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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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喝完粥,李晓香便跟着李宿宸出了门。 李宿宸的身上还带着家里的十两银子。 待到他们离了家,李明义却走到了门口。 “明义,你要去哪里?” 王氏有些担心地跟了上来。 “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你让他们带着十两银子进都城,若是出了事如何是好? 况且欠了银楼的是我,岂能让儿女出去顶缸!” 说完,李明义就行了出去。 王氏见他没有再提十两银子的由来,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过了不久,江婶来找王氏了。 两人前往都城的路上,王氏也不多加隐瞒,将家中事说给了江婶听。 “嫂子,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多做些凝脂香露,卖了之后先将欠下银楼的还了!李先生就是人太好,以为世上每个人都似他一般才会着了道!” “妹子……我也不好让你白陪着我跑这一趟,实在是……” “嫂子!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之前晓香将赚来的钱分给我的时候,我和老秦都觉着给的太多了!现在你们遇上了困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都城里的飞宣阁,嫂子又不熟!而且老秦也种了好些菜,根本不愁钱用!先解决了李先生的事再说!” 王氏听江婶这么说,是即感激又有歉意。 再说李明义虽然出了门,但他昨日才扇了李晓香耳光,不知如何缓和父女间的紧张,只得远远跟在李宿宸与李晓香的身后。 一路上本就人不多,李宿宸朝李晓香使了个眼色,李晓香一回头就看见了远远跟着的李明义。 “不和爹说说话?” “说什么话? 我脸肿了,说话疼。” 李晓香的气还没消呢。 李宿宸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们走了一半的路程,李晓香便累了。 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以手背扇风,李晓香别过头装作看不见李明义。 李宿宸无奈,歇息了片刻之后,带着李晓香继续赶路。 到了楚氏银楼的门前,李晓香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古代的银楼。 且不说楚氏银楼的牌匾高高在上,那几个字还烫了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听说这几个字是大夏开国皇帝的御笔亲书。 这若是放在现代,不免被人说庸俗土豪。 但牌匾上的字迹笔力十足,金衣也镀得平滑精细,高贵雍容。 这里当是楚氏银楼的总号,出入人流不息。 经常看到店铺掌柜、老板模样的人物进出。 饶是他们再有钱,入了楚氏银楼也得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地与大堂中的掌事们倾谈。 李晓香甚至还看到镖师们押着成箱的银子入了内库。 而大堂之中,有十几个小间,每个小间都被铁栅栏拦截成两边。 里面是收银和出银的伙计。 而外边则是正在存取银两的客人。 李晓香傻了,楚氏银楼实在太现代化了吧? 这些小间不就是银行窗口? 这些铁栅栏不就是防弹玻璃窗? 只不过古代没有枪支弹药,但是被这些铁栅栏隔开,就算有人动了歹心,也无法抢劫银楼了。 而那些镖师就是现代的押运公司,那些指引来往客商办理业务的不就是大堂经理和理财经理了吗。 至于楚氏银楼的金库,李晓香现在都怀疑该不会还有保险门吧? 这时候,一位年轻的掌事行到了李晓香与李宿宸的面前。 他们的衣着明白着与那些大老板不同,但迎上来的掌事却满脸堆笑,不似恒香斋的掌事那般虽然有礼但却疏离。 “哟,这位公子小姐,怕是第一次来我们楚氏银楼吧? 是兑银子呢? 还是存银子啊?” 李晓香想到李明义是给人做担保才欠下一百两银子的债务,这相当于担保贷款吧? 该不会楚氏银楼里还有信贷经理? 李宿宸言简意赅地将他们的来意说了,对方的笑意不减,只说请他们去内里商量。 李晓香和李宿宸正要跟上去,李明义却来到了那位掌事的面前,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道:“在下乃他们二人的父亲。 