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牺牲的双子
坎贝尔家的大宅今天异常热闹，从早晨开始仆人们就准备车马，接待圣城来的白袍神父，家仆们忙着收拾东西，每个人都来去匆匆，似乎想靠忙碌来让自己忘掉什么。 午时一刻，坎贝尔家的深闺打开——双子花的大姐克莉尔·巴斯特一身端庄的白色连身裙，撑开的支架让少女看起来就像一只倒立的蒲公英那样美丽。 仆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肃立在原地，然后极为默契的盯着大小姐不放，每个人都在拼命记住克莉尔的样子，一些看着她长大的老仆擦着眼睛，而她的mama则哭昏过去好几次，成个场面即庄重又悲伤。 “时候不早了，现在就由我们护送‘准圣女’上路，烦劳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教廷士兵簇拥着克里尔上了一架装饰华丽的大马车。‘准圣女’提着大裙子踏上马车的台阶，身子竟然抖了一下，前面就是条不归路，女孩回头看了看熟悉的仆人和亲戚，又深望她爸爸的办公室窗口，见窗户后面的瓦伦多心虚的侧过脸去就深吸一口气，毅然走上马车。 “大小姐...我们...”几名家仆想围堵马车，女孩却是摇了摇头，展现出一抹笑容，仆人们黯然泪下，一想到从今往后就再也看不见那个淘气鬼，女眷们都哭了起来。 “为教廷出一份力那是无上的光荣！你们几个愚民哭什么？！”白跑神父喝止他们，遂叫人启动马车，早早回去复命。车轮越转越快，转眼间出了坎贝尔家大门，少女最后一次凝望自己的深闺，见没人打开大门，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天亮了，候选圣女的出行和原来排练的一样，没有差错；一切都进行的十分完美。克莉尔在整个过程中都表现出了积极和勇敢，而她的meimei则因为伤心过度等原因，将自己反锁在屋中，没有跑过来闹...瓦伦多看着教廷的车远去，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他并不是一个蠢货——虽说家族之时他说了算，不过家中的其他人对此项措施都比较抵制，从他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不过自始至终都没人跑过来闹，那么这是再好不过的，他可不敢耽误圣女仪式，到时候教皇怪罪下来可不得了...不过在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前提下，接下来等着就好了，他瓦伦多绝对要接着圣女的威势掌控丹诺林！ 再将视线转到准圣女那边，此次去往圣城的路上少女都在向家的方向张望，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犹如融化的冬泉那般洒在路两旁。二神在圣城当中，信徒们正齐聚于大教堂脚下，他们为创世神歌唱，夸赞着神的伟大，气场在一阵接一阵的声浪中膨胀，当他们看到圣女被带到祭坛上时，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滔天的声浪。 克莉尔望向脚下的人群，勉强的挥了挥手；当一切都准备好后，整齐的吟唱声响起，转化仪式开始了。 女孩脚下的祭坛可不是凡物，相传在圣城之初，两位圣天使将它作为礼物给了教皇一世，说白了就是个巨大的魔法阵，它会自动聚集附近的神圣力量并储存起来，而每一百年它便会注满，此时强大浓郁的祭坛就连教皇都害怕，不过教廷又不想白白浪费这些好东西，于是在高层共同商讨后，决定每一百年献祭一位少女，用神圣力量注入到她的身体里去，如此下来，他们就会得一强援，这种终极融合还会叫当事人完全遵从教廷的命令，何乐而不为呢？ 祭坛上繁复的花纹亮起来，女孩的呼吸竟越发不顺，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她挤来，其排山倒海之势似乎想把她压扁！下面信徒还在咏唱经文，他们才不会去管祭坛上的人死活。声浪越来越高，压向准圣女的压力也愈发大起来，她在折磨中瑟瑟发抖，对面凝结成实质的巨大光墙缓缓逼近，女孩手中的半只蔷薇胸针由于握的太紧，坚硬的铁刺竟刺破了她的手掌，鲜红的血浸满了裙子...... 准圣女知道大限将至，在白光吞噬她后，曾经的记忆将会被永远抹去；她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呼唤那个最亲密的存在，声音之大竟然刺穿了旁边飞舞的旌旗！但即使这样，她的喊声依然被埋葬在信徒们的咏经声中。 白光将圣女包裹在里面，被献祭者遭到最彻底的毁灭，但与此同时一个崭新的圣女出现在祭坛上——她洁白，可以让黑暗无所遁形；她冷漠，看待任何生灵都是一种态度；她神圣，那磅礴的力量能净化任何东西；最后她平淡，没有人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情感！因为她是圣女，所以她叫人不可直视；因为她是圣女，所以从一开始就肩负着众人的寄托！如此完美听话的机器随着仪式进程任人摆布，只是没人发现新圣女那只血淋淋的手里会抓着一样东西...... 离圣城有一天路程的坎贝尔家，真正的克莉尔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meimei被人固定在台上，直至被一团光球溶解！