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拎得清

    穆远翔赌气返回了军营，巩轶诚奉命带人紧随追去，以及他在半路出什么意外状况。

    容天、莫桀还有阿尔泰先后返回图瓦部族的营地去了，走得都很急。

    甚至，容天都没有来得及跟凌珑交待什么。只让莫桀托阿尔泰捎了几句话给凌珑，说让她安排下这里的局面，等处理完了，再让刀锋和君若梅护送她返回营地。

    凌珑知道，容天已经精疲力竭，他能够走出墓道，再骑马返回图瓦部族营地已经严重透支了他的体力。

    剩下的局面只能靠她自己来料理了。

    如今拿到了千年玄铁，虽说无需再用燕军帮忙，可是更严峻的情况摆在面前。

    假如不能控制远征军，穆远翔再跟他们翻脸，他们的处境将十分堪忧。

    先不说他们跟远征军人数悬殊太大，根本没有胜算的机会。再者图瓦部族随时都有灭族的危险。

    容天神危力竭，已经无法料理这些事情，只能全部派给了凌珑。

    凌珑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务十分沉重，但她从不会退缩。

    接过君若梅递上的一碗热奶茶，她一口喝下去，感觉整个人又复苏了过来。

    天色越来越亮，东方绯色的朝霞里探射出第一缕曙光，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

    凌珑特意吩咐将今天早膳准备得整外丰盛一些，将士们辛苦了这几天，也该吃顿好的，犒赏一下。

    同时，她让随军的厨子格外给她加了四个菜，招呼副帅詹元任一起过来吃。

    詹元任显然没有多大的心情享用美味早膳，他还惦记着独自回营地的主帅穆远翔。虽说已经派了参将巩轶诚带了一队人马追随而去，却不知道有没有安全抵达营地。

    凌珑笑着道：“先吃饭，待会儿就有回信了。”

    詹元任只能端起饭碗，却又忐忑地放下了。“末将……怎敢跟陛下一同用膳，这……不太符合规矩。”

    凌珑见时机已到，就笑了笑，接道：“规矩是人定的，并非一成不变。比如说，按照燕国的规矩，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需要朝廷亲自委任，而不得擅自提拔。”

    这一下子就戳到了詹元任的痛处，他脸色十分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放心，在我这里不一样。”凌珑直击重点，觑着詹元任闪烁的眼神，犀利地接道：“曾经的武陵铁骑军，后来被朕改编成了虎骑营。所有将帅统统撤换，新上任的将帅都是从最基层选拔出来的。”

    詹元任终于睁大眼睛，看向凌珑。

    “不需要朝廷委任，他们是将士们心目中的战神。只要有能力，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坐上原该属于你的位置！”凌珑紧盯着詹元任，没打算跟他打马虎眼，直言了当。“普天之下，除了朕，再也没有任何君王有这般气魄和格局，詹副帅，你说呢？”

    詹元任郑重点头，沉声道：“末将多谢陛下破格提拔之恩，自当竭尽效忠陛下，赴汤蹈火，胆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凌珑微微一笑，道：“你果然是个拎得清的，朕没有看错人。你知道就算是想着赴汤蹈火胆脑涂地也得找到肯接受你忠心的人，如果搁大司马，你以为他会希罕你的忠心吗？”

    再次切到了痛点，也是詹元任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病，这一刀下去，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果然，詹元任的脸色顿时遽变。

    “在燕国的守旧派那里，他们根本不允许基层战士担任五品以上的官职，门阀们的势力彻底控制着整个朝廷的权利，他们怎么可能让基层的士兵来分吃属于他们的美食！”

    “你有没有考虑过，等结束了漠北征战任务，主帅穆远翔带着你们返回燕国蓟城，那时面对大司马时，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们？”

    “还有被关押起来骁骑大将军乌昱康，另外还有副将刘雄、龚禹希以及所有被撤换下来的副将参领，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们这些新提拔上来的副帅将士？”

    一声声质问，直让詹元任冷汗涔涔。

    凌珑见差不多了，这才长吁一口气，给了他最后一击。“你是这支远征军的副帅，也是三军将士心目中的战神。他们敬你爱你信任你，你也该好好护他们周全。尤其是那些跟你一样新近被提拔上来的将士，他们可是唯你马首是瞻。你若出事，他们怎么办？”

    詹元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嘶哑。“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詹元任额头上层出不穷的汗滴，凌珑却是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有能力被三军选拔出来做副帅，就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詹元任眼中已经有了泪光，道：“陛下的知遇之恩，末将此生不敢相忘。只是……家中亲眷还在蓟城……”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更加颤抖。

    这应该才是三军将士的命脉所在。也许他们可以不顾生死，但却无法枉顾家人的生死。

    凌珑立即打消了他的顾虑：“主帅率领远征军征战漠北，当然是朝廷的功臣，大司马没有理由斩杀三军将士的家眷。尤其是大司马一向宠爱十三公子，更不会随意治罪他率领的军队家眷。只要远征军一日不返蓟城，只要十三公子一日任远征军的主帅，你们的家眷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詹元任能够被三军将士选拔出来做副帅，自然是有勇有谋之将才。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凌珑说的话字字句句在理。

    “远征军的主帅竟是魏国十三公子，这原本就是件十分荒唐的事情。更荒唐的是，你们居然也认定他是主子！”凌珑摇摇头，接道：“为什么从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他会回魏国去的！魏国的世子可是他的亲哥哥，等他继承王位……”

    詹元任突然打断了凌珑，截口道：“陛下也许有所不知，魏王驾崩，魏国世子已经登基继承王位，现任魏王就是十三公子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