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后战争时代
在一月末落幕的‘寒冬之役’让争霸战战进入尾声。经历了惨痛的减员后，维琴联邦十九个军团中的七个被完全摧毁，另外五支因为伤亡过半而不得不拆散重组，其余的军团除了两只保存完好外，剩下的人或投降又或者被俘虏。 当然，还有一批人干脆做了逃兵，他们在大雪封路前躲进山中，迫于生存的压力，逃兵们开始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并且很快的适应了新职业。和普通强盗不同的是，这些人出自正规军，因此在战斗力上普遍强悍，尤其他们还掌握着可怕的军械，曾不止一次有人看见强盗开着魔像进攻商队，民间和地方武装完全被戏耍在鼓掌之中...... 于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里，越来越多的亡命徒开始啸聚山林，匪患像病毒一样扩散在血流不止的维琴大陆上，以至于很多城市的治安部队疲于应付各种事件，而普通百姓的生命财产照样得不到保护，这将维琴大陆的公共秩序推向崩溃的边缘。 而作为交战的另一方，珐玛远征军的战果却是辉煌的，首先，这场战争的首要目的已经达成，曾经团结一致的维琴联邦出现了难以愈合的裂痕，从线人提供的情报显示，那些仅存的军团正为了给养打得不可开交，为争粮而杀人的恶性案件时有发生，而寒冷和饥饿正在持续加剧，在矛盾难以调节的当下，军团内部开始以国家为阵营分裂，联邦之间的关系因此而大幅下降。 其次，寒冬之役后，作为维琴联邦的关系纽带——无尽神教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据俘虏交代，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无尽之梦了，这种情况就连大祭司也不清楚，他们的神就像凭空蒸发了般，尽管高层已经做了一切努力，但仍然没有办法连接梦境，这给士气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打击，要知道联邦有如今之势全靠巴利和它的梦境，如今两者音讯全无，就像黑夜失去了灯光，世界没了太阳，维琴人从震惊到焦躁，又从失落过渡到现在的绝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他们的神已经被珐玛人的间谍谋害了。 最后，重重混乱导致的问题让联邦的成员国失望不已，一些国家和重要人物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远征军不停收到一些私信，这种变节行为在受损最严重的国家当中表现的尤为突出，很多势力为了求和而开出非常诱人的条件，联军高层非常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从表面上来说，维琴联邦仍然在运转着，但大家都清楚，这个联邦正在随着时间解体，它被重新拆分成一个个独立王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寒冬之役一周后的清晨，哈马尔军港城堡内，艾伦·埃尔德隆参加了战斗英雄的授勋仪式，她作为颁奖人，给七十四名英勇的骑士带上了交叉刺剑银质勋章，又给五十名牧师、医护人员和后勤人员颁发银松勋章，以及三枚象征着战斗英雄的雄狮勋章，最有趣的是，在艾伦受困于锤钢城期间，有十四名炼金术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这十四个人拿到了飞剑勋章和荣誉骑士的称号。 帝国人搞的这一套并不复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在拉拢炼金城，问题是后者也有合作的意向，于是在这个晴朗的上午，两大势力一拍即合，双方不仅签署了贸易大单，还结成了联盟。在艾伦看来，炼金城的产品除了在安全性上稍差外，但创意和实用性上无可挑剔；另外，炼金城生产的器械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帮助极大，她可以预见到在未来的一年里，部队的战斗力将有一次质的飞跃，当然这些花销尽量控制在凯瑟琳容忍的限度里。 而站在炼金城的角度来说，与帝国人结盟是一个全新的机遇，首先，这个军事帝国正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大战争，如果炼金城的产品能在战争中大放异彩，那么他们不仅能获得帝国这样的强力盟友，还能让许多被雪藏的设计重见天日，而于此带来的好处还包括削弱秘法协会对他们的控制，从而让炼金城真正独立出来。 