签字画押的是在下,此事不能让两个孩子来解决,在下必得在场。” 掌事点了点头,将他们引了进去。 李晓香心中这才畅快了一些。 至少她老爹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虽然李晓香担心以李明义的性子能不能低声下气地与银楼协商,延长一百两的归还期限。 这是梨花木隔出来的小间,每个小间里都摆着茶几藤椅。 虽然他们是欠钱的那一方,楚氏银楼却对他们客气有礼,连茶水都奉了上来。 杯中只是最普通的绿茶,但李晓香却觉得楚氏银楼能发展到今日,除了依靠皇恩,更与他们的待人处事之道息息相关。 不因权贵而逢迎,不以清贫而冷落。 掌事找出了当年的契约,白纸黑子上除了李明义那位同窗好友的名字与指印之外,担保人那里不但有李明义的姓名也有他画的押。 李宿宸接过契约,细细看来。 楚氏银楼的契约列得清楚明白,毫无歧义。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签下契约向贵号借了银两的宋修……已经失踪了……契约上还款日已过半月……”李明义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哦,所以李先生是来替宋修归还欠银的?” 那位掌事取来算盘,七下五除二算了算,“加上这半月的利钱,一共是一百两又二十三文。” 果然,逾期还款有利息。 而且利息还不少! 李明义的手腕抖了起来。 李晓香知道他不是因为害怕还钱,而是被气的。 他李明义一生清白,连一个鸡蛋都没欠过。 会有今日,皆是因为对友人的信任。 李晓香吸了一口气,按住了李明义的手背。 李明义看向李晓香,发觉自己十三岁的女儿表情平静,眼中没有一丝动摇。 而李宿宸放下契约之后,镇定地开口道:“这位掌事,我们前来就是为了归还这一百两的。 只是我们是普通人家,一时之间拿出一百两实在困难,所以先来还十两。 余数在半年内还清,掌事觉得如何?” “这……也不是不可。 但逾期之后的利息十分高昂,每逾期一日,你们就要多归还一分……” “那就三个月,如何?” 李宿宸也希望此事能早日了结。 那位掌事又取出算盘,根据契约上的利息算了起来。 “除了一百两,你们还得付二十多两银子的利息。” 李晓香愣住了,“二十多两?” “其中七两二百文银子,是宋修应当还的利钱。” 李晓香一听,百分之七点二的贷款年利放在现代也算合理。 “剩下的是根据契约逾期未还款的利息。” 掌事这么一说,李晓香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逾期罚息。 果然罚息就是高! “二十两……”李明义的脸色开始发白,也就是说他们带来的十两银子才刚还了宋修的利息! 这可是他儿女辛苦挣来的钱啊! “这位掌事,可能通融通融? 一百两我们凑起来已经十分不易,更不用说二十两的利钱了。 如若我们没有诚意,也不会亲自来银楼与阁下商谈此事。” 那位掌事为难地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道:“如若逾期一个月未来归还本金及利息,按例我们是可以将李先生送去衙门的。 我看你们的谈吐,也知道你们并非一般市井小民,都是明白事理的读书人,我也想帮着你们……但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就劳烦阁下与管事的求求情!李某的儿子就要乡试了,李某万万不想自己的过错影响他的前程!” 被李明义那么看着,掌事也动了恻隐之心。 而李晓香却惊讶了,这还是李明义第一次开口求人。 “唉,你们且等一等,我去与管事商量商量。 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得这些了。” 那位掌事离去之后,整个小间安静下来。 李晓香知道,他们被通融的机会很渺茫。 这个时代的银楼,赚的多半是存贷利率差,加上李明义立下的契约,白纸黑子。 楚氏银楼完全没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 她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榻下正在酿制的檀香。 以檀香为基香酿制香露,一瓶自然得卖上几两银子。 只是几两银子的香露也必须是名门淑媛才用得起。 她连接触到这个阶层的机会都没有,哪怕制好了香露也没有门路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行入了小间。 李明义站起了身,一副惊讶的表情道:“阁下就是……管事?” 来者不过十七、八岁之少年。 一身素色长衫,前襟以银线绣以流云为衬,千世浮华隐没如他的眼中。 