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推销记
二十分钟后，王诺回到了家，他把合同留在车上，见到了德萨特。 德萨特真的就在门口，他坐在一个16寸的拉杆箱上。 “噢，看样子你比前两天精神多了，怎么样，一切还好吗？”德萨特远远地就朝王诺打招呼。 “谢谢,好多了，基本已经恢复如常啦。” “那就好，那就好。”德萨特上上下下打量了王诺一番，“球队还有两天假期，明天后天有什么安排吗？” 王诺心想，该不会是想邀请我去滑雪吧，我可不想因此影响日常的训练。 “除了训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德萨特先生，有什么事吗？” “跟我出去逛逛如何？”德萨特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去哪儿？” 德萨特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第一站，伦敦！” ...... 王诺直到下了车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們在布鲁塞尔乘坐“欧洲之星”高速列车，通过英吉利海峡隧道，下午7点多就抵达了伦敦。 德萨特告诉他，他们要用这两天时间“拜访”一些俱乐部。 他们行程安排得很满，入住酒店后，用完晚餐,德萨特就开始在旁边打电话,一个接一个。 一会他讲英语,一会讲意大利语,一会讲法语,他可真是个语言天才。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直接乘汽车前往了伦敦北部的圣奥尔本斯。 在阿森纳队的训练中心，王诺见到了阿尔塞纳温格本人。 王诺很敬重这位阿森纳俱乐部历史上第一位外籍主教练，也是俱乐部目前为止执教最久的一位主教练。 他在这里十多年，为阿森纳带来了不少荣誉。 温格的时间并不多，阿森纳正在备战和伯恩利的联赛，他们距离榜首切尔西只差3分，正在争冠夺分的关键时间段。 但是他还是亲自见了王诺和德萨特。 站在他的办公室里，王诺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个小男孩。 当他碰上温格的目光，他甚至有点紧张地发抖。 他觉得温格似乎想要看透他，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诺知道，像这种教练会非常认真地研究球员的心理状况，比如他们是否情绪稳定之类的。 像每个伟大的教练一样，温格心思细腻。 一开始王诺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坐着，显得局促又笨拙。 但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耐心。 因为温格简单询问了王诺情况，并和德萨特聊了几句后，就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好像故意在等待什么。 他时不时起身看看窗外有什么人，似乎想要控制一切,而且一直重复一件事。 连空气都凝固了。 “你可以先跟我们试训一次。”温格对王诺说，“你可以先试试，做个小测试。” 王诺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10个月前，刚去标准列日的时候。 那时青训营的工作人员也是做出相同的表情，然后说出了和刚才差不多的话。 可王诺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在比利时进了很多个球。 这句话让王诺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凑上门祈求对方施舍的可怜虫，他有些恼火。 “给我双球鞋，我会试训的，现在就可以，马上。”王诺急于想证明一下自己。 但德萨特打断了他。 “别，停下，我来搞定这事，你不能参加任何试训，绝对不行。” 王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么你对我有兴趣，要么就没兴趣。 而接受试训意味着自跌身价，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于是他们婉拒了温格：“很抱歉，温格先生，我们没有兴趣，不占用更多时间了，下次再会。” 回去的路上，王诺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德萨特明知故问。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温格根本对我没有兴趣！” 王诺很不理解德萨特的做法。 “你之前说过，俱乐部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考虑我的转会，而现在，根本就像是我们在上门推销自己！” “放轻松点，孩子。”德萨特说道，“不要着急，想要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好的，我告诉你。” “你知道现在有哪些俱乐部对你兴趣最大吗？” “是托特纳姆，米兰，门兴格拉德巴赫，以及马赛！” 王诺听到这些名字，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这是来自四个不同国家的球队，除了门兴，其余可都是如雷贯耳。 “而我们这两天要去的地方是，伦敦，巴黎，以及米兰。”德萨特继续说道，“我们必须给他们点刺激，否则各种试探没完没了，他们可都是些反反复复的家伙。” 王诺明白了德萨特的思路。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其实自己早就在谈判桌上了，只是被蒙着眼睛，塞着耳朵。 俱乐部一直没有和他明说而已。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王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辆车，或者一匹马，在交易之前，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俱乐部在任何重要转会决定之前，都会首先询问你的意见的，之所以没告诉你，是还没有到那一步。” 王诺对德萨特的解释并不认可，他感觉很失望，这时候也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从最开始的工资，到合同里的坑，再到德萨特花样百出的说法，以及俱乐部一贯的卖人传统。 王诺越想越觉得，他从始至终就太过一厢情愿。 他心想，俱乐部没拿我当一回事，我为什么要呆在标准列日，如果博洛尼下赛季走了，我也一定不会留下来。 有了这种心态，他对于德萨特也就没任何敬意了，什么体育总监，满口仁义道德，也不过是个球员贩子罢了。 “走吧，下一站。”王诺主动说道。 德萨特仿佛没有感受到王诺的异样，又或者他假装不知道。 他们效率很高，又是乘坐“欧洲之星”，下午1点多的时候，他们就抵达了巴黎。 两人见到了孔布阿雷，这位巴黎圣日耳曼的掌门人同样对王诺没什么兴趣。 他们简单聊了一阵子，也是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钟头就离开了。 然后德萨特请王诺吃了一顿大餐，下午5点钟时，慢悠悠地到了机场附近。 在附近酒店休息了两个小时后，他们搭乘飞机，于晚上10点钟抵达了米兰。 这是王诺人生中第一次，一天时间在三个不同的国家停留，也算是开了眼界，累得不轻。 第二天，他们去了国际米兰训练场，在那里，他见到了另一位传奇教练，穆里尼奥。 显然，他是“特别的一个”。 王诺听说过不少他的事——他自高自大，把新闻发布会开得像演出，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王诺觉得他更像是个明星。 相较于王诺，穆里尼奥似乎对他们头儿更感兴趣，他问，“拉斯洛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在波尔图时可和他不太对付。” 他似乎拥有某种魔法，对一切了如指掌，他又说，“标准列日这赛季只有欧联杯一项荣誉了，你们联赛落后太多了，现在是9分，对吧？” 他竟然对比利时联赛的情况这么熟悉，这让王诺很惊讶，很明显，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为什么你们不去准备欧联杯的比赛，反而来我这里凑热闹？” 德萨特刚要说点什么，就被穆里尼奥下了逐客令，“国际米兰只需要顶级球星，带着这个小孩去对面试试吧，看看加利亚尼是否有点兴趣。” 王诺心想，米兰的球探天天都在自己身边晃荡，这还用你说？当然，狂人自然有狂傲的资本，德萨特和王诺只好又离开了。 毫无疑问，这趟旅程颇为艰苦，而且看上去没有实际成果。 但是德萨特却认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并说俱乐部的目的本来就是如此的。 王诺也管不了他到底有什么计谋，对他来说，回去之后好好训练和比赛才是正途。 这两天在酒店的健身房里，东西不趁手，他练得有些憋屈。 就这样，这趟在王诺看来是自我推销的旅途画上了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