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揽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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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星阁高不过十数米,不可摘星,但能赏月。 今晚的皇城月色美得足以印上明信片,但叶钊灵并没有赏景的兴致。他面朝着皓白的月光,曲膝坐在窗口,一条腿半悬在屋檐上,随着起伏不定的心绪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 一张人体脉络图如全息投影一般悬浮在他的手边,这张图呈半透明状,整体泛着淡淡的金光。图中人为做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可见这些天来叶钊灵没少钻研。 自从知道容铮就是神魄之后,叶钊灵尝试了不少理论上能将神魄单独分离出来的方法,但无一成功。 上次叶钊灵带容铮私自出宫的事还是闹到了内务厅,两人双双挨了罚。不过当天不少民众拍到了二人“微服出访”的照片,东宫借着这股东风大作文章,让太子与靖南侯亲民爱民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回宫之后的日子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毕竟梦境是假,现实才是真,梦里那些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与怦然心动,都只能留在虚幻里。 从叶钊灵这个角度向下眺望,可以将花园里的一整片人工湖尽收眼底。叶钊灵这厢刚想到容铮,余光就瞥见他的身影从月门里转了出来,一路往揽星阁走来。 叶钊灵扬手轻轻一挥,悬浮在他身边的那幅脉络图立即消失不见。 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容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容铮问。 “睡不着。”叶钊灵回头看了容铮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乐之那个大嘴巴说的。”容铮来到叶钊灵身边,在他身后的长椅上坐下,说道:“揽星阁是个好地方,我小的时候心里不痛快,也总是喜欢来这里。” 叶钊灵闻言调侃道:“您贵为太子,原来也会有不如意的时候。” “你这话很没道理。”容铮笑了一声,将自己的后脑勺靠上了叶钊灵的后背,说道:“天上的神仙也有烦恼呢。” 天上的神仙有没有烦恼叶钊灵不知道,但眼前的容铮看上去神情不属。 “所以今天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太子殿下不高兴了?”叶钊灵问。 容铮刚刚见完周德本,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这种感受很难用开心亦或不开心来简单形容。况且最近困扰着他的,远不止这一件事。 他没有回答叶钊灵的问题,而是望着阁楼中央父母的无字牌位,说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选择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叶钊灵和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员之间向来很难共情,但这一刻他觉得有些感同身受。 他抬头看向大周山的方向,自嘲地说道:“谁说不是呢。” 周德本是明德皇帝被害一案的关键人物,有了他的供词再加上如今容铮在全国上下的影响力,容铮已然具备与女皇对抗的实力。 为了这一刻,容铮已经在女皇之下韬光养晦了多年,今日他终于将重要证人掌握在自己手中,只等一个合适时机将罪证抛出,给女皇最后一击。 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叶钊灵,我能相信你吗?”一个不留神,容铮将困扰了自己一个晚上的话问了出来,这段日子以来,他总觉得叶钊灵和国师那边存在着微妙的关联。 叶钊灵闻言微微一怔,他意识到容铮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博得容铮的信任对他而言尤为重要,但他不想增加无谓的谎言。 叶钊灵没有让容铮发现自己的异常,将长腿往窗檐上一伸,十分随意地说道:“殿下,您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容铮很难否认叶钊灵这种避实就虚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但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对叶钊灵道:“你说得对。” “如果现在有人有办法能让你的父母大仇得报,你愿意接受吗?”叶钊灵像是有所感知似的,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叶钊灵没有指明,但这个复仇的对象是谁,已经很明显。 “怎么报仇?”容铮问。 叶钊灵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容铮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要始作俑者的命,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我想要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时间不能倒流,人死不可复生,一命换不回一命。死亡无疑是可怕的,但对一些人来说,远有比死亡更令他们绝望的事。 叶钊灵能理解容铮的想法,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谈这个话题。 叶钊灵最近忙着自己的事情,已有许多天没见到容铮。但是静谧祥和的夜总是短暂,两人还没聊上几句话,严天就追上来将容铮请走了。 容铮走后,叶钊灵一个人在揽星阁上坐了片刻,也起身回了书斋。不管容铮那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现在的角色还是要扮演下去。不久前叶钊灵刚收到迟也的邮件,公司那边有一些工作要他亲自处理。 