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段婚姻纯属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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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新侯爷的洞房花烛夜,可以说是过得相当随便。 这段婚姻纯属拉郎,双方没有丝毫感情基础。不过容铮也没有打算苛待叶钊灵,早在婚礼筹备之初就让人给叶钊灵备下了一套主卧。 这个小套房就在太子寝室的正对门,两扇大门之间隔着一间共用的起居室,房间里的家具陈设皆是比照容铮自己的规格。 只是大婚当晚,夫夫俩没有分房而睡的道理。所以两个大男人只得捏着鼻子,一起在绣龙画凤的婚床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女官们便井然有序地敲门走了进来。结束了昨天的仪式,并不代表完成了婚礼,太子和靖南侯今天一早还要赶往耀庆宫行谒见礼。 谒见礼,简单说来就是新人在结婚第二天一起拜见自己的亲戚长辈。所以谒见这天,皇室所有的宗室亲族,无论血缘远近,都会借此机会齐聚耀庆宫。 耀庆宫是皇城北半城的主殿,女皇登基后便在此居住办公。在太子的所有长辈中,当属女皇的身份最为尊贵,所以今天的谒见礼便设在女皇的宫中举行。 容铮不习惯与他人同榻而眠,一个晚上几乎没有闭眼,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叶钊灵倒是休息得不错,神采奕奕地坐在床头和女官们打招呼。 乐之是东宫的高级女官,在容铮身边工作已有几年时间。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悠了好几圈,突然灵光一闪,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当她带着这个意外发现再度看向容铮时,眼神就不由得有些饱含深意。 谒见礼这天的礼服并不比大婚当天简约多少,在乐之帮忙更衣的过程中,容铮早就注意到了她那不同寻常的眼神。 容铮将胳膊伸进宽大的衣袖里,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乐之连忙收敛视线,提起另一侧袖子,欲盖弥彰道:“殿下请转身。” 乐之的脑瓜里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容铮是没有机会知道了。今晨还有许多繁琐的流程要进行,为避免耽误吉时,二人提前出发前往耀庆宫。 耀庆宫内一切准备妥当,阖宫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太子大婚确实是近年来难得的喜事,往来的宫人们远远看见太子和叶钊灵,都要特地绕到二人面前,亲口道一声恭喜。 叶钊灵和容铮到达耀庆宫的时辰尚早,但正殿中已有宾客到场。叶钊灵一脚刚迈入门槛,就看见大司农文斌坐在观礼席上,在几个年轻人中间悠然闲适地喝茶。 这几个年轻人叶钊灵并不陌生,他们是女皇母家的亲戚,都是娱乐八卦新闻的常客。 在谒见礼正式开始之前,太子还有一些单人的流程要走,容铮刚一进殿就被礼仪官请走,留下叶钊灵一人在大殿内稍作等候。 出于基本礼节,叶钊灵站在原地,朝大司农一行人行了个常礼。 文斌撩起眼皮,用鼻孔看了叶钊灵一眼,接着便像是没见着这个人似的,转过头去继续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文斌身边的人看见大司农摆出了这么个态度,互相使了个眼色,皆对叶钊灵视而不见。 有女皇这个倚仗,文斌早将太子老丈人之位当作囊中之物,皇室上下也都默默认下了这门亲事。早些日子刚传出太子准备选妃的消息的时候,人人见了文斌都要先道一声恭喜。 谁知到了关键时刻,竟被一个无名小卒截了胡,自己和女儿都成了满朝的笑柄。 易地而处,叶钊灵很能理解文大人的心情,可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的兴致。于是他收回手,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这时,文斌身边一个打扮夸张入时的年轻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大惊小怪道:“哟?这是哪来的杂毛狗?” 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陆思凡,是女皇的亲外甥。此人不学无术,行为出格,大学没考上就顶着女皇的名头出道当了偶像明星。听闻他痴恋容铮多年,对太子进行了各种各样的骚扰,直到容铮让人将他绑到僻静处狠揍了一顿,这才彻底安分了下来。 陆思凡的话成功吸引了身边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位画着烟熏妆的姑娘探头看了眼陆思凡手机上的照片,笑嘻嘻地说道:“表哥莫说笑,宫里哪有这种下贱品种?” “谁说没有?”文斌在旁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一脸好笑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叶钊灵的方向,刻意拔高了音量道:“喏,那不是有一只?” 话刚说完,文斌“噗嗤”一声,自己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在场的其他人见状,立刻爆发出哄笑,生怕自己笑得不够卖力,扫了文大人的兴。 文斌用杯盖拂了拂茶汤,一脸挑衅地看向叶钊灵。文大人并不屑于去掩饰,他此番就是在故意羞辱叶钊灵。就算他失了国丈这个身份,在朝中也是个手握实权的人物。这姓叶的就算虚封了一个靖南侯,在他面前也没有说话的份。 想必此人现在已经认清自己的地位,今后在宫中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什么事呢,这么好笑?” 满堂恶意的讥笑声中,叶钊灵回过身来。他缓缓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幽深的瞳仁扫向哄笑的人群。 笑声戛然而止,向来有恃无恐的二世祖们像被人按进了一盆冰水里似的,不由自主地止住了笑意。 四周鸦雀无声,大殿上的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叶钊灵看向人群中的文斌,缓缓开口道:“文大人这是在说我吗?” 叶钊灵依旧端着那张客气端方的脸,与之前没什么两眼。但他的眼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让人无法直视。 在叶钊灵的注视下,文斌的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慌乱,心里的那句“说的就是你。”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略微定了定神,这才强装倨傲地反问叶钊灵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在说你了?” “说的是我也无妨,杂毛狗聪明友善,忠诚勇敢。”叶钊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一笑,他周身的倾略性一下子就消退了不少。 他再度看向文斌,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听闻在这皇室里,最讲究的就是上下尊卑。我自认是杂毛狗,那么文大人,您又是什么呢?” 文斌再怎么自以为位高权重,都不过是依附于皇室的外臣。若文斌非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那么谁尊谁卑,结果一目了然。 “你!”文斌气急,脑袋一热已经顾不得规矩礼仪,一巴掌将手中的盖碗拍在了边几上。 上好的珐琅梅花纹盖碗当场碎裂,红褐色的茶汤沿着桌角流了满地。在场其他人见文大人动了怒,皆静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叶钊灵一脸惋惜地看着桌上碎裂的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面孔:“文大人,大清早的,莫要动怒为好。”说完,他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笑道:“在下失陪了。” 容铮和严天从内殿出来,在门后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严天见叶钊灵婚后第一天就得罪了文斌,心下非常不安。他忧心忡忡地对容铮道:“殿下,侯爷一来就开罪了文大人,日后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文斌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又是一个铁打的帝党。严天并非关心叶钊灵的个人安危,只是担心他惹怒文斌,无端牵累东宫。 容铮的脸上倒看不出丝毫忧心,反而隐隐还有些赞许。他看向叶钊灵,笑道:“长得纯良无害,咬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严天闻言,再度把目光投向叶钊灵。他盯着叶钊灵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左看右看,都从中品不出“纯良无害”这四个字。 殿下大概是瞎了眼,严天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