如此风姿卓著之人,李明义还是第一次见到。 正应了那句“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李晓香与李宿宸抬头那一刻,都愣住了。 倒是李宿宸却先回过神来。 “父亲,这位当是楚氏银楼的少东家——楚溪楚公子。” 李晓香以狐疑的眼神望着楚溪。 老实说这件事他们若能自己解决,李晓香其实没有想过一定要告知楚溪。 可楚溪却来了,难道说这家伙还不死心派了人跟着她? 兄台,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好吧,这里没心理医生……或者让柳大夫给你扎两针,看能不能给你拧过来? 李明义自然呆了。 他不过籍籍无名的教书先生,欠了楚氏银楼的也不过百余两银子,如何能劳动楚氏银楼少东家前来? 楚溪彬彬有礼地向李明义行了个礼,“晚辈楚溪,李先生有礼了。” 李明义向后踉跄了两步,赶紧抬起楚溪的胳膊,“楚公子免礼!在下……在下受之不起……” 楚溪抬起头来,他看的不是李晓香,而是李宿宸。 李宿宸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打量楚溪。 那一日擦肩而过,李宿宸就感觉得到楚溪周身上下流露出出众而内敛的气质,与都城中权贵有着天壤之别。 李宿宸在没有见过楚溪之前,本还担心他对李晓香心怀不轨。 但此人落落大方,行事也从未逾矩,李宿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阻止李晓香与其相交。 今日再见楚溪,李宿宸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此人对李晓香的在意远远超过他脸上的云淡风轻。 “李先生,在下与柳大夫乃是忘年之交,时常出入十方药坊与柳大夫对弈,自然与令媛相识,算是友人。 友人之父,是楚某的长辈,楚某是应当向李先生行礼的。” 楚溪向他们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李晓香三人再度坐了回去。 “李先生的事情,在下已经听廖掌事细说了。 今日恰逢钱银入库,听得廖掌事与陈管事说起李先生之事,这才前来。” 楚溪一番话,将自己是怎么识得李晓香的,和李晓香是怎样的关系,自己为何会亲自前来说了个清楚明白。 而且他没有多看李晓香一眼,反而与李明义对视倾谈,似乎真的把李明义当做长辈了。 李明义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识得这样的人物,一时之间也不知当说什么才好。 “楚公子,在下陪家父前来其实就是为了将欠银还与贵号。 只是在下家中的情况,楚公子当略知一二,实在无法在本月之内还清一百两,只想请楚公子宽限些时日。” 李晓香在心里呐喊,虽然她很想楚溪说一百两小意思不用还之类,但她也深知李明义的性子。 倘若这一百两他们不还清,李明义这辈子只怕都郁郁寡欢。 这一百两将永远压在李明义的心上。 况且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李晓香真不想与楚溪再有任何其他经济上的瓜葛了。 楚溪并没有马上就答话。 而是取了李明义的契书细细研读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李先生的有人宋修已经弃约而走了,所以李先生作为担保人需得将二百两的本金以及利钱还清。” 李明义点了点头,李晓香则仔仔细细地端看这楚溪,想要闹明白这家伙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先生,楚氏银楼有楚氏银楼的规矩。 我们做生意的最看中的就是‘诚信’二字。 倘若楚某对李先生通融,坏了规矩,传到其他客人那里,银楼就难做了。” 楚溪亲手替李明义斟茶,李明义虽然觉得受宠若惊,但心中也苦闷了起来。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楚溪将放下茶壶,笑容里有几分安抚的意味,“李先生作为担保人,此时这笔欠银就等同于李先生所借。 廖掌事,我记得银楼不是新订了一个借银转让的新规矩吗?” “啊,确实是。” “那就以此为据,将一百两的本金以及七两二十文的利钱转入李先生的名下。 比起逾期的利银,普通赊款的利银要少一半。 李先生今日已经还清了七两二十文,剩下的一百文若能在三个月内足额还清,那么利银就是……”楚溪没有使用算盘,而是闭上眼睛仰起头来想了想,“八两银子。” 虽然数量仍旧不小,但李明义却松了一口气,现在哪怕是一两银子都能减轻家里很大的负担。 “若是李先生提前还清了,利银自然会减少。 