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晚上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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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罗山上的众人被叶钊灵这么一闹,皆是愀然不乐,不过东宫这头也好不到哪儿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沉重,容铮坐在上首,长桌旁围坐着众多幕僚。今天众人齐聚于此,当然不是为了处理太子的花边新闻,而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严密审问,周德本吐露出不少重要的信息。 大屏幕上投影着周德本的供词,严天用激光笔在一小段文字上画了个圈,回过身来对众人说道:“根据周德本的供词,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在先帝遇害之前,他曾在钟毓的授意下毒杀了温夫人。” 温夫人曾经是太子身边的首席女官,自容铮出生起,她便协助初为人母的高皇后照顾小太子,相当于社会上育儿师的职位。 温夫人任职之后,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倾注在了容铮身上。以至于有一年冬天,她的孩子和容铮先后患上了小儿肺炎。两个孩子高烧不退,一边是她从小带大的太子,一边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温夫人最终选择留在宫中照顾容铮。 太子在她的照顾下很快痊愈,而她的孩子却因为丈夫的疏忽,落下了终生的听力障碍。于是在容铮四岁那年,先帝感念她为太子的付出,封了她一个夫人的头衔。 小小的容铮在她的照顾下长大,对温夫人十分依赖。但遗憾的是,温夫人受封没多久,就突然因病去世了。 温夫人只是东宫的一个女官,于各方利益方都无害,没想到她的死竟然也是一场阴谋。 容铮看着字迹工整的认罪书,眼中沁出的寒意仿佛要将这背后的始作俑者钉穿。 “钟毓为什么要杀她。”容铮问。 “想要完全控制一个幼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全部亲近的人,从小无所依靠。”严天不想对容铮说出这种残忍的话,但他不得不如实回答。 女皇是一个权力欲很强的女人,一早就决定杀子夺位。倘若将明德皇帝一家赶尽杀绝,皇位只会向下顺位继承,自己反而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 那不如留下一个年幼的太子,以祖母的身份监国,既名正言顺,又能大权独揽。 为了能够更好地控制年幼的太子,钟毓将他身边的所有可依赖之人都残害殆尽,只留下一位祖母作为监护人。 女皇原以为“垂帘听政”是她权利的巅峰,没想到钟毓本事了得,最后竟将一位外姓祖母推上了皇位。 “还有…”严天不忍心再看容铮,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大屏上的幻灯片又跳过一页:“钟毓曾向赵德本透露过谋害先皇后的意图。但赵德本早于先皇薨逝的第二天离宫,并无法证明皇后也是死于钟毓之手。” “所以母亲的死,可能也不是偶然。”容铮道。 容铮追查当年的真相多年,整个人在肝胆俱碎地塌天荒中反复锤炼,早就无坚不摧。无论当年的事实真相是如何残忍,他都能坦然面对。 但他手下的幕僚就没有这种心理素质了,一位性格冲动的老臣猛地一拍桌面,大怒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证明?钟毓丧尽天良豺狼成性,肯定就是他下的毒手!” “殿下。”另一个年轻的官员也出离愤怒了,他朝上首拱了拱手,义愤填膺地说道:“如今我们有这份供词在手,应当立即动手铲除钟毓,不能再任由他作威作福了。” 会议室中还有人没有被情绪冲昏头脑,坐在太子下首第一位的女子说道:“国师诡计多端权倾朝野,背后还有女皇撑腰,走正规的弹劾程序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说着,她压低声线,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不若找机会直接将其诛杀,不但为先皇先皇后报仇,还能一挫帝党的气焰。” 这个建议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附和,刺杀钟毓不失为一个高效稳妥的好办法。几位情报部门的负责人甚至当场开始讨论详细的暗杀计划。 “不行。”就在这时,容铮开口否决了众人的提议:“除掉一个钟毓,并不能解决问题,擒贼需得擒王。 容铮的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所有的幕僚们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不知道钟毓代表的是谁的利益,他们之所以将炮口对准钟毓而忽略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不希望容铮正面与当今皇帝对上。 不管前情如何,女皇已经登上了皇位,顺利占据了舆论的最上风。皇帝是天神之子,地位神圣不可动摇。与女皇正面交锋的风险太大,匡扶国本与造反窃国仅在一线之间。 东宫的幕僚并不是草包,他们之所以让钟毓成为皇权斗争的终点,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到不可控的层面,让容铮以及东宫涉险。 “事关女皇,需慎之又慎。”最开始的那位老臣又出来说道:“女皇年事已高,眼看退位在即,不若先解决了一个钟毓,其余压后再处理。待您登基之后再与她做清算,到时她定然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不行。”容铮回绝了幕僚的提议:“我必须在她在位的时候,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后来无论幕僚们怎么劝说,容铮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个会议在各种车轱辘话中,一直持续到快中午才结束。 