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饮鸩止渴

    穆远翔没想到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袁明德抢了先。

    等到他赶过去的时候，发现袁明德已经擒获了回鹘狼主萨纳尔，还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差点儿把他的鼻子给气歪。

    “穆主帅，叛部首领已被本将擒获，奉大司马之命，特迎穆主帅回燕国。”袁明德虽然说话客气，但神色和语气并没有多么诚意。

    他跟乌昱康一样，打心底看不上穆远翔这个魏国公子。如果不是仗着大司马的抬爱，说什么也轮不到一个魏国公子率领远征军来漠北平叛。

    作为门阀世家子弟，身上难免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尤其是袁明德，他是袁明智的胞弟，身份地位比乌昱康这个半路拉出来给乌成新顶缸的堂弟要高得多。

    地位跟傲气是成正比的，因此说话做事就难免流露出倨傲的本质来。根本就忘记了雷震的嘱托——要好生哄着十三公子返京，万万不可触了他的逆鳞！

    穆远翔原本就是个倨傲的，他哪里瞧得上比他还倨傲的袁明德，怎么瞧对方都很不顺眼。

    再加上袁明德抢先擒住了萨纳尔，抢了穆远翔的风头，这简直比乌昱康还不可原谅。

    虽然乌昱康也跟穆远翔不余盘，但他至少不会抢他的风头。

    穆远翔没有理睬袁明德，阴沉着脸驾马走到萨纳尔的旁边。见这个五大三粗的回鹘部族狼主被捆得好像粽子一般结实，就冷哼一声，奚落道：“一个败军之领，用得着捆这么结实了！”

    说着，他竟然手起刀落，就对着萨纳尔劈下去。

    萨纳尔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身体一松，发现穆远翔竟然用刀劈断了捆绑他的绳索。

    穆远翔对着萨纳尔厉喝一声：“还不快滚！”

    萨纳尔看得出来两个将帅之间似乎有些矛盾，还以为可以利用这个矛盾逃得性命。

    他撒开双腿就跑，可是还没等他跑多远，早有准备的穆远翔立即搭箭拉弦，瞄准了他的后背。

    穆远翔将弓弦拉成满月，眉心一簇，箭去恰似流星，直射进了萨纳尔的后背。

    见主帅一箭射倒了萨纳尔，众军士将领们顿时齐声欢呼。

    这下子换成了袁明德要气歪了鼻子，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恶气，怒声道：“回鹘狼主是本将擒获的，你这算什么！”

    穆远翔一边命人斩下萨纳尔的人头，一边冷眼乜斜着袁明德，反驳道：“回鹘狼主已是丧家之犬，人人得而诛之。你抓了他算什么？杀了他才是本事！”

    这算是什么歪理！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蛮横不讲道理的人，袁明德一时间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简直无赖！堂堂魏国公子，还不如泼皮无赖……”

    “你敢骂我！”穆远翔大怒，顿时抡着兵刃纵马杀过去。“小爷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本帅的厉害之处！”

    袁明德自小被父兄宠溺，又是门阀世家嫡出子弟，一路骄纵着长大的，脾气不比穆远翔小，哪里忍耐得下，也抽出的兵刃迎战。

    于是，主帅和将军当着将士将领的面杀了起来。

    众将士面面相窥，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

    *

    魏国，王宫，意欢宫。

    傍晚时分，如意清醒过来了，一时间竟然辨不清自己身置何处。

    “陛下，我好像又看到你了……”如意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穆远山始终陪伴在她的身畔，不由绽露一丝欣慰的笑意。

    无论天上人间还是地狱，只要能看到他，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穆远山见如意清醒过来，不由十分高兴，忙握住了她枯柴般的玉手，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你醒了，太好了。”

    如意这才发现自己又活了过来。她似乎不敢置信，一时间有些辨不清楚现实和梦幻。“我还活着吗？还是在做梦……陛下，我竟然看到你还陪在我的身边……”

    “是真的。”穆远山轻轻咬了如意的手指一下，让她感觉到疼痛。“你看看我，是真的，你又回到孤的身边了！”

    如意慢慢地彻底清醒，她眼中的梦幻终于彻底褪去，换上了疑惑不解。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无情的事实。“不……鬼母的人来过了！”

    除了鬼母的人，世间谁还能救得她性命！

    穆远山眼中闪过钦佩，果然是个冰雪聪慧的女子。“是的。”

    他无法隐瞒她，也知道瞒不住。

    如意忙不迭挣扎着爬起身，让人取来了铜镜。

    病了这么久，她早就形容槁枯，失去了美丽的容颜。可是铜镜里照出了她的面容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竟然又恢复了美貌。

    除了天池水，还有什么灵药能有这样的效果呢！

    但是如意并没有感到高兴，她清眸里闪过深深的绝望。“你让我喝下了鬼母赐的天池水……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穆远翔也很痛心，但他别无选择。“我听你说过，天池水可致女子不孕，但却可永葆青春容颜。”

    “它不止致女子不孕，而且每年都要服用，否则……”否则就会变成耄耋老媪，那模样简直能吓死鬼。如意没有说下去，她已经绝望得泣不成声。

    这么久以来，她以死抗争，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最终也没有挣脱鬼母的控制，还是落入了对方的手里，成为了一个牵线木偶。

    从此以后，她只能沦为鬼母的工具，毕生为鬼母所奴役，永无出头之日了。

    看着如意伏枕痛哭失声，穆远山也十分痛心难过，不过他还是安慰她。

    “事已至此，一味痛哭无用，不如想一些好的事情。暗夜使者传递了鬼母的话，说你可以继续陪伴在孤的身边。”穆远山轻轻地抚摸着如意的肩膀，道：“只要你肯接任鬼姬之职即可。”

    曾经的如意，为了悍卫她做母亲的权利，为了不想被鬼母控制，拒绝继任鬼姬，不惜跟鬼母顽抗，而被银针所伤，差点儿丢掉性命。

    如今，她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摆布。

    如意慢慢地收了泪。事到如今，她已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饮鸩止渴，不过如此了。”如意惨然一笑，道：“鬼母的暗夜使者还没走吧？让他们进来，我倒想听听，这次鬼母不惜差人送来了千年玄铁救我性命，到底是何目的！”

    她当然不相信，鬼母如此大费周折只是为了逼迫她继任鬼姬之职。按照鬼母的行事作风，发现叛逃者的下落，一律杀无赦。

    鬼母非但没有杀她，还把蜃境的宝贝千年玄铁拿出来救她，肯定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她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