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坠河

    顾非凡此时没有心思理会季子瑶，他眼里只有顾南城，他要好好地修理他。

    顾南城缓过神，同样一拳还了回来，顾非凡脚下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站稳后，红着双眼又朝顾南城扑了过去。

    顾非凡压根不是顾南城的对手，争执中，顾南城为了躲开他的功击，朝旁边一闪，顾非凡因为快速前冲的惯性，没有刹住脚步……

    于是只听“咚”的一声，顾非凡掉进了护城河里，河面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非凡！”

    看到顾非凡坠河，季子瑶吓得冲到河边，冲着水面急声呼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层层叠叠的水纹。

    “南城，南城，快救人快救人啊，对对，110……”季子瑶一下慌了神。

    顾南城连忙安抚她：“别担心，我会把他救上来的。”

    说完，顾完城蹬掉鞋，便一个漂亮的弧线，跃进河里。

    “南城！”季子瑶急得又是一声惊呼。

    她彻底傻了。

    看到有人慢慢围过来，她才连忙回过神，拨了110、119和120。

    等待中，她又不停地向围观的人求救，但护城河尽管不像江水有汹涌暗流，但因为时间很长，河底淤泥成积，加上又是晚上，根本看不清楚，不管她怎么哀求，大家只是窃窃私语，根本就没有人敢下去。

    110、120、119都很快到达了现场，和顾南城一起来蓉城的贺彬也闻讯赶了过来。

    消防员了解过事情后，开始下水搜人，一起下水的，还有贺彬。

    此时的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微风吹过时，层层荡开的涟漪，倒映着河岸上的点点灯火。

    季子瑶焦急地看着顾南城入水的地方，心急如焚。

    “别看这护城河不大，可是杀人不眨眼呐。”

    “那可不是，底下全是淤泥，要陷进去，差不多就可以直接收尸了。”

    “何止啊，这河是表面看着没啥，底下还有暗流，你们不知道么，以前不有人跳河，结果给冲到了好几公里外，哎哟，那个惨。”

    “记得记得……”

    ……

    耳边传来的议论声，每个字都紧紧地揪着季子瑶的心。

    此时的水下。

    顾非凡落水后，一下被猛灌了好几口水，原本想要浮出水面，却只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他无力反抗，也无法自主控制自己的身体，最后只能顺着那股力量，离开原先的落水位置。

    顾南城在水下看到他被冲走，想要去拉他，却不想自己也陷了进去。

    好在他拉到了顾非凡的衣服。

    两人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明显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

    这时的顾南城已经完全抓住了顾非凡，他用手钳着他，凭着在部队时锻炼出来的感觉与经验，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顾非凡吐了几口大气，边奋力挣扎，边大吼：“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你救我，你救我做什么，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南城没说话，只是拖着他继续游向河岸。

    顾非凡见一心求死不成，干脆反过来拖住顾南城，死死抱着他的身体。

    “你想救我上去当好人是不是？想让我继续看你跟季子瑶那个贱人秀恩爱是不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你不让我死，我们就一起死。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永远没有机会在一起。”

    顾非凡用尽全力怒吼，顾南城被他拖得完全使不出力气。

    黑暗中，两人的身体在水中起起伏伏，沉沉下坠。

    顾南城的脖子被勾得紧紧的，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必死无疑。

    于是趁着两人的头再次冒出水面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反被动为主动，一拳将顾非凡打晕，然后调整了姿势，才好不容易拖着他一起游到了岸边。

    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顾南城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四周，他已经分辩不清这是什么地方，眼前只有身下这片巴掌大的平地，刚好够两人容身，边上是大概两米多高的坡崖。

    再看远处，稀稀拉拉的灯火在黑夜中寂寥落寞，也让他意识到，想要通过呼喊求救的可能性很小。

    顾南城强撑着从石头上站起来，用尽全力将顾非凡往坡崖上推，不过短短两米多的距离，他却因为体力透支过大，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精疲力竭地再次坐下，看着躺在身边昏迷不醒的顾非凡，无力地吐着气。

