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顾非凡的质问

    对上顾振东的目光，苏安雅不惊不慌，不躲不闪，继续说道：“爷爷，您也知道，骨髓配型，对身体状态也是有要求的，非凡自己都不好，怎么给正阳配型，再说顾家这么多人，肯定有人适合，也不缺非凡一个人。”

    顾西西鄙视：“非凡这都好了多久了，配个型还能把他打回原形还是怎么的？我说你担心得也太多了吧？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要见死不救？”

    苏安雅急：“小姑姑，您这话说得，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只是对我来说，非凡的身体也同样重要，我的孩子也需要一个健康的爸爸。”

    “又不是让非凡上刀山下油锅。”

    “我——”

    笃笃笃！

    顾振东用拐杖用力拄了几下地面，打断二人争执，他看向顾非凡。

    “既然安雅都那么说了，那非凡你就不用去了。”

    顾非凡摇头：“不，爷爷，我要去！”

    “非凡！”苏安雅低呼，顾非凡扭头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又对顾振东道：“二叔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现在正阳有事，我不能不管。”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他这么做，也是想借此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如果不是他，顾南城不会二次落水，不会失忆，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

    顾振东欣慰地朝他点了点头，顾西西则立即点赞：“到底是咱们顾家的子孙，就是不一样，不像有些人，呵呵……”

    苏安雅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

    医院。

    顾家人一一留了骨髓配型，差不多一个星期后，顾家人拿到了配型结果，但遗憾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跟顾正阳配型成功，包括顾南城本人。

    拿到这个结果，一家人又陷入新愁。

    “医生，除了家人配型，不是还有骨髓库吗？难道也没有合适的？”顾西西问。

    “病人确诊为白血病后，我们第一时间就会进入骨髓库寻找合适的骨髓，但很遗憾，没有和病人符合的。”

    顾西西着急：“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也不要太着急，骨髓配型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你们可以继续发动其他亲朋好友为病人进行配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医生说着，看向顾南城：“如果顾先生现在能够跟太太再生一个孩子，十个月后，用新生儿的脐带血也来得及，并且成功几率会很大。”

    顾西西看向顾南城，顾振东也看了他一眼，随即问：“如果是同父异母的孩子呢？”

    “这个就不好确定了，如果要说成功率，自然是同父同母的几率最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顾南城先安排人送顾振东回家，剩下顾西西和他两个人。

    顾西西看着他，小声道：“二哥，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能够正阳的，只有你和子瑶，要不你跟子瑶再……”

    “瑶瑶才失去孩子没多久，她的身体根本吃不消，现在如果再跟她要孩子，对她伤害太大了。”

    “可是正阳呢？正阳他——”

    “先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

    另一边，谢景言得知顾正阳生病的事情后，立即在全公司贴出特大告示。

    告示内容是号召全公司所有人去捐献骨骼，为顾正阳配型的。

    为此，谢景言还特地召开了百年难得一开的员工大会，并且亲自号召所有的：“大家放心，如果有谁配型成功，公司补偿两百万现金，顾家也会重谢，并且顾家的补偿，只会比我的更多！”

    ……

    顾南城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

    这天晚上，他难得出现在顾家的餐桌上。

    顾正阳的事，就像一团乌云一般，笼罩着整个顾家，连餐桌上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而窒闷。

    有人是发自内心担心顾正阳，有人，却厌恶着这种感觉。

    “南城，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吃顿饭。”顾振东开口，打破气氛的沉抑。

    楚子萱适时接话，温柔道：“是啊南城，在医院一定吃不好睡不好，今天晚上好好吃顿饭，然后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正阳现在最需要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好自己！”

    顾南城不语，只是在她话音刚刚落下后，忽然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她面前。

    楚子萱疑惑地低头一看，脸色大惊，没等她说话，顾南城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离婚协议，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吧！”

    “南、南城，你要跟我离婚？”楚子萱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其他人的视线，也倏地聚到顾南城身上。

    他要离婚的事，不亚于顾正阳患病的震惊程度。

    不过在所有人的惊讶中，只有苏安雅一个人，满腹的幸灾乐祸。

    “南城，这是怎么回事？”