整个上午的时间就在帝国和炼金城相互的鼓吹中结束，而到了下午，另一件事发生在校场中，远远看去，平坦的沙地上已经搭起了长长的绞刑架，一小群叛国份子在全体远征军的注目下走上绞架，行刑官大声宣读他们的罪行。囚犯中官职最高，也是前贝尔格莱德守城官的里昂纳多侯爵，这个中年谢顶的男人好像失去了生命的木偶，当寒风吹在他单薄的身体上时，他才会哆嗦一两下，刽子手将绞索套在侯爵的脖子上时，里昂纳多差一点昏死过去，看着他这副可怜样，人们很难会怀疑这就是叛乱者的头头；要不是特工手里掌握着大量证据，大家很可能就错过了这个幕后主使。 “女王才是最大的叛徒！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我有几十个兄弟死在了贝尔格莱德那场炮击中！”轮到其他囚犯被送上绞架时，一位年轻军官冲着远征军高声叫着。 “去你的！我有百来名弟兄因为你们连具全尸都没剩下！” “吊死这些混蛋！”校场上群情激奋。 “省省吧，你错在不该把我们出卖给维琴人。”行刑官拍了拍囚犯的肩膀，每个受刑者的脖子上都已经套上了绞索，接着他向刽子手示意，后者扳下把手，囚犯脚下的活板门全都收了回去，这些受刑者被巨大的冲力勒的表情扭曲，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抖动着，一些人的舌头伸得老长，大约过了半分钟，那些扭动的身体渐渐停了下来，远征军看着在风中摇摆的叛徒，谁都没有多说一句，仿佛死掉的只是一群苍蝇而已。 直到傍晚，吊在绞刑架上的尸体才被永眠行者解救下来，黑衣弟兄将它们台上尸车，重度磨损的轮轴发出抗议的吱呀声——由于最近死的人实在太多了，那场大战过后，永眠行者就没停止工作，可是直到今天，他们也没将战场上的尸体清理干净，不仅如此，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恶劣的气候因素，给维琴战俘驻扎的地方又闹起了伤寒，仅昨日一天，黑衣弟兄就从营地里抬出几十具尸体。 这些可怜的家伙来自维琴各地，但他们死的时候都出奇的一致，那便是瘦，皮包骨的那种；这样的尸体往往不会太重，但是推车的人心情却极端沉重；没错，饥饿，是一种缓慢的折磨，而饿死，是更为残酷的死亡，虽然那些维琴俘虏不久前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但出自人类的角度考虑，他们的困境仍然让人闻之落泪，想要停止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远征军还有很多很多功课要做。 尸车碾在石子路上发出叫人牙颤的声音，这让守卫们皱起了眉头，他们看着永眠行者越走越远，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营地里边，秘法协会大营的吵闹声已经结束了，想来这群法师是因为今早光辉帝国和炼金城的结盟而感到恼火。 事实上，大魔导师克莉尔确实处在一种焦虑的状态中，就目前所知，无尽神教的核心联系已经被切断了，也就是说格瑞德·巴利那边出现了非常重大的变故，这是个好消息，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基地这边到现在也不清楚讨伐队的状况，根据以往屠魔的经验，这一次的任务是极为失败的，首先，小队人手严重不足；其次，她们还要深入巴利的老巢，这意味着将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作战；最后，由于锤钢城的传送站处于瘫痪状态，因此她们也无法撤退，可以说，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开端，问题是讨伐队不得不选择行动，因为归根结底，还是基地这边出了问题，假如他们能及早的取得联系，那讨伐队就不会铤而走险，假如没有那场该死的袭击，事情就会是另外一番样子，哦，可怜的爱丽丝，求你别出事。 “我们看到了他们对俘虏的‘帮助’，真是叫人羞愧，不能再相信帝国和炼金城了，因此牧师团选择支持你。”泰尔然的大祭司签署了协定，看得出来，俘虏营地的情况彻底激怒了这位老牧师。 “谢谢你。”克莉尔缓过神来，讨伐队的状况确实叫人担忧，但眼下的事情也非常重要，光辉帝国和炼金城的结盟让她预感到大麻烦即将来临，正因为如此，她才将海王阿瑞斯，泰尔然牧师国的大祭司，巨岩之心杰诺娃一起叫过来商量建立一个与之相抗衡的组织。 “那么，你们两位的意思呢？”看着协议上的字迹，克莉尔看向海王阿瑞斯和巨岩之心杰诺娃。 “感谢你的盛情之邀，但我恐怕不能在上面签字。”海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发现自己还蛮中意这种饮料的。 “无论是跟你们结盟还是与另一方结盟，对我们伊万达斯海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倒向哪一边，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怨恨，所以我选择保持中立。”阿瑞斯抱以歉意的笑，克莉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维琴将来会变成什么样都是陆地上的事，只要他们不像无尽神教那样大肆捕捞海洋鱼类，那么海族才懒得管。 克莉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伊万达斯不倒向帝国和炼金城，那么事情就解决大半了，要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通往维琴的路途只有货船这一个选择，既然海族选择中立，那么双方就只能靠自身实力来说话了，而维琴大陆对于秘法协会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在寒冬之战开始前，克莉尔就得知协会正在全力研发超级货船，而光辉帝国和炼金城越走越近的事实也迫使高层重新做出计划。 “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时也相信这是最好的决定。”克莉尔将目光放到杰诺娃脸上，这个朋友她是最早认识的，然而经过战火的洗礼，曾经娇羞，笨拙的大jiejie已经蜕变成极为耀眼的存在，她的目光敏锐且凌厉，蓬勃的自信让她压倒性的力量显现出来，克莉尔记忆中的杰诺娃被彻底颠覆了，她要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超越人的存在。 “杰诺娃，我......”克莉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后者深深凝望着她，那深红色的瞳孔极具吸引力，在她的注视下，克莉尔感觉自己的面具，伪装和外交辞令全部被剥离了，她像是身无寸缕的孩子般出现在这奇异的视线里，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这种感觉说不好持续了多久，当克莉尔缓过神来时，却看见协议书上已经签下了杰诺娃的名字。 “为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 “克莉尔还是那个克莉尔。”杰诺娃低下头，腼腆的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真心实意的对待这块大陆上的人。” 第二天上午，正在和炼金城代表吃早餐的艾伦接到了一个消息——从家乡来的船运刚刚到达哈玛尔军港，船上不仅有他们急需的粮食和物资，还有全副武装的皇家骑士第二团与王卫军第四团，兴奋的艾伦差点打翻餐盘，她找来地图，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炼金城代表看着她忙碌的样子，遂停止吃喝，这时一位年轻的学徒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代表的突然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的叫到：“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艾伦被吓了一跳，她发现炼金城代表的脸色极为难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早奥莱莫斯那边也来人了，是萨齐尔·科恩森，秘法协会的土系大魔导师。”代表气急败坏地说，艾伦听后脑子嗡的一声，天生敏感的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加上克莉尔，秘法协会这次出动了两位大魔导师，想当年卫国战争也仅此而已，这说明魔法师们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情了。 果然，在这场早餐结束后没多久，他们就接到了另一个消息，那便是由秘法修会，泰尔然牧师国和巨岩之心共同成立的珐玛契约团，这个组织的成立让艾伦气的敲碎了桌子，她刚刚打好的算盘全泡汤了，对方摆明了是想在这个时候分一杯羹，更糟的是，她没办法采取任何反制措施，毕竟秘法协会和泰尔然属于盟军，并且还是他们先拉拢的炼金城，尤其当艾伦听说海族不打算参与其中的时候，她更是连发作的理由都没有了。 “传我命令！让王卫军和皇家骑士做好准备，我们后天就出击北境，我倒要看看，秘法协会那些个书呆子怎么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