    一阵夜风吹来，顾南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被河水浸泡过的身体，只感到一阵沁骨的凉意。

    ……

    顾非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身上的衣物粘在肌肤上，凉得他不由地拢了拢胳膊。

    灰白的天空，他以为自己死了，直到扭头看到旁边的顾南城。

    他一骨碌从石头上坐起来，用脚碰了碰顾南城的身体。

    “二叔？二叔？”他喊他，顾南城却毫无反应。

    看到他苍白无血的脸，顾非凡蓦地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浓烈的恨意瞬间涌满了整个心房。

    他阴冷地勾了勾唇角，抓起他的脚踝，将他拖回到水边，然后用力推了下去。

    ……

    远远的，有农夫赶着牛朝着这边过来，顾非凡连忙强打起精神，扒在坡崖上，朝着农夫大声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顾非凡很快被救了上去。

    农夫把他带去了村子的医院，顾非凡在那里联系了季子瑶。

    季子瑶很快赶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顾非凡正躺在床上打点滴。

    季子瑶看到他，本能地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床，只有他一个人。

    顾非凡捕捉到她的反应，暗暗紧了拳头。

    “二叔呢？”

    季子瑶没有关心他怎么样，第一句话却是询问顾南城，顾非凡不禁怒火中烧。

    “你就这么担心他？”他反问。

    “他是为了救你才跳下河的。”

    “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掉水？”

    季子瑶解释：“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顾非凡冷笑，“那你跟他偷情通奸，也是意外？”

    季子瑶张张嘴，想否认，却说不出一个字。

    顾非凡冷冷讽道：“怎么，没话说了？”说完，他又勾起唇角：“季子瑶，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不要想跟他在一起。因为他已经死了，被卷进暗流漩涡里面，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许已经被冲到很远的地方了吧，也许已经沉尸河底。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他，可以找捞尸队，去给他收尸。”

    季子瑶震惊地看着他，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救援人员也跟着来到了顾非凡获救的地方，搜救工作仍在紧张地进行中。

    但是潜水员多次入水搜索后，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看着湍急的河水，搜救工作停滞不前，只得继续加大力度。

    顾非凡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床上躺着季子瑶。

    他扭头看着那张现在让他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像从前一样温柔抚拭她的脸颊，却在离她的脸还有几厘米的地方蓦地停住。

    季子瑶的眼角滑出的泪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爱她啊，深深地爱着她，包括现在。

    从前的他，从来不舍得让她伤心，更加不会让她流泪，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见到她的泪水了。

    不管她的眼泪为谁而流，都令他无比痛心。

    收回手，他有些心烦意乱。

    正在这时，季子瑶忽然轻声开口：“我没有背叛你，二叔也没有对不起你，现在你已经有更好的感情与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又何必在过去的回忆中苦苦挣扎。你可以过得更好，过得更快乐，像最初的你那样，阳光明朗，自由自在。”

    顾非凡扭头看她。

    她闭着眼睛，面色平静，就像她的声音一样，轻轻的，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顾非凡心里微动，因为她的话，脑海里的画面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年纪，又看到了初识时的她和自己。

    他没有说话，季子瑶又继续：“无论现在或者将来，我们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都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最初的心愿，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而已。放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季子瑶语气平淡而真诚，她是真心成意地对他说自己的心里话。

    顾非凡依旧不语。

    他细细地想着季子瑶的话，又想到顾南城失踪的消息如果传开，顾氏会受到的影响，还有顾振东那边……顾非凡不禁有些后怕。

    他认真地权衡了一番后，主动找到救援小组。

    这时的他们已经撤回了一部份救援力量，如果再找不到，就要打算放弃搜救了。

    之前顾非凡胡乱说顾南城被卷入漩涡，以致于救援小组几乎一直在原地打转。

    得知这个消息，惊得一头冷汗。

    他连忙将真实情况告诉救援小组的负责人。

    “嗯，他不是被漩涡卷走的，是我们俩一起游向河岸的途中，他因为体力不支，没有坚持过来。现在他有可能在水下，也有可能被顺着河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