    楚子萱毕竟是个女孩子，又孤身一人在顾家，顾振东开口给她解围，也正了询问原因。

    顾南城平静回答：“为了救正阳。”

    顾振东不解：“这和你离不离婚有什么联系？”

    “如果要救正阳，我必须把正阳的亲生母亲娶回来！”

    “什么？！”

    众人皆是惊呼，脸色更是骇然得难看。

    大家已经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从离婚到救正阳的原因，都足以引爆所有人的八卦点，偏偏又谁都不敢多嘴多问，只能憋着，等着顾南城自己一点一点说出来。

    那感觉，堪比凌迟。

    “二哥，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顾西西快人快语，忍不住问他。

    “在见到正阳亲生母亲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顾南城的话让大家的下巴掉了又掉，这一次，好奇更甚。

    “二哥，你早就恢复记忆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害我们大家那么担心你。”

    “我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顾西西撇嘴：“就你理由最多了！”

    两人说着，顾振东直接切入正题，他和众人一样，同样好奇顾南城的话，只是语气却显得沉稳许多：“南城，你口口声声说正阳的亲生母亲，那到底是谁？”

    姜小凤笑着揶揄：“是啊，到底是谁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好奇得不得了了，你说这么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突然间说要娶回来，难不成还真死而复活了？”

    在大家震惊、好奇、期待的目光中，顾南城平静开口：“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她就是瑶瑶！”

    一瞬间，每个人的头顶像是有一群乌鸦飞过，又像是有重型卡车碾过，一早上就经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所有人感觉自己快分裂了。

    “瑶瑶？季子瑶？”姜小凤第一个惊叫询问。

    顾南城不置可否，她又惊道：“不可能，季子瑶怎么可能是正阳的亲生母亲，她只和非凡有过一个孩子，还在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如果她是正阳的亲生母亲，那她——”

    姜小凤正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数秒后，她苦笑着摇头：“我懂了，我懂了，呵……”

    众人看着姜小凤前后的情绪变化，一时都不明白她说的懂了是什么意思，只有一直熟知真相的顾西西，看到她的反应，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帮顾南城解释。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正阳这次生病，二哥是没有打算这么早说出来的。他跟子瑶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子瑶结婚那天，二哥喝多了，进错了房间，所以才会发生这件错误的事情，后来二哥怕影响到非凡和子瑶的感情，才会悄悄带走孩子，并宣称孩子死亡……”

    乒哩乓啷——

    顾西西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刺耳的乱响。

    顾非凡愤怒地将面前的餐具如数挥到地上，吓得在坐的几个女人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他双目猩红地瞪向顾南城，怒吼：“顾南城，你欺人太甚了，你竟然对自己的亲侄媳妇下手，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爸爸吗？”连二叔这个称呼，都气得免了。

    姜小凤自然也气不过，连忙附和自己儿子：“二弟，你简直太过份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么没有分寸这么不要脸的事。这么多年了，非凡一直因为那个孩子的夭折而深深自责，甚至跟子瑶好几年都没能再有孩子，你这么做对得起非凡，对得起北城吗？北城要你照顾的是非凡，不是非凡的妻子！”

    “我就说二叔跟季子瑶怎么会凭白无故扯到一块儿呢，原来人家都已经苟合了好几年了，世界真是太疯狂了，看来我还是太天真！”苏安雅嘲笑。

    楚子萱则冷着脸，将所有的恨意，都聚到了一双拳头上。

    顾南城让她没有颜面，还重重地甩了她一耳光，她恨，她太恨了！

    顾慧芳坐在椅子上，摇着头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我一直觉得正阳跟子瑶那丫头长得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顾南城默默承受着几人的指责和嘲讽，顾振东皱着眉头，严声问：“南城，到底怎么回事？”

    顾西西的解释是顾西西的解释，有事话，他要听顾南城自己亲口说。

    “就像西西说的，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喝多了进错了房间，以为是朋友开玩笑送来的女人，没想到是瑶瑶，后来为了不影响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又不想伤害孩子，只好以孩子死亡为由，悄悄把孩子带走。瑶瑶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我从部队回来后，也是我主动招惹上她，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与瑶瑶无关！”

