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漩涡中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半年前，王诺还是青年联赛里一个难缠的少年，而现在他的世界开始急速旋转，崭新的人生已经降临，仿佛一把砍刀将过去和将来劈成毫不相干的两半。 王诺不得不调整心态面对从未出现过的经历。 维基百科和百度百科有了他的词条名，他每天最少得为十来个球迷签名，家门口的信箱里总是塞满了比利时各地寄来的信件，网上发私信搭讪他的女生也多了起来。 不管走到哪儿，人们看见他都会露出笑脸，“你好啊，王。” 他不得不重新申请了一张私人电话卡，又买了部诺基亚e72手机，以应对各种陌生电话。 训练场里也发生了变化。 正如博洛尼所说，训练场内外突然出现了不少球探。 很显然，大球会的不会在夏天转会窗口开启后才开始研究目标，那样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提前行动，毫不伪装，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训练场铁丝网外，又或者在公开训练课时安静地坐在看台上。 与周围的球迷完全不同，他们衣着整齐、戴着劳力士金表，捧着微型录影设备，偶尔拿起笔记本做记录。 当其他球员在训练中发挥出色时，训练场外的球迷都在鼓掌叫好，可那些家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时刻都只盯着王诺。 每当王诺踏入球场，就有种被放在显微镜上观察的感觉，他们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奇妙的是，王诺觉得自己的效率和专注力反而因此提升了，因为他知道球探报告会把一切记录下来，然后呈交给那些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训练场外流言四起，大家都知道王诺已经成为了某些大俱乐部的目标。 王诺的社交账号下开始不断有人留言，既有国内球迷的也有当地球迷的。 荒诞的是，他们完全持不同的观点。 当地球迷大多竭力挽留他，他们明白标准列日无法留下真正的球星，但是没有料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而国内球迷则开心地讨论王诺应该去哪里，开始分析各自的“主队”签下王诺的可能。 偏偏他们还使用英文。 然后当地球迷们不干了，在评论区留言让国内球迷“闭上嘴巴”！ 国内球迷则反击，“中国人在讨论中国球员的去向，你们管不着，标准列日只会是王诺的跳板！” 他们甚至在留言区爆发了冲突，直到王诺很诚恳地解释，说自己近期不可能转会离开，又删除了一些评论，才让一切回复平静。 王诺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湖泊当中的漩涡，好的坏的东西都在某种吸引力的作用下朝他不断涌来。 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处理那些扰人心神的事情。 就在这时，德萨特又适时出现了，事实上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在王诺身边转悠。 只要训练一结束，他就跑来找王诺聊天，每次时间都不短。 起初他们只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今天训练怎么样啊，状态如何，餐厅的饭合不合胃口。 然后逐渐在这些话题上延伸，扩散。 到后来就逐渐开始像朋友一样随意闲谈，这位忙碌的“大人物”似乎突然拥有了很多空闲时间。 球队前往奥地利踢欧联客场比赛的前一天训练结束后，德萨特盛情邀请王诺去了乡下。 邀请王诺去他在德弗赖蒂尔的家里玩，还跟王诺介绍他的妻子、孩子、他养的狗和别的动物。 他们在那呆了整整一下午。 德萨特留下王诺在家里共进晚餐，临别时，还约好下次带他去附近的滑雪场玩，并附在王诺耳边小声说了些话—— “知道吗，每天都至少有一到两个人打电话来询问你，你广受追逐。” “那些到处游荡的球探代表了某种可能，但我们得沉住气。” “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俱乐部才会和他们去谈。” “而且你不用担心，我会及时告诉你一切，让你来做出选择，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王诺品咂着德萨特话里的意思，直到坐上自己的奔驰cls300准备返程时，才逐渐明白德萨特的核心思想。 德萨特的意思是：你有可能被俱乐部交易，但他会处理好一切。 很好，球队未来重要组成部分也可能被交易，这真是比甲球队的优良传统。 心里在吐槽，但王诺还是能理解，球队的模式就是投入青训——售出——盈利——再投入青训。 要不是因为受伤赛季报销，这赛季球队连他们的队长，中场核心德福尔都差点卖了。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不然一线队的平均年龄也不会只有22岁。 球队就像一只奶牛，不断吃草，然后产出牛奶，输送给五大联赛的球队。 回到列日后，王诺打电话给父亲，询问他的看法。 王忠实听完，认为德萨特的态度很正常，“你拥有帮俱乐部赚一大笔钱的可能性，他当然要好好关心你，和你搞好关系。” 与此同时，王忠实也给儿子提醒，“你可以和他走得很近，但不能100%地信任他，儿子，去找找维特安特吧，再问问经纪人的事。” “前些天不是说好暂时不找经纪人了吗，这么做会让德萨特不高兴吧？”王诺有点犹豫。 “此一时彼一时，去吧，儿子，没关系的，只要你发挥出色，他对你的态度就会一如既往，何况球员拥有经纪人本身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王诺赞同父亲的看法，但还是有点犹豫，他准备踢完欧联杯次回合再说。 这赛季的联赛几乎已经是安德莱赫特的囊中之物，他们遥遥领先。 所以欧联杯转而变成了球队目前最关注的战线，不容有失。 2月25号上午，球队乘机抵达了奥地利，直奔萨尔茨堡，在这里，他们将进行32强淘汰赛的第二回合较量。 萨尔茨堡是奥地利第四大城市，但实际人口只有15万，这里也是莫扎特的故乡。 这是一个有山有水的美丽城市，小城简约、宁静却又不失精致。 但大伙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抵达酒店放好行李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去红牛竞技场进行了踩场。 虽然欧联杯首回合标准列日获得了胜利，但比分让人很难受，接下来这场比赛绝对不会轻松。 萨尔茨堡手握2个客场进球，在主场他们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