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彻底废了

    夜色已经深了，愉悦睡得十分香甜。

    凌珑却是迟迟不能入眠。

    她知道自己身上担子十分沉重，能否顺利度过此关劫，不止关系到她跟容天的身家性命，更是关系到燕国的朝政稳定百姓安乐。还有附属国西域和刚刚强盛起来的漠北图瓦部族。

    这么多的人站在她的身后，支持着她激励着她，她怎能不全力以赴。

    想到这里，凌珑不再畏惧前方的艰难，再次坚定了信心。

    她打了个哈欠，拥着身边可爱的小萝莉，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

    魏国，王宫。

    穆远山被抬回了寝宫，整座王宫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离开的时候是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是用担架抬回来的。

    波如意最先赶过来，当她看到穆远山的模样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君王，那个温良恭谦的翩翩美男子，那个曾经惊艳了时光温暖的岁月的意中，竟然变成了这副面无血色，颓废潦倒，浑身散发着异味的瘫子。

    穆远山已经被随行的御医确诊为脊柱断裂，腰部以后都丧失了知觉。就算是华佗再世恐怕也不能让他站起来了。

    “陛下，”波如意圆睁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穆远山陌生的样子，她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穆远山目光呆滞，听到波如意的呼唤，这才慢慢地转过头。待到看清了跟前的人是波如意，他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波如意见穆远山都不肯再看她，不禁悲从中来。“陛下……”

    关于穆远山负伤的经过，她听随行的统领说起过，在猎取风蝎的时候被巨蝎给钳住甩了出去，脊椎撞到了岩尖上断裂所致。

    她不想再询问他受伤的经过，却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更咽难休。

    许久，她才哭喊出了一句：“都是如意害了你！”

    一语未毕，她已是泣不成声。

    穆远山始终保持沉默，不回头不开口不作声。

    波如意终于膝行到他的身边，伸手攥住了他的衣带，哭道；“陛下，你看如意一眼啊！你看我一眼啊！如果我死了能让你解脱痛苦，现在我就去自行了断！”

    穆远山始终保持沉默，只是他窜动的喉节暴露了此时他内心的波澜和激动。没有人能猜得透他此时真正的内心，是爱是恨？是怨是悔？

    波如意再也无法得到他的回应，知道他这是心如死灰了。她哭过之后，就慢慢地站起身，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道：“臣妾无用，连累了陛下，这就以死恕罪……”

    说罢，她也不再期待穆远山的回应，径直转身准备去自裁。

    “回来。”穆远山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嘶哑不堪。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出声，因为他已经绝望到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不许死！”

    波如意终于听到穆远山跟她说话，忙转过身，未等开口，泪水又已滂沱。

    穆远山虽然跟波如意说话了，但是他的目光始终回避着她。“孤落得今日这般境地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你。恕你无罪，回去吧。”

    波如意眼中亮色再次黯下去，这次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她扑嗵跪倒在穆远山的面前，更咽道：“陛下仁厚，不责罚怪如意，但如意扪心有愧，无颜苟活于世。陛下，如意罪孽深重，连累了陛下，实在……”

    就在这时，有太监禀报道：“国师驾到。”

    一语未毕，就见易水寒仓惶奔来。

    他直奔到穆远山的身边，却在距离对方大约三丈之外时顿住脚步，就好像他跟穆远山之间隔着一道万丈深渊般无法逾越。

    穆远山的目光从波如意的脸上转移到了易水寒的身上，眼神躲闪，有些羞愧。

    他到底还是失败了。

    易水寒早就警告过他，亲自采丹风险太大不可取，但他认为容天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把易水寒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结果很打脸，他的伤势严重到这辈子都废了，永远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易水寒眼里的痛深入骨髓。当他看到穆远山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他已经彻底废了。

    魏国的一国之君绝不可能是个半身不遂的瘫子！

    穆远山瘫痪之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禅让王位。

    他不会再有子嗣了！哪怕是拔了体内的银针也永远没有任何的希望；

    他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群雄逐鹿的战乱年代，崇尚武力为王道，而一个残废君王会让一个国家蒙羞；

    他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被时代淘汰，就是如此残酷不留情。

    易水寒失魂落魄，驻立原地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不言不语也不动。

    波如意更觉得浑身寒凉入骨，她不用再问任何话，看到易水寒的表情，她就知道真实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令人绝望。

    就这样，穆远山躺着，波如意跪着，易水寒站着，他们仨就这样面面相窥，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似乎僵冷到令人窒息，整座宫殿都冰冷到没有丝毫的暖气。

    不知过了多久，穆远山先开口了。他对易水寒招手，道：“水寒，你来。”

    易水寒大恸，他仍然立着没动。觑向穆远山的目光里满是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别用这种目光看着孤。”穆远山勉强勾起唇角，道：“孤还没有死。”

    也许是这句“孤还没有死”触动了易水寒，他终于缓过神来，打起精神慢慢走向穆远山。

    是啊，穆远山还没有死，一切也许还有希望。

    尽管他明知道，这希望是多么渺茫。

    甚至当易水寒走向穆远山的这短短的距离里，他脑海里闪现出许多挽救的策施。比如说让穆远山称病躲到幕后，由他来摄政。

    或者说，禅位给宗侯穆远翔，而穆远山则退居幕后做太上王。其实上，魏国的政权仍然控制在穆远山和易水寒的手里。

    总之，易水寒并没有放弃。他深深赞同穆远山所说的“孤还没有死”。只要还活着，总还有希望。

    只是当他走近穆远山的身边时，听到穆远山对他说出的话，他才彻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