    听到他一口一个瑶瑶，顾非凡恨不能喷出火来。

    屈辱，他从来没有觉得像此刻这般屈辱过。

    最亲近的两个人，竟然早在自己新婚之夜就已经背叛了他，他却还苦苦为季子瑶自责了那么多年，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顾非凡恨，恨不得能亲手杀了顾南城。

    他怒不可遏吼道：“那为什么你要瞒到现在？为什么又要突然说出来？”

    顾南城神色平静：“我瞒到现在，是为了顾氏！我突然说出来，是为了救正阳。”

    “为了顾氏？”顾非凡激动，“顾氏让你进错房间，让你跟子瑶偷情，让你对不起我？”

    顾南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我之所以瞒着，是因为顾氏出了问题，我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解决顾氏的问题上。现在我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顾氏出了内鬼，和其他几个集团一起对付顾氏，目前已经处理妥当，现在正阳生病，所有的事情，也都该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

    顾非凡眉头紧皱，眼底已是怒火滔天。

    正这时，楚子萱忽然低低开口。

    “那我呢，我怎么办……”她的语气听起来柔柔弱弱，让人我听犹怜。

    此刻她不关心顾南城跟季子瑶怎么样，也不关心顾家的其他人怎么样，她只关心她自己。

    但顾南城却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只是淡淡道：“不用急，你毕竟做过几天顾太太，肚子里的也是我们顾家的子孙，等你孩子出生后，我自然会好好补偿你跟孩子，顾家没有无情无义的人。”

    顾南城一副绝不会亏待她的态度，楚子萱却一阵慌乱。

    苏安雅看到她的反应，生怕她自乱阵脚，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连忙安抚她：“是啊二婶，您跟二叔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又怀着二叔的血脉，他怎么会亏待您跟孩子呢，您就安安心心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跟宝宝。”言下之意就是，顾南城既然不会亏待你，到时候你该要的赔偿只管开口要。

    顾南城冷哼，看了一眼苏安雅，继续道：“苏大小姐跟子萱感情深厚，你放心，等子萱生完孩子，我就让你陪她一起滚出顾家！”

    苏安雅含笑的表情蓦地凝固在脸上。

    顾非凡不解地看着顾南城，语气不敬：“顾南城，不要以为你是我二叔，就可以这么嚣张，你别太过份了！”

    “我过不过份，你不如问问你的老婆和楚子萱，问问她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顾非凡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子萱，这个女人他无权过问，于是又看向苏安雅。

    苏安雅朝他摇头：“非凡，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顾非凡不决，姜小凤忽然插话进来：“二弟，你这就有点咄咄逼人了吧。安雅再怎么说，也是我家的人，你这还没有接管家呢，就开始连我家的家务事也一起管了，这不太合适吧？”

    “不管是谁，只要是有损顾家的利益，我一概不会心慈手软！”

    “话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要真那么正直，又怎么会给自己的亲侄子戴绿帽子！”比起顾非凡，姜小凤也难咽这口气。

    顾南城对上姜小凤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面露羞愧，姜小凤不快，顾南城却不想再跟她纠缠，转目看向苏安雅。

    “我不管你跟非凡如何伉俪情深，只要是对顾家居心不良的人，都必须滚出顾家大门！”

    苏安雅不敢跟顾南城正面对质，楚子萱则已经完全噤了声。

    顾南城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二人，他知道，她们两个人自然是死活不可能说的。

    顾非凡见他这么逼苏安雅，加上季子瑶一事的羞辱，他气得攥起拳头，朝顾南城高高扬起。

    “非凡！”姜小凤惊呼一声，生怕他的拳手落下来。

    顾南城扫了一眼他的拳手，淡道：“想打架？我奉陪！”

    但顾非凡却是举着拳手僵了数秒，最终没有落下来。

    他收回手，愤怒地踢开椅子，冲出大门。

    姜小凤见状，急得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非凡，非凡！”

    苏安雅则直接起身追了出去，只是她已经大腹便便，走起路来蹒跚的样子，因为着急而显得有些滑稽。

    “咱们顾家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顾振东被他们吵得头疼不已，直用拐杖拄地，直叹气。

