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双向奔赴（5000字大章）
王诺出发了，他很少在英格兰开夜车，还是在生病的情况下。 英国有些地方道路基础设施建设很不完善，高速上基本没有路灯，郊区路段更是黑漆漆地，开夜路简直是噩梦！ 王诺觉得自己真是个天赋异禀的司机，他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把车开到了艾米利亚·克拉克所说的地址。 紧接着，他又被电话遥控到了一条小溪边，他周围都是田地，只有远处有一些亮光和几幢房子。 见鬼，是这里吗？ 这完全是英格兰的农村了，艾米利亚·克拉克的家会在这种地方？ 忽然间，他看见不远处某栋小楼的房门打开，一束手电筒光门口那边射来，晃到了他的眼睛。 不一会儿，裹得严严的艾米利亚·克拉克牵着一条杰克罗素梗就站到王诺的奔驰车前了。 “哇哦，不敢相信，你竟然真来啦！” 艾米利亚·克拉克开心地叫了一声，走上去给了王诺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感受到了王诺滚烫的额头。 “你现在和火炉一样，快跟我会屋子里去，我一会帮你把车停进车库。” 王诺感觉到艾米利亚·克拉克正用尽全力搀扶着他，小狗在他们周围兴奋地跑前跑后，车外的空气冰冷而清新。 王诺连续紧绷了很久很久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他第一次走进艾米利亚·克拉克的乡间住宅，带着花圃的两层小楼，舒适而温馨。 王诺打量着她的室内装修，全都是些风格高雅的家具和贴瓷砖的壁炉，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电影剧照和生活照片。 屋子里还摆放着一架钢琴和一块很大的白板，白板上面夹着很多零散的纸张，可能是剧本台词什么的。 不得不说，一切都令王诺印象深刻，艾米利亚·克拉克的世界对王诺而言是全新的，他从没见过哪个单身的姑娘会在平安夜住在这种地方。 “先别参观了，火炉先生，快到这里来！你生病了，得躺下休息。” 艾米利亚·克拉克没化妆的时候五官显得非常柔和，在淡黄色的灯光下娇小可人，少女感满满。 她手里拎着一个枕头，拽着王诺走进了卧室。 王诺被安置在床上，屋外一片宁静，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一切都很美好，王诺一点都不觉得跟艾米利亚·克拉克呆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 和她相处让他感觉很自然，不过也有点兴奋—— 想想看，偏僻的乡间住宅，平安夜，两个人独处一室，除了王诺快要烧迷糊了之外，多么完美。 可惜，感冒把王诺打垮了。 接下里的一段时间，他一直迷迷糊糊的，睡得像个婴儿一样。 第一次睁眼，外面天黑着，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滚烫滚烫的，艾米利亚·克拉克正用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拭胳肢窝。 再睁眼，外面天亮了，艾米利亚·克拉克正在摇晃他的胳膊，床头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有煎鸡蛋、培根、香肠、西红柿和蘑菇什么的。 他吃了一些，说实话，味道不怎样，倒算是很正宗的英格兰口味，王诺只记得自己问了一句，“现在是圣诞节早上了吗？” 王诺憔悴不堪，余下的力气只够挤出这么一句话了。 等他第三次睁眼，难得一见的阳光从窗台上洒进来，看起来已经是中午了。 王诺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浑身是汗，膀胱简直要爆炸了。 他掀开毯子，这才意识到身上只有一件汗衫和腿上训练完到现在一直没有脱的压缩裤。 王诺光脚跳下床踩在地板上，喊了两声没人答应，艾米利亚·克拉克不知去向。 他在陌生的房间里穿梭，寻找卫生间在哪。 突然，他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在走廊尽头。 于是他靠近过去，贴着门朝里面喊，“是你吗？丹妮？”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里面传来艾米利亚·克拉克的声音。 王诺没有说话，他就站在那里，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就像一场足球比赛即将被换上场时的心情一样。 难以描述的紧张与兴奋。 “你这里有其他的厕所吗？”王诺朝里面大声问道。 其实这会他已经根本不再想撒尿的事情了，否则他大可穿上外套，跑到外面去滋养一下田间的土壤…… 王诺听见里面水声突然消失了，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浴室门打开了。 艾米利亚·克拉克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娇小的身躯裹在一条巨大的澡巾里，头发潮乎乎的显然还没吹干。 “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三天三夜。”艾米利亚·克拉克让出了脚下的空间，“快进去吧。” 王诺立刻闪身进到里面，浴室里湿哒哒的，到处飘散着一股玫瑰花香。 过了一分钟，王诺解完手出来，发现艾米利亚·克拉克还站在外面。 她似乎有话要说，但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她上下打量着王诺，足足停顿了好几秒，“你看起来好多了。” “是啊，多亏了艾米利亚医生的悉心照顾。” “艾米利亚医生……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错。”