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遂你们的愿
郝处俊抚须笑道:“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高句丽的遗民,总是会抱团反叛,短短几年的时间,安东都护府镇压的叛乱数不胜数,安东大都护、安远侯常志磊数次上表朝廷,表示这么下去不叫一回事儿啊。” 张文瓘补充道:“殿下不知,安东都护府距离我大唐正式的疆土遥远,补给不易送达。再加上此地冬季严寒,士卒多有冻伤手脚,被迫断手断脚的。所以,敢于去戍守的人,终究是少数。每次征兵,百姓都叫苦不迭。 人少、补给难送,单单这两条,对安东都护府而言,就是最严峻的考验了。要是高句丽那些遗民再总是闹事儿,频繁用兵,更是火上浇油。” 郝处俊叹息道:“朝中戍边守将,都是喜欢哭穷的,只有安远侯等少数几位,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很少求援。哪怕瀚海都护府,就是安西都护府上这样的折子,老夫都不会这么上心,唯独安东都护府,既然上了折子,那就说明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得赶紧拿出个章程来啊。” 看着抚膺长叹的郝处俊和张文瓘,李贤摸不着头脑的问:“这般国策,本该是父皇召开大朝会,跟文武百官一同研讨的,为何您二位要来询问本王?本王从未涉及政事,您二位不外乎对牛弹琴罢了。” 张文瓘道:“殿下自幼就有‘神童’的美称,尤其是陛下,当初司空李勣尚在时,陛下就曾对李司空称赞说您的聪敏出自天性。殿下,您不用考虑太多,您就说若是您面对这个问题,会想到什么样的应对方法?您尽管畅所欲言,这不过是咱们的商讨,说错了也不打紧。” 说错了也不打紧? 有了这句话打底,李贤才放下心来,开始思考解决方法。 高句丽所处为后世棒子国和寡廉鲜耻国的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要是在那里立国的,就总有一些怪毛病。比如现在,明明政权都被瓦解,钢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是不死心。 如果说他们爱国也就罢了,但是事实却是他们是存着“天高皇帝远”和“夜郎自大”的心态反叛的。 更何况,在乐浪四郡本就是他们偷来的前提下,也不必往他们的脸上贴金。 不管怎么说,这个民族的劣根性就导致他们不会安分守己。哪怕后来的统治者对待他们比以前的统治者好,他们也不会领情。 这样的话.... 看向郝处俊和张文瓘,李贤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二位可曾考虑过....” 说完,李贤竖起手掌,在喉咙的地方平划示意了一下。 这个动作绝对堪称古今中外通用。 看到雍王的动作,郝处俊和张文瓘都是苦笑。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是最简单的一种。 但是,数十万的人啊!秦王朝暴政的名声怎么来的?绝对不是一件事儿,两件事儿造就的。毫无疑问,白起斩首坑杀赵军四十五万军士这件事,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杀一两千人,安东都护府甚至不用上表。杀一两万人,也不过是上表请罪一下而已。 而杀数十万?还是别开玩笑了,虽然他们都是边夷贱类,怎么说也是人啊。 看出雍王的试探,张文瓘苦笑道:“殿下既然有了答案,又何必问老夫二人?要是什么事儿都能用钢刀解决,老夫这些文官,也就不必夜夜挑灯头疼了。” 郝处俊则是笑了笑,并未理会。从雍王的犹豫来看,他也是有些不忍心的。这就好,不管怎么说,将来当皇帝的人,都不能太血腥了。 杀不行,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挠挠头,李贤开始回忆原本历史上唐朝是如何处置高句丽的。 总章元年平灭高句丽以后的内容是什么来着? 李贤在苦思,而郝处俊和张文瓘却慢慢品着美味的茶汤。 事实上,他们早就有了办法,今天来就是想看看雍王会不会有别的奇思妙想。 大权独揽得久了,他们更加明白“集思广益”的重要性。 或许他们开始制定的计划,在自己眼中看来是天衣无缝的,但是下属从吏的想法,却往往能帮助他们查缺补漏,让计划变得更加完美。 更何况,他们两个今天来拜访,就是想看看雍王的才智究竟如何。就算雍王没有想出办法来,他们也会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并且抽丝剥茧的给他讲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是张文瓘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雍王此时的年纪,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哪怕他还没有成为太子,也要开始培养了。帝王学术,那是要皇帝亲自教授的,涉及到朝政方面的,总不能也让皇帝来。正因为如此,历来教导太子政务的,都是重臣。 一碗茶汤喝完,郝处俊和张文瓘一起把茶碗交给李荇,示意他续杯,仨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打搅了雍王的思考。 李贤在思考吗? 没错,他确实在思考,但是,他思考的却不是如何解决高句丽的事情,而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想法说出来。 一个没接触过政务的太子,面对难题,快速的想出办法,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过,想想张文瓘的话,还有皇帝曾经说过的话,李贤就下定了主意。 说老子是神童的是你们,说老子天性聪敏的是皇帝,既如此,老子就遂了你们的愿呗! 长舒一口气,李贤看向张文瓘和郝处俊。 见雍王有所反应了,俩人都期待的看过来。 不论想法如何,只要有就是好的,说明雍王确实是思考了。 就在张文瓘和郝处俊准备好听雍王稚嫩的想法,偷着乐呵乐呵的时候,李贤开口了: “二位,在说本王的想法之前,本王想问问你们,自有史以来,侵入中原并融入了中原的外族,都有哪些?” 不答反问? 张文瓘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开始组织这个问题的答案。 都是饱读经书的人,或许在阅读史书方面,不如史官和礼部的那群顽固,但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