    “爸，您要保重身体啊。”顾西西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边安抚他，边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还在坐的其他人沉默不语，顾西西又提醒道：“这些事情暂时到此为止，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救正阳，其他的帐，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

    “啊！”

    顾西西的话音刚落，顾非凡仰天大喊了一声，拔腿便冲了出去。

    他一口气冲出了顾家，腾腾怒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发泄似地奔跑，直到感觉都快要断气了，才停下。

    心里的怒气并没有因为发泄而变少，反而越积越多。

    顾非凡颓废地弯了腰，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地呼吸，眼眸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怒意激荡变得猩红可怖。

    这些年和季子瑶在一起的画面从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原本以为，至少自己曾经拥有过她，哪怕最后结局不算好，他也是这场婚姻的赢家。

    可谁曾想过，从头至尾，顾南城才是他的婚姻的最终赢家。

    在他新婚夜，悄无声息地睡了他老婆，还成功让季子瑶怀孕。

    喜当爹也就算了，最令人可恨的是自此之后，季子瑶因为流产而性冷淡，他就过上了有老婆当和尚的日子，只能看，不能睡。

    一过，还这么多年！

    顾非凡为自己婚姻的失败而感到沮丧懊恼，亏得自己还对季子瑶这么好，甚至一度为她流产而内疚过。而她的性冷淡，不过是针对自己而已。

    现在还又和顾南城好上了，并且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大摇大摆地在他面前招摇到底，让他把这绿帽子戴的如此牢不可破，悔恨一闪而逝，愤怒甚至委屈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

    顾非凡停下漫无目的地步伐，脚步一转，去了季氏。

    顾非凡对这里熟门熟路，一路直往季子瑶的办公区而去。

    他是季氏董事长的东床快婿，而且还有一段时间接手过季氏，季氏的上下员工对他没有不熟的。

    顾非凡面色阴沉，一脸暴戾，没人敢拦。

    保安按例上前询问，被他阴狠地一瞪，直接钉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在他怒气腾腾地上楼后赶紧通知了季子瑶办公室。

    顾非凡一路长驱直入，来到季子瑶的办公室。

    秘书心知他不好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顾总，季总在开会。”

    “滚开。”顾非凡神色不耐，一把将拦他的秘书甩开，“砰”地一脚，将办公室门踹开。

    宽敞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你不是说她在开会吗？”顾非凡喝问秘书，愤怒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撕碎吃了。

    秘书被他吼得一颤，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

    “是在开会，可……”不在这里。

    秘书的话未说完，顾非凡冷冷地瞪她一眼，转身已经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秘书赶紧小跑步跟上，慌张地阻拦：“顾总，你不能闯……”

    顾非凡哪里肯听，一脸阴沉，怒意难压。秘书想着，估计要出事了，赶紧掏出手机，一边给保安室打电话，一边阻拦顾非凡。

    会议室里，季子瑶认真地听着项目部的最新进展报告。她在尽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季氏做大做强。证明给所有人看，终究会有一天，季氏也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撑腰，自立自强。

    正讲到核心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门被大力推开了。

    “季子瑶，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顾非凡一脸暴怒，所有的怒气都在见到季子瑶那刻暴发。

    他冲上前去，恨不能就地掐死她。

    会议室里的人惊诧得还没回过神来，季子瑶已经被顾非凡强行自转椅里拽了起来，压倒在会议桌上。

    桌上的文件电脑被他一挥手，尽数扫了下去。

    季子摇心疼地看了眼她储存了许多资料的电脑，眉头微蹙，一脸愠怒。

    却又因为下属在，不得不压抑怒气。

    “你果然背着我和野男人搞到了一起，连儿子都有了。”顾非凡满眸怒恨地瞪着季子瑶。

    季氏员工都知道顾非凡是季子瑶的老公，顾氏的总裁。

    他的话一出，瞬间令其它人有些尴尬，愣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顾非凡，你又发什么疯？”季子瑶惊愕难当，被他气得莫名其妙，脸色难堪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