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不言而信

    小姒慌忙爬下梯子，抱住他的头，流泪说：“你死了吗？”

    厨子潘二这回是真的动不了，脑子嗡嗡作响，直觉天旋地转，小姒的声音，就像是被撕碎了。

    小姒哭了，摇着他的头说：“你可不能死啊！”

    大约一个时辰，厨子潘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见小姒泪流满面，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低声说：“小姒meimei，我是真心喜欢你，我若能过了这关，嫁给我好吗？”

    小姒一听，低头不语。

    厨子潘二又喃喃地说：“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求meimei就让我笑着走吧！”

    小姒想起刚才自己差点杀了他，心里充满自责。于是含泪点了点头。

    厨子潘二真的笑了，不过他没有死，而是艰难地坐了起来，说：“小姒meimei，说话得算数啊！”

    小姒羞愤地站起，爬到燧顶，走到女儿墙边，向北遥望，心里在喊：“上官爰剑，你真的不来救我吗！”想罢，泪竟噗噗地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厨子潘二摇摇晃晃地艰难地爬上梯子。

    小姒听见楼梯响，转过身，看见厨子潘二刚刚露出半个脑袋，羞愤地冲过去，捧起一把铁锅里的草木灰，扔到他的头上，随后嚷道：“滚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厨子潘二掸掉头上的灰，不解地说：“小姒meimei，这是怎么了？”

    小姒哭着说：“你别上来，我求你了！”

    厨子潘二从没听小姒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心里一阵疼，默默地退了回去。

    小姒看着铁锅，忽然想起来，是不是上官爰剑不知道她在这里，于是，她抱了一捆芦草，掏出火镰，啪啪地打了几下，点燃了柴草，待火起，又捧两把干狼粪，扔在上面，不一会儿，一股白色的狼烟直上云霄。

    南柯骑甲看见烽火狼烟，举着刀枪剑戟，慌里慌张地向芦苇荡里张望。小姒一见，心中充满疑惑。

    再说上官爰剑，路遇逃跑的百夫长，挥刀将人马喝止，一问才知是小姒和厨子潘二领出来的人马，再问小姒和厨子潘二的下落，百夫长支支吾吾地说：“二人被……被南柯兵杀死了！”

    上官爰剑一听，差点从马上跌落！

    李少卿一把抽出承影剑，架到百夫长的脖子上，吼道：“你再胡说，我就将你的人头拨拉下来！”

    百夫长面如死灰，心里祈求南柯人的刀快些，再快些，提早将二人杀死！于是颤声说：“二人真的死了！”

    上官爰剑定了定神，问道：“你亲眼所见？”

    百夫长点了点头。

    上官爰剑大声说：“你们还有谁看见了？”

    什长体如筛糠，提马过来，说：“我、我们都看见了！”

    上官爰剑扫视一眼士卒，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人们集体撒了谎！不由人不信。

    李少卿撤回承影箭，对上官爰剑说：“看来是真的，我们回撤吧！”

    上官爰剑无奈，命百夫长入列，然后拨转马头，领着人马回撤。

    上官爰剑领着人马回走，刚走百丈，不禁回头，见烽火狼烟，勒住马，大声命令：“所有人拨马，队头改队尾，队尾改队头，驰援烽火台！”说罢，拔转马头，向烽燧奔去！

    南柯人的包围圈瞬间就被攻破，上官爰剑跳下马，奔进烽燧，见几颗被烧焦的面目狰狞的人头，并不在意，爬上梯子，冲到燧顶，见小姒正坐在女儿墙下，目光呆滞，冲过去，抓住她的双手，说：“小姒！”

    小姒面无表情。

    上官爰剑摇着她的肩膀，说：“小姒meimei，你怎么了？”

    这时，厨子潘二慢慢地爬了上来，说：“将军只知meimei，却不知这里还个妹丈呢！”

    小姒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惊天动地。

    上官爰剑不知所措，

    小姒忽地站起，止住哭，紧抿着嘴唇，用手指不停戳着上官爰剑的心口，含泪说：“我就知道，你这里有我？”

    上官爰剑的脸腾地红了。

    厨子潘二却又颓然地坐在地上，后背像是没有了筋骨，整个身子坍塌下去，像一团软泥！

    上官爰剑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小姒一下挣脱开他，转身就走。上官爰剑急问：“小姒meimei，你干什么去？”

    小姒答：“尿尿！”

    上官爰剑扑哧乐了，走到女儿墙边，扶着女儿墙向下看，但见小姒出烽燧口就跑，还没钻进芦苇荡，就用手解裤带，白白胖胖的身子一闪，就隐没在草丛中了。

    好半天，小姒一边系裤子，一边往回走。

    士卒们都用yin邪的眼光看着她。

    小姒这才觉得尴尬，低着头，走到烽燧近前，从南柯左校尉的尸体上拔下铁锏，然后找到自己的马，飞身上马，呼道：“叛贼！是你自裁，还是让我动手？”

    百夫长一见小姒，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他偷偷地勒紧马鞍，将身上的铠甲束紧，提刀上马，躲在士兵之中，以静待变，听见小姒喊叛贼，心想大不了一死！于是策马而出。

    小姒迎上去，举起铁锏就砸。百夫长举刀相还，刀锏相碰，咣的一声，火星四溅，然后二马错蹬，二人又同时回手，刀锏又碰在一起！只这两下，百夫长已知自己不是对手，策马而逃。小姒拨转马头就追，追出三五十丈，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箭从烽燧顶飞下，正中百夫长的后心。

    百夫长阿地一声，栽落马下。

    小姒回头一看，只见上官爰剑手提弯弓，威风凛凛地站在燧顶。

    这时厨子潘二疯了似地跑了出来，手提马槊，奔到百夫长死尸跟前，挥刀将人头砍下，然后一把抓住发髻，提起人头走到小姒面前，说：“媳妇，我把他杀了！给你出气！”

    小姒瞪他一眼，拨马回来，直奔什人长！什人长面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汗珠，嘴巴颤抖，牙齿哒哒直响，不一会儿，一股黄色涓流流出裤腿。

    小姒心生鄙夷，拨马欲去，十人长扑通跪地，哭腔喊道：“谢女公子不杀之恩！”话音未落，人头咚地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