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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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那两个人是我们路上遇到的,说是父女,进莫贺延碛是为了找药,怕遇到危险,才想跟着商队一路同行的,我看他们怪可怜的,就答应了。” 韩长暮继续问:“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又说了什么。” 康老爷莫名摇头:“我,我不知道,就那天早上,用,用朝食中毒的时候,他们,他们俩就不见了。” 韩长暮冷冷的扫视了康老爷一行人一眼,继续发问:“那你们呢,你们知道什么。” 这些人早就吓呆了,战战兢兢的,抖着嘴唇子,说不出什么话来。 韩长暮进了一步,直直望着康老爷,淡淡道:“康老爷,我问你借一样东西,可好。” 康老爷顿时脸色惨白,踉跄着退了几步,显然受了惊吓。 姚杳抬头,看着韩长暮,啧啧舌。 往往这样说,下一句就是要借项上人头了,难怪康老爷会害怕,吓得直躲。 康老爷吓得面无人色,声音抖的厉害,底气全无的飘飘忽忽:“不,不,不知韩公子,要,要借什么,什么东西。” 韩长暮微微笑了笑:“我想借康老爷的高车一用。” 姚杳扑哧一声。 原来是要借高车装遗骸啊,也是,这么多遗骸,确实不好带。 康老爷长长的舒了口气,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借,借,这是小事一桩,韩公子用得着,只管拿去。” 韩长暮点头,挥了挥手。 孟岁隔忙着去接收了康老爷的高车,和其他几人一起,把那些骸骨和兵器,放到了高车里,剩下的塞不进去的衣裳,则包裹起来,落在了驮马上。 韩长暮静静望着康老爷一行人。 他是不想赶尽杀绝的,那样太冷血了。 可是他们偏偏和四圣教的人扯上了关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是个隐患。 是隐患,就得消除。 孟岁隔几人收拾好高车,十分默契的拦在了康姓萨宝一行人的退路上。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紧张的令人心生不安。 康老爷不安的磕磕巴巴开口:“韩,韩公子,高车已经给,给你们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韩长暮不语,脸色冰寒。 李护卫退了一步,手上的刀晃动了一下,眉宇间匪气凛然:“姓韩的,土匪还要讲个道义,你们这些官府中人,难道就说话如放屁吗?” 这话一说出口,李护卫就后悔了,心知这话说坏了,韩长暮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可以破财免灾,可他点了他们的身份,不被灭口也要被灭口了。 他没有犹豫,眉宇间的匪气更胜,长刀在身前一横,就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 韩长暮的双眸冷冷一眯,朝着孟岁隔几人抬了抬下巴。 孟岁隔四人点头,疾风般闯进康老爷一行人中。 一阵刀光剑影不断的划过,短促尖利的哀嚎次第传出。 血光顷刻间迷了赫连文渊的双眼,他狠狠抖了一下,惊恐的望向韩长暮。 这些人比土匪还要凶悍,面对土匪,尚且有破财免灾的生路。 可这些人,不为财,只要命。 赫连文渊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有点站不住了,他从没想过杀人灭口这个后果。 他张了张嘴,面无人色,艰难的喊了一声:“韩公子。” 韩长暮的神情复杂至极,直直相望,缓慢道:“赫连兄,我并非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因为他们牵扯到了突厥围困第五烽时的内应,我不得不这样做。” 血光散尽,孟岁隔四人退了回来。 康老爷一行人气息全无的倒在金钵谷的边缘,浑身浴血,却偏偏看不出什么伤口。 赫连文渊默了默。 他现在除了相