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神愤
回忆中的世界不是很清晰，仿佛一切都被包上了层玻璃纸；赞恩只身漫步在这个空间里，田间小路幽静而清新，但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以及接下来要怎么做。 乡野的空气很好，看着周围的景色，赞恩依稀认出这里位于光辉帝国边境城市的一座小镇。路程不是很长，在地平线的交界处有座房子，这让它突然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它是个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猎户小屋，而且属于一名年轻人；赞恩坐在里面看着户主回来，这下故事终于开始了。 负责讲解的是一名守护天使的幻影，它向赞恩展示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故事——这里的主角胆小且善良，不过在强者为尊的世界上并不算什么好消息，这样守护天使才有责任下去帮助他。 曾几何时大家都瞧不起的穷小子用努力和耐心成为了全村最有天赋的人，而问题是什么让他在漫漫长夜中鞭策自己，又是谁记下男孩独自舔伤口时的酸楚？ 每次黑夜降临时都将少年的影子抻长，然后一个虚幻的东西便附着其上。它帮助男孩战胜惰怠，在一次次小小的成功中为他欢呼；它帮助男孩重拾信心，在一次次失败中鼓励着他，在烦恼超过承受时倾听着诉说。 记得男孩成为最优秀的猎户时，一名女孩走进他的生活；她美丽、热情，在内向的少年看来是一个奢望，最后还是黑影导师帮助他击败羞涩，让他敢于迎接奢望。 热恋中的两人世界进展飞速，可能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所以男孩想要抓紧时间在婚前攒出一些钱来；他拼命打猎再到市集上卖，但谁曾想自己没倒在猎物的尖牙下，而是栽在自己人手中——领主的卫兵在集市上把他抓住了。 以凯瑟琳女皇的命令让所有满十七岁的男子加入军队，本着一个帝国公民的义务和他一身本领应该会在军队中混出个好前程，但同时少年也将迎来此生都无法战胜的敌人…… 就在他应征入伍的那一天，少年的黑影导师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滴信物；它伴随着希望成长、美满，直至被毁灭，那璀璨的蓝宝石才能经过痛苦转化而来。现在，它沾着主人的血，湛蓝中带有哀凉的痛。 成为骑兵小队长的男孩遭遇到大群的‘叛军’，这些人是和女皇作对的流民，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尽管敌人的装备差到极点但打起仗来却悍不畏死，骑士注意到这些人眼睛里只容得下憎恶。 战事开始，对方当中有一个特别粗壮的战士，、他能将冲锋的骑兵掀翻；少年知道想要赢就必须先放倒那个头领；而双方首领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混战的交错里，他们狠狠地绞在一起...... 最后，少年不敌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从马上跌落下来，他的腹部被一只长矛捅穿了；他捂着伤口陷入弥留，与此同时他强烈的感受到远方还有一个人在等他回来，又想起还有个承诺没来得及兑现；可现在能做的只剩下攥住黑影导师的手，拜托导师告诉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他是怎样的英勇去战斗过。 然而，他的尸骨还尚有余温，在小山村焦急等待的女人却只等来一块血石头，她向当地的治安官询问却得到丈夫根本不在战斗序列中…让一名军人感到耻辱的事情就是自己在用生命捍卫的东西却无情抛弃了他，或许在帝都的统治者面前，最大的牺牲连细微灰尘都不如…… 幻像告一段落，赞恩从惊厥中醒来；如同刀滚的疼痛让它汗如雨下，它能清晰感受到黑影导师对它的憎恨…不过没等它品尝完，第二根触须紧接着爬到身上，于是另一端噩梦也开始了。 这次的场景换成一座还不错的房屋，可整个环境却异常阴暗，远没有第一个来的明亮轻快；窗外的残阳远山，一缕黑烟在山那边飘舞着。 屋中有人在哭泣，赞恩被迫去打开门见到故事的主角——坐在地上的少女，在她面前有大堆染血的纱布，沉重草药味的水壶正在冒着热气，在半盆清水前躺着一名神态痛苦、面色青灰的男人。 