成千上万根银色气针扎进爱丽丝的皮rou里，她发出痛苦的求救，刺耳的尖叫声将噩梦撕碎！当克莉尔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难道说...坏了！”克莉尔发疯似地推开门，一个非常糟的想法在她脑里挥之不去。 仆人们闻声跑来，他们非常熟悉大小姐的作风，但是不对啊，她今早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车，难道去圣城那个是...没有谁是傻子，仆人都猜得**不离十——这可怜的双子花啊，从小meimei就一直照顾不懂事的jiejie，没想到今天还是给她抵命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糟了，仆人们立即向家主汇报。在瓦伦多的办公室，克莉尔猛地推开门大喊道：“爸爸！这离圣城有多远？我要去救她！” “安静，我今天早晨竟然没分辨出来，该死...但是已经不重要了，我在这都能感受到冲天而起的神圣力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瓦伦多安静的望向窗外。 “爱丽丝就这么离我们而去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臭老头？？” “你们倆谁都一样；克莉尔，你应该记住你meimei所做的并引以为傲！她是坎贝尔家族的崛起之星！你今后的目标就是肩负起......” “去你的责任吧！我才不认识脑子里只剩钱的男人！！”愤怒的克莉尔跑了出去，她到马棚牵起一匹快马就朝圣城赶去，西方教廷那股神圣力量让她心惊，一个人完全不需要指路牌，只是跟随着神之力的召唤便能到达圣城！ 神诞日如期结束，信徒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大教堂。克莉尔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晃动的马鞍将她的大腿内侧磨破；尽管这样，她仍然坚持，至少她要亲眼见meimei最后一面，而顺着信徒们离开的队伍反方向赶就是那可恶的教廷。 当她来到大教堂脚下才得知因为圣女仪式的缘故，整座圣城都戒严起来，所有游人在上灯之后一律不准出门，所以克莉尔还没上阶梯就被旁边的卫兵摁住。守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过去并粗暴的将她驱逐，导致克莉尔最后只看到一袭白裙消失在教堂深处...至此，整个建筑都沉寂了下来。 一切都晚了，就连meimei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被拦在了教堂外，克莉尔瘫软在地板上，士兵们见她这样也都识趣的放了手，再说他们的职责只是保卫大教堂而并不是把居民发泄情绪的权利都剥夺的坏人。再看真正该被献祭的人，克莉尔正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见她的两只手曲成爪状，狠命的抠着地板，就连十个指甲全折断都不为所动。 “等着吧，在这栋房子里住着的大官们，你们将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少女心中满腔怒火，她现在只想该如何弄到强大力量，为了自己的meimei，她永远都忘不掉这一天——首都大教堂前的地板冰冷刺骨，那难以下咽的仇恨是教廷高官们的罪恶，克莉尔并在此暗暗发誓，当她再回到这里时，将会让整个圣城颤抖，然后把自己的meimei从这个监狱里放出来！ 两天后，克莉尔·巴斯特回到家，但活泼淘气的她已经死在了圣城，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沉默，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点行装，然后去她爸爸的办公室讨要meimei带给自己带来的那份‘好处’。 这里的‘好处’指的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资产，在克莉尔如此强硬的态度下，瓦伦多十分不情愿的给了她，这个男人不明白一个小女孩要那么多钱干嘛，还不如留在他手中让钱生钱呢！ 终于瓦伦多磨蹭的给了她一笔巨款，在得到钱后克莉尔头都不回，直接去商会将现金兑成金券，然后背起行装拉着一匹马，飞快的离开了坎贝尔家。她想马上的离开丹诺林，离开这个外表光鲜、内在肮脏的地方；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位于大陆东南部的国家——奥莱莫斯，魔法之国；普通人也能追求梦想的地方。 克莉尔十分清楚像她这样的凡人如果想寻求强大的力量，魔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论将来遇上什么困难，都阻挡不了她的意志，少女必须成为一个强大的法师，为了让圣城和丹诺林付出代价！同样也为了爱丽丝所作出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