如果三个月之后,李先生仍旧无法足额还清,可以来此延长还款期限。 当然,每月利银,会高上少许。 倘若宋修被官府缉拿归案,他若能归还部分欠款,无论多少,都算在李先生所应归还的本金之中。 李先生觉得如何?” 李明义赶紧起身道谢。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楚氏银楼没有因为他还不起所有欠银而将他送去衙门,也没有唇枪舌剑逼他即刻还钱,也留有回转的余地。 “李某在此对楚公子感激不尽!” “李先生切莫客气。 李先生如今可还在长风书舍授业?” “正是。” 楚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李先生乃重情重义之人,楚某十分欣赏。 楚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先生考虑一二。” “楚公子请说!在下若能办到的,必尽力而为!” “楚某有一位友人,姓钟,名孝,字子都。 他中年得子,所以对儿子十分宠溺。 如今其子七岁有余,因父母太过宠爱而变得顽劣难以教养。 子都兄为其请了无数先生,都被此子气走。 如今,此子连区区《小学》都未曾读过,都城中也再无先生愿意教导他了。 子都兄为此头疼不已。 恕在下冒昧地问一问李先生,可愿意去试上一试。 若此子当真朽木可雕,李先生也不用介怀,离去便可。” 李明义傻了,钟孝……不就是四年前的状元,如今官至从四品秘书少监吗? “这……钟大人本就学富五车……李某何德何能教授其子呢?” 楚溪笑了起来,“钟孝这辈子,教的了天,教的了地,就是教不了他的宝贝儿子。 父母的教导,与先生的教授课业终归是不同的。 李先生还请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廖掌事起拟了新的契书,李宿宸与李明义仔细研读之后,李明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楚溪又与李明义寒暄了几句,才将他们送出了银楼。 离去之前,楚溪拽住了李晓香的衣袖,小声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李晓香一抬头,便瞥见楚溪皱起的眉头,一脸冰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昨夜虽然王氏替她敷了许久,今晨起来还是有些许淤肿。 方才李晓香一直侧着脸,本以为楚溪没有注意到,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没什么……不小心撞的……” 李晓香担心李明义看见楚溪拽着自己,只想赶紧离开,这才看到李明义正在与廖掌事谈说着什么。 李宿宸的目光瞥了过来,落在出自扣住李晓香的手上。 楚溪却并没有收手,相反扣的更紧了。 “撒谎。” 李晓香心弦一紧,看向李宿宸时却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脸上装出自然的表情,虽然她知道自己一向骗不过李宿宸。 “……是我出言不逊,顶撞了爹爹,所以被教训了。” 听她这么说,楚溪才松开了手。 “你啊你……为人处世要从善如流。 对外人如是,对自己家里人也是如此。 否则就似一只刺猬,伤着别人,也会伤着最关心你的人。” 李晓香心里一酸。 之前被李明义扇了一耳光,她心中还愤愤不平。 可是楚溪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对李明义所说的话,是多么过分。 “回去好好敷敷脸。 你这丫头贪嘴,如今脸都肿了,只怕口中也伤着了。 切莫贪吃辛辣之物,饮些清粥小菜,好好养着吧。” 楚溪的声音很柔软,细弱无声落在李晓香的心上。 有些无奈,有些宠溺。 莫名的心跳快了半拍。 “你说你上回替我烧制陶器,砸了不少银两吧? 怎的这回你不说区区一百两银子一笔勾销?” 李晓香话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合适。 至于哪里不合适,她又说不上来。 “我楚溪确实不在乎一百两银子。 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又如何。 但千金难买令尊的骨气。 他是个读书人,哪怕身无分文也将气节看的比性命重要。 今日我若是说一百两不要了,在你父亲心里就是接受了我楚溪的施舍。 这会让他一辈子心里难受,如芒刺在喉。 楚某怎么可能为了逞一时的大方而让令尊难堪呢。” 李晓香望着楚溪,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