他曾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作为一名帝国公民他必须投入到训练中，不久前凯瑟琳女王组织他们攻打一座企图叛变的城池，结果战事很不顺利，双方一直僵持到三月份。 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男人在巡逻中遭遇了埋伏，那些反对皇帝的人用石头和弓箭好好招待了他们，而在撤退的过程中男人的腿部被飞矢贯穿。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碍于箭矢被淬过毒，男人看了好多医生仍不见好转，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快速减少的家底。为此他满怀希望的到军营领取伤残士兵抚恤金，可该部门却无影无踪，他不是第一个领不到钱的残疾军人，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战争势必带来物价的飞涨，没过几个月，女主人因为受不了连番动荡跑了，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女儿照顾伤者，这样一个快分崩离析的家只能靠瘦弱的肩膀扛着；仅仅一个月时间里债主不断找上家门，最后在内外交困下女孩只能将自己出卖——成为一名富商的第四位太太。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饱受战火肆虐的世界弱rou强食，那个将赞恩带来的织梦者是一名新晋的守护天使，它见证了这个家的崛起又一步步沦为如今的田地，而它需要监护的人则要去背负不属于她的债务。 女孩出嫁的前夕，织梦者疲惫的漂浮在空中看着她收起为数不多的嫁妆，这就是它的宿主啊，自己作为守护者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闻听大贵族之间流传的癖好非常恶毒…而事情走到这里织梦者不禁要问为什么灾难总是降临在无辜人的身上？其实它也曾努力改变过，但在强权的干预下一切准备都付诸东流…… 迎娶新娘的队伍来了，织梦者跟着女孩的影子来到大门前，它清楚地注意到宿主在迈出大门的瞬间哆嗦了一下，可能女孩意识到从能现在开始她就不是这家的人了。 守护者追着马车进入财阀的宅邸，待到新婚之夜，大贵族笑吟吟的爬上床来拧住女孩的下巴，期间肥厚的手掌一直在揉搓着她的身体；接着他向女孩坦白了一连串恶毒的计划。 原来是他故意泄露男人的巡逻路线，在其受伤后更是买通军队的部长让他无法领取到抚恤，最后他又让一堆庸医去医治男人的身体，直到她们家被拖垮...在家中孤苦伶仃的男人将会以何种方式结束自己？一家之主的最后财富——他年轻的女儿正被仇人骑在身下…… 世间最恶毒的计划不是让一个人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至于给如此恶毒的人以权利的东西：金钱，我们得承认它是有魔力的，它有能将人魔幻的力量，被征服者会不惜套取更多让同乡生活在地狱里！确实发国难财是个少有的集资手段，为此贵族每天都向上天祈祷当权者停止这可爱的战争。 在女孩知道真相后，她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守护天使，红肿的双眼不见往日的神彩，她狂乱的抓住天使忍受着凌虐，向织梦者灌输者疯狂的意念，在这致命的一夜中，女孩的守护者也疯了。 继承着宿主的诅咒，守护者自愿形神俱灭化作一场看不见的耀尘让灾祸沉降在处心积虑整垮别人的贪婪者身上…不久之后，战争扩展到集资者城下，结果那些用财富构架的城墙连一天都没挺住便倒塌了，这时更多对金钱渴望的狂热者冲进府邸尽情掠夺。 夜色深重，原贵族区一片狼藉，大火中，少女歌声翩翩，目盲的她跪在阁楼中感谢织梦者一直以来的照顾…很快，歌唱在火焰中停止，一段难以下咽的铭骨伤痛化为灰烬埋葬在破碎的瓦砾中。 再一次疼痛！赞恩从幻境中惊醒。这次和上次不同，浓烟中的失明少女让它难受，直到现在它都能闻到呛人的味道。 “不，求你们别再来了。”透明的触须脱落，钻心的疼痛也随之停下，可赞恩却害怕了，它见一个特大号的透明天使朝它扬起尖锥扎下来！不容赞恩挣扎，那条触须瞅准位置贯穿了它的背，这下它又得回到那该死的回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