什么阴谋。

    就在这时，在旁围观的一名小女孩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原本还在想着宁峰会做什么的秦修文，顿感自己身下一凉，再加上旁边传来的尖叫声，他那还能不知道宁峰做什么了！

    当即又怒又急的大吼起来：“宁峰，你干嘛！你...你！”

    秦修文这边急的都说不出话了，宁峰却是不紧不慢的继续扒着秦修文的裤子，并且还嫌弃地说道：“能干嘛，打屁股呗，我让你死鸭子嘴硬！”

    秦修文没有力气动弹，只能任由宁峰摆布，即便内心又羞又恼，但他仍然纠结着不愿服输。可宁峰哪里管秦修文心里怎么想，不由分说的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伴随着的还有宁峰嫌弃的声音。

    “你快认输吧，屁股这么脏，我真不想打啊。”

    秦修文并没有如宁峰所想的认输，他紧咬着牙关，但最终还是传出了轻声的呜咽，一滴羞愤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看到此景，其他人即便再害怕，也赶忙跑过来将宁峰拉走了。

    ......

    “嘿嘿，真痛快呀，看那死胖子还敢不敢说我的灵根是废的了”

    在秦修文身上宣泄了一番后，宁峰心情好多了，只不过就是累的够呛，这要是让秦修文听到又得气得够呛。

    打人的还累，还有地方说理吗？

    宁峰一回到家，进屋便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打得太激烈的缘故。宁峰做了很多噩梦，梦里他有着不同的身份，但不管什么身份他身边总是伴随着鲜血与杀戮。

    “啊，不要！”一声惊呼，宁峰从噩梦中猛地惊醒过来，正好看到父亲宁玉泽就坐在他床前。

    见到宁玉泽，宁峰顿时喜出望外，想象往常一样，将自己做了的噩梦告诉父亲，然后看他煞费苦心的安慰自己。

    “阿爹，你回来啦，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我梦到...”

    可是这一次，事情却没往宁峰所想的发展，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玉泽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你下午是不是跟修文打起来了？”宁玉泽的声音很沉重，这让宁峰心里紧张的“扑通”乱跳，赶忙解释起来。

    “那是因为他骂我，他说我...”

    可惜，宁玉泽并没有给宁峰解释的机会，并且一把便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走，跟我去城主府给修文道歉。”

    听到自己要去给秦修文道歉，宁峰哪里肯干。

    “放开我！我不去！”

    宁峰一边嚷嚷，一边奋力挣扎着，可凭借他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挣脱开父亲的手。

    “不去也得去！”

    宁玉泽呵斥一声，同时手上用力一拉，宁峰瞬时被带了一个趔趄向前跌去，要不是还被宁玉泽拽着手臂，这一下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不过，宁玉泽这一下并没有如愿让宁峰老实下来，后者挣扎的反而更厉害了。

    “我不去！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是他先骂我的！阿爹，他骂我是废物啊！”

    宁峰叫嚷的很大声，可今天的宁玉泽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一旁的管家老李说道。

    “老李，去备车”

    “是，东家！”老李应了一声就退下了，只不过还没出门口就又听宁玉泽说道。

    “等一下，先去我书房把那颗聚灵丹给带上。”

    听到要带上聚灵丹，老李明显犹豫了起来，出口劝道：“东家，聚灵丹可是千金难求的修行灵药，给少爷服用或许能帮他补强灵根，咱们铺子里很多名贵的药材也不少，要不用别的来替...”

    老李的话没说完就被宁玉泽打断了：“不必，按我说的去办，快点准备。”

    “是，东家！”老李见劝阻无果叹了口气也只能依命行事。

    老李这边退了出去，宁峰则瞧准了父亲分神的时机，一口咬在了对方抓着自己的手。

    “臭小子！你松嘴！”

    宁玉泽骂了一声，但由于疼痛，本能的松开了抓着宁峰的手。

    宁峰趁着这个机会，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床上，他缩在墙角，怀里抱着枕头，一双红肿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父亲。

    “你给我过来！”宁玉泽呵斥一声，就要上前去抓宁峰。

    宁峰见状吓得便将枕头砸向宁玉泽，同时哭喊道：“我不过去！是他先骂我的！他还说娘亲也是我害死的！”

    听到宁峰的话，门外还没走远的管家老李也是脚下一顿，至于宁玉泽更是身体一僵，那白釉瓷枕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脸上。

    枕头落下碎裂了一地，再看宁玉泽也被宁峰这一下砸的鼻子红肿，还有一道鼻血流了出来。

    宁峰这一下把父亲的鼻子都砸破了，本以为自己的屁股免不了要挨上几巴掌，却没想到父亲的表情竟然柔和了许多。

    宁玉泽声音中多了一丝亏欠：“你娘亲不是因为你...”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宁峰的一声嘶喊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说娘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面对宁峰的质问，宁玉泽身体颤了一下，看向宁峰的眼神变得很是复杂。