按照惯例,太子会留下来和幕僚们共进一顿工作午餐。但今天一散会,容铮就动身回了宫。 一位幕僚问落在后面的严天:“殿下这是急着去哪儿?” 严天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材料,一边说道:“成了家的男人自然以家庭为重,你以为谁都和你们这些单身汉一样,天天野得不着家。” *** 大暑过后便是立秋,东宫的执事官们办事周到,早早就在书斋的地板上铺上了纯羊绒的地毯。 叶钊灵刚从红罗山上下来,宣布传位给迟也的决定像是捅了马蜂窝,以李秋天林澜为首的不肖子弟不依不挠地要他给个说法。 叶钊灵一个脑袋烦得有两个大,索性扔下他们自己回宫了,容铮回来的时候,他正仪态全无地坐在书斋里的地毯上,专心致志地完成地上的一幅拼图。 “这是怎么了?”叶钊灵抬眼看见容铮,朝他伸出手,容铮来到他身边,配合地半蹲下了身子。 叶钊灵的手指在容铮紧锁的眉心点了点,道:“看上去杀气重重的。” “有吗?”容铮一看见叶钊灵,脸上的表情就松动了不少。他顺势牵住叶钊灵的手,在他身边席地坐下,继续帮着叶钊灵将杂乱无章的拼图碎片按色块依次分类。 地毯上的这幅拼图是李秋天直播间里的选品,主题是印象派大师莫奈海岸系列中的一幅,足足有三千片。选品会议结束后,叶钊灵见着有趣,便顺手带了一盒样品回宫。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叶钊灵一个人自娱自乐,容铮在一旁一边指点江山,一边嘲笑他浪费时间。谁知叶钊灵玩起拼图来十分专注,太子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为了赶紧把这个破玩意儿拼完,容铮不得已只得自己加入进来。 三千块的拼图可是一个大工程,两人陆陆续续拼了近一个月,半成品和各种这些鸡零狗碎的拼图碎片就这么在书斋的地毯上摊了一个月,十分有损东宫的规矩体统。 午膳过后还有一些闲暇时间,两人回到书斋继续未完成的事业。 容铮挑出一块蓝绿色的碎片放在海岸线的位置上,问叶钊灵:“下个月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叶钊灵正低着头,在几个色系相似的碎片中犹豫不决。 “中秋节有五天假期。”容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十分随意:“你不是想看海吗?到时候是南半球的春天,我们可以去大堡礁潜水。” 听容铮这么说,叶钊灵的手指一颤,打乱了一小片已经拼好的图案。他手忙脚乱地将拼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抬起头来看向容铮,故意拉长了语调:“怎么,太子这是约我呢?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少在这里拿腔拿调。”叶钊灵这么一打岔,容铮心里那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了大半,他咬牙切齿地弹了弹叶钊灵的脑门,笑骂道:“爱去不去。” 两人这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严天十分小心谨慎地推开房门,站在门外轻声道:“殿下,车已经准备好了。” 严天已经一整个月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上回无意中撞见某些非礼勿视场景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但大盛朝第一家独立建厂的超精密加工企业已经落成,下午容铮要出席新工厂的竣工仪式。 眼看出发时间快到了,他不得不进来通报。 “好的,马上来。”容铮将手中的碎片放进相应的位置,对叶钊灵说道:“您悠着点,留一点等我下班回来拼。” 叶钊灵显然把容铮的话当成耳旁风:“我才管不着,等你晚上回来我肯定早就大功告成了。” “求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容铮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对叶钊灵道:“是你自己亲口说要和我一起拼完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上班要迟到了。”叶钊灵见容铮在这种小事上还较起了真,竖起三根手指举到耳边,煞有介事地说道:“最后一块留着等你回来,我保证,骗人是小狗!” 容铮满意地笑了:“那还差不多。” 容铮刚一离开,叶钊灵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碎片往地毯上随便一丢,盯着拼图上未完成的区域发呆。 叶钊灵还在想刚才容铮的邀约。 他不是没有看见容铮眼中的失望,他也不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搪塞容铮,但他没法给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答案。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开门声。叶钊灵抬头望去,看见已经出门了的容铮又去而复返。 叶钊灵见容铮反手关上门,迈步朝自己走来,一脸纳闷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容铮来到叶钊灵面前,蹲下身来,平视着叶钊灵的眼睛,笑着对他说道:“你还没和我说再见。” 容铮这一出闹得叶钊灵哭笑不得,他一把拽过容铮的前襟,飞快地伸手抱了抱他,嘴里笑骂道:“快走吧,有毛病。” 趁叶钊灵离开前,容铮一把将人整个抱起,转身扑倒在沙发上。他将脸埋在叶钊灵的肩上,似真似假地抱怨道:“让你道个别,怎么还动手动脚的。”末了,他还要红口白牙地加上一句:“耍流氓。” “差不多就行了啊,被人看见要笑话你了。”叶钊灵仰躺在沙发上,一手轻轻拍着容铮的后背,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脸,略微仰起下巴,在容铮的唇上亲了一口。 “一会儿我也要出去一趟,晚上再见。” 叶钊灵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