迟也发到他邮箱里的工作文件看上去不多,处理起来格外费神。叶钊灵原想用一个晚上把它看完,谁知刚理到一半,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跳到了凌晨两点。 侍从官们早早下了班,叶钊灵揉了揉发僵的后颈暂时离开座位,来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叶钊灵被满屏的数据折磨了一整晚,早就头昏脑胀两眼发花,看东西都带着重影。倒完水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掉了容铮放在沙发上的电脑。 太子的电脑可轻易摔不得,叶钊灵眼疾手快,赶在电脑彻底摔在地上之前伸手一捞,险险将它全须全尾地接了回来。 容铮的电脑稳稳地落在叶钊灵手中,没有一点损伤,叶钊灵正打算将他放好,原先关闭着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叶钊灵捧着电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电脑合上,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 想必是容铮今天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确认电脑是否已经关机。就在刚才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叶钊灵在他的电脑上看到了许多有关大周山的资料。 原来容铮已经注意到了大周山。 看来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 第二天一早,叶钊灵没有出来和容铮一起用早膳。乐之回禀容铮,说侯爷昨夜工作得太晚,现在还在补眠。 早膳过后,东宫迎来了一位稀客。女皇身边的女官珍珠早早候在前厅,她看见容铮出来,彬彬有礼地福身行了个礼。 “殿下。”珍珠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对容铮道:“女皇请您来耀庆宫一趟。” 容铮到的时候,女皇已经坐在了书案前。眼下正值初夏,女皇的身上却披着一件大氅,手边还摆着一只温热的黄铜手炉。 “陛下今日身体欠安?”容铮上前问道。 “铮儿来了?”女皇听见容铮的声音,抬头摘下眼镜,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容铮:“无甚大碍,今天有事要交给你,你先过来坐吧。” 其实今天女皇找容铮前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因儿童节快要到来,按照往常的惯例,女皇要亲笔给全国各地的小朋友们写回信。 这些信写出来之后将会统一寄出,最后赶在儿童节到来之前送到幸运小朋友的手里。 今年有些不巧,女皇这些日子以来脾肺气虚传导无力,无法长时间伏案工作。但写信这件事是女皇的重要工作之一,不能随便假以他人之手,所以只能交给同样作为国家精神象征的太子来代劳。 刚开始的时候,女皇尚且还有精力坐在容铮身旁,由她来口述回信内容,容铮润色代笔。但还没写上一会儿,女皇便感觉到身体不适,由珍珠搀扶着进内殿休息去了。 女皇年事已高眼睛又不大好使,写信这件事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繁重的任务。但容铮做起来就简单了许多,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他便将三十封信写好了。 女皇回去休息后便再也没有露面,原本在旁随侍的宫人们一时间也不知所踪。容铮将写好的信件归类齐整放置在桌面上,起身走向内殿。 女皇浅眠,又有些神经衰弱,耀庆宫内常年十分清静,容铮这一路上都没遇见半个人影,更别提让人提前通报。 他前脚刚刚迈入内殿的门槛,正准备找个侍从官替他通报一声,便听见珠帘后传来了细碎的交谈声。 容铮停下了脚步,他本无意听这个墙根,但殿内谈话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皇仰身躺在殿中的黄花梨躺椅上,双目紧闭眉头拧起,似是犯了头风。珍珠则单膝跪在女皇身侧,手法娴熟地在她头顶的穴位上按压着。 珍珠取了些玫瑰精油在自己手中匀开,又将搓热的手掌按上女皇的太阳穴,一脸担忧地在她耳边提议道:“陛下,近日公务繁多,不若派人去玉清宫请国师来为您分忧吧。” “国师如今有要务在身,不要打扰他。”女皇闭着眼睛,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珍珠听女皇这么说,不免有些着急。她语速飞快地说道:“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一年多以来您日夜操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身体就是这么累垮的。” 这些话珍珠想必不是第一次说,女皇有些不耐放地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应付得过来。” 珍珠研究生刚一毕业就跟在女皇身边,与她的感情格外亲厚。一想到女皇最近积劳成疾,就忍不住开始埋怨国师:“国师也真是的,自从太子殿下大婚后,他便频繁缺席各种重要活动。就说靖南侯入宫这么久,他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您说离不离谱…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有什么过节,不能见面呢。” 珍珠越说越不着调,女皇出言打断了她的话:“珍珠,不得放肆。” 容铮将殿内二人这番对话听在耳朵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不经,容铮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往后退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一座多宝格。 珍珠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过头来高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容铮扶住台面上一只摇摇欲坠的粉彩瓷瓶,不再往殿内走去。他站在珠帘后面行了个礼,说道:“陛下,容铮下午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