    宁玉泽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早已被自责所取代：“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

    “是你根本不记得母亲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会不记得她！你根本就不爱她所以才不记得的对不对！”宁峰越说越伤心，声音也吼得越来越大声。

    听到宁峰的话，宁玉泽胸口传来一股前所有为的剧痛，眼中更是无比悲伤。宁玉泽站在原地，他只觉得自己非常疲惫，并且还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宁玉泽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难以言喻的痛苦让他感到窒息。特别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悲痛，让他的眼角逐渐湿润，泪珠更是不停的在眼睛里打着转。

    可尽管如此，宁玉泽的脑中还是没有宁峰母亲的相貌，甚至就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房间在此刻变得格外的安静，有的只是宁峰轻轻抽泣的声音和宁玉泽沉重的呼吸声。

    “东家，车和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这时，门外传来了老李的声音。

    宁玉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了头，眼中的泪水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严厉的目光。

    这一次，宁玉泽没有再说话，他径直的走上前去，不顾宁峰的叫喊一把抓起他扛在了自己肩上，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宁峰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跟着宁玉泽离开，他在宁玉泽肩膀上又打又咬的，可对于他的胡闹，宁玉泽却始终选择了用沉默来对待，只不过，他抱着儿子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一路上宁峰都在哭闹，而宁玉泽始终没有开口，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疲惫，而暗淡的双眸中，像是空无一物，却又暗藏着些什么。

    到了城主府后，宁玉泽带着宁峰给秦林父子赔了不是，并献上了聚灵丹。秦林也没追究此事，并且还显得很热情，还当着宁峰面前训斥了一番躺在床上的秦修文不懂事。

    两个大人相互客套一番后，宁玉泽便带着宁峰回家了。

    大人和解了，两个孩子却各有了心结，病床上的秦修文却对于父亲此举也是颇为不满。

    “他伤了我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对于秦修文的不满，秦林却是突然严厉的说道：“臭小子，你给我好好收敛收敛你的性格，整天惹是生非的！还有你记住，宁峰母亲白玲思的事，你不许再提！”

    ......

    回到家后，宁峰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他蜷缩在被子里，眼泪不住的流下，这一刻他仿佛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

    “只是因为我的灵根不好，阿爹就不疼我了...”宁峰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他哭累了睡去。

    随后一连几日，宁峰都独自待在房间中，他又伤心又怄气，更不肯吃饭，往日不管自己占不占理都会把错拦在身上的父亲，这次却像消失了一样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不单父亲如此，连家中的仆从们也只是把每日的饭菜放在宁峰门口就离开。

    几天的自闭后，宁峰又消瘦了很多，但这几日他也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般境地。

    宁峰打开了房门，几日来第一次将摆在门口的饭菜一扫而空，然后便回到了屋里，用内视法一头扎进了自己的灵域内，开始研究他的灵根。

    这就是宁峰几日里找出的原因所在，灵根！

    宁峰性格一直都很倔强，既然其他人因为他的灵根不好而离开，那他就更要要证明自己的灵根比任何人都强！

    从这一天开始，宁峰除了吃饭睡觉外，剩下的时间都放在了用内视法研究自己的灵根，并尝试着与它产生联系。只不过现实的残酷却没有因此改变，不管宁峰如何努力，都感觉不到丝毫灵力，并且灵根也完全不理睬他。

    又过了几天，宁峰突然发现家里的仆人越来越少了，他跑去问管家老李原因，可对方却总是避而不谈。

    宁峰想不出原因，他更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没多久，原本的锦衣玉食也被粗茶淡饭所取代，宁峰去找父亲，可宁玉泽不是不在家，就是以“有事要去办”搪塞宁峰后迅速离开。

    ......

    正月十五，原本应该一家团聚的日子，可偌大的宁府内却只有宁峰一人，就连老李也跟随父亲出去了。

    宁峰在厨房翻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半个干烧饼后，便回到了自己床上。他一边咀嚼着干硬的烧饼，一边看向窗外，期待着父亲的身影出现。

    慢慢的，黑夜降临了，屋内的火盆也已燃尽，给本就又饿又冷的宁峰再添了一笔恐惧。宁峰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委屈的哭泣起来，而他脑中还在反反复复响起秦修文的那句话。

    “你是个废物，跟你一起也会被传染的！”

    “就连阿爹也不要我了...”

    想到这里宁峰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让自己躲在漆黑的被窝中，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阿娘...阿娘...”

    被子中的宁峰不停念叨着，虽然这个孩子又忘记了母亲的模样，但呼唤着母亲，还是能为他提供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不知何时，宁峰睡了过去，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探入洒落在他身上。

    巨木耸立入云，宁峰站在自己的灵根面前，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十次来观察他的灵根了。巨木依旧，宁峰站在树前大哭起来：“你长这么大有什么用，阿爹不要我了，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