艾米利亚·克拉克露出狡黠的微笑，“所以，你的诊疗费还没给我呢。” 王诺没有接话，而是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那里得知她的真实想法。 与此同时，他发现她往前走了一步，没有一丁点让开的意思。 两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将彼此牵引拉近。 “是时候了，就是现在！你还在等什么？猪头！”王诺心里的小人在不停怒吼。 王诺心脏咚咚狂跳，他毫不犹豫地掀开两人之间的阻隔，抱住了眼前的曼妙曲线，没过多久，急促的呼吸声就交织到了一起。 ...... 从小到大，王诺度过了很多个圣诞节，今天这种方式，却是第一次。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晚上，王诺又出了很多汗，他的感冒好多了。 艾米利亚·克拉克累得够呛，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王诺不仅没有困意，反倒精神头不错。 外面有狗一直在叫，王诺知道是艾米利亚·克拉克养的那只杰克罗素梗，他找到狗粮，给小家伙饱饱吃了一顿。 回到屋子里后，王诺掏出厨房里洗衣机里早就烘干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英国家庭习惯把洗衣机塞在厨房里，因为浴室里没有插头。 他又在冰箱里找到了一大堆食材，在厨房里忙碌了大半个钟头，端出来四菜一汤。 王诺晃了晃像小猫一样蜷在被子里的艾米利亚·克拉克，没想到，她伸了个懒腰，趴在王诺胸口又睡着了。 王诺饿坏了，他可不想继续躺着，于是稍一使劲，就横抱着艾米利亚·克拉克出了卧室，把她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王诺终于看见艾米利亚·克拉克睁开了眼睛。 “尝尝我做的晚餐吧，圣诞快乐，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圣诞节！” ...... 在昨晚之前，王诺没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快，但当跨出这一步之后，一切倒显得很自然。 他和艾米利亚·克拉克相处起来很舒适，虽然他们相差四岁多，外形风格也不搭。 艾米利亚·克拉克穿着时尚，衣品很好，而王诺经常就是一身运动装。 艾米利亚·克拉克娇小玲珑，只有不到一米六，而王诺身高一米八六，高了足足二十多公分。 但负负得正，这种反差反而让他们互相吸引，也挺有意思的。 总之，和她呆在一起很开心，想必她也有一样的想法吧。 吃完饭后，艾米利亚·克拉克在卧室的架子上找出来一大堆录影带和在播剧集，她是一个演员，同时也是一个观影狂魔。 《夏洛克》《唐顿庄园》《南方与北方》《傲慢与偏见》《艾玛》，一大堆电视剧夹杂着电影摆在王诺面前。 “挑两个吧。”她说。 王诺本来对观影一点也不感冒，尤其是那些你侬我侬的爱情片，他翻找了半天，从里面挑出来两部看起来比较酷的电影—— 《两杆大烟枪》和《低俗小说》。 这是两部十多年前的电影，但不得不说拍得确实不错，让王诺有点震惊，彻底被剧情吸引了，他和艾米利亚·克拉克躺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诺有两部手机，昨天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储存了10个号码的这部手机。 艾米利亚·克拉克按下遥控器上的暂停键。 王诺看了一眼号码，是贾小贤打来的。 ......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王诺的内心微微有些波动。 王诺曾经和她走得很近，甚至在标准列日时期有种恋爱的感觉。 只是随着王诺转会到曼城，在英国越来越出名，两个人的联系已经变得很少了。 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次通话，而上一回聊天，还是她感谢王诺寄去签名球衣的时候。 “喂～在忙吗？”电话那边是贾小贤绵软的声音。 “没，闲着呢。” “哦，哈哈，今天是圣诞节，刚才想起你啦，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圣诞快乐呀！”贾小贤好像很开心。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王诺挠了挠头，“我都好着呢，你肯定知道，每天就是踢球，训练，踢球，训练。” “嗯，国内媒体天天报道呢，他们可真是过分，不管你干什么，都会有相应新闻。”贾小贤在电话里笑了起来，“尤其是网易和新浪那些门户网站，你出去买个牛奶，给车加个油都能出两篇报道。” “可不是嘛，害！”王诺感叹道。 “对了，前几天那场比赛我看啦，你踢得真好，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曼奇尼教练应该让你首发，你踢前锋位置活动范围很大，除了特维斯，其他人都比不上你！”贾小贤说。 “你现在还真成球迷了，懂得挺多嘛。” “那当然了，你每场比赛我都看。”贾小贤得意道，“即使有时候没时间，我都会看录像的。” “是吗，承蒙厚爱啊，下次还需要球衣，尽管联系！”王诺说。 “别提了，下次我再也不答应他们了，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贾小贤接着说，“你肯定每天都很忙，不管是球迷还是媒体都说你是球队最刻苦的。” “没有没有，都是劳逸结合，该努力的时候努力，该休息的时候休息。”王诺谦虚道。 “哦~~”贾小贤的声音在电话里停顿了两秒，“欸，对了，你红牌停赛了，曼奇尼教练给你放假了吗？” “嗯，这两天休息。”王诺说。 “那叔叔一定飞过去陪你过节了吧？”贾小贤问。 “没，他在国内呢。” “啊，那你这两天岂不是很无聊啊，圣诞节哎，都没有什么安排吗？”贾小贤惊讶道。 “安排……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想法？”王诺笑了起来。 “哈哈，是有点想法！我这个学期打工赚了不少钱，圣诞节也没地方去，西欧这片跟着丽莎都玩过啦，所以，准备去英国转转，准备买明天的车票，刚好说不定还能和你见一面呢！”贾小贤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雀跃。 “还有，最近我学着织了好多条围巾，送出去一大批，就剩一条了，英国冬天挺冷的，想着给你留着呢。”贾小贤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王诺能听出来贾小贤的那种期待，也能猜到她的心思，放在以前这没什么，但是现在，他可不想做脚踏两只船的事。 “明天恐怕不行。” “明天有安排了吗？没事，我可以先自己逛逛，后天，后天怎么样？” “后天也不行。”王诺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嗯，行。”贾小贤心里咯噔一下，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我有女朋友了。”王诺毫不遮掩，直截了当说道，“所以很抱歉，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围巾恐怕不好收，你还是给别人吧，不好意思。” 一向口齿伶俐的贾小贤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真的吗？” “真的，还请替我保密。”王诺叮嘱道。 “嗯，没问题。”贾小贤的心情一瞬间跌到谷底。 本来很愉快的交谈立刻无法进行下去了，贾小贤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她。 她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孩子，几乎没有谈过恋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找到话头，“这下以后都没法单独约你出来玩了，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那当然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联系！”王诺说道。 “行，那我就把围巾给别人啦。”贾小贤说，“刚好票还来得及退，等我以后也脱单了，再来找你玩，到时候可以四人行，你可得带我们转转曼彻斯特。” “嗯，没问题。” “那你忙吧，我先挂啦～拜～” 曼彻斯特大学北校区旁的某个假日酒店里，贾小贤挂了电话，怔怔地坐在床边，她身旁的行李箱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她本来想给王诺一个惊喜，没想到，一切都成了一厢情愿。 ...... 几百公里外，大伦敦以西的艾米利亚·克拉克家中，王诺长出了一口气，按灭手机。 艾米利亚·克拉克依偎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情绪有点低落啊，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约我出去玩，刚拒绝了。”王诺如实说道。 艾米利亚·克拉克撇了撇眉毛，“别开玩笑了，哈哈，今天是圣诞节，有谁会不和家里人呆在一起，约你出去玩呢？” 王诺用食指关节在艾米利亚·克拉克鼻尖上蹭了蹭，“这不就是一位吗？” 艾米利亚·克拉克捏住王诺的指头，瞄了王诺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王诺感觉艾米利亚·克拉克怪怪的。 艾米利亚·克拉克自顾自傻乐了一阵，才搂着王诺的脖子，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圣诞期间就住在这个乡下房子里吧？” 王诺只感觉耳朵里痒痒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艾米利亚·克拉克继续说道—— “你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其实正在伦敦，和父母在一起！” “为了照顾你，我告诉家里人剧组要求紧急集合，偷偷带着食材和狗，连夜赶到这儿！” “你到的时候，我也刚到，也就只比你早一个钟头！” 此话一出，王诺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完全没想到剧情会是这样！ “为什么？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无法淡定了。 “为什么？因为一个傻瓜在平安夜生病发烧了也愿意开车几百公里来找我啊！”艾米利亚·克拉克说道，“有一个词，叫双向奔赴。”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在王诺看来，自己昨晚像个幼稚小男孩般的举动，竟然歪打正着有了这样的结果。 总而言之，圣诞节这天，他和艾米利亚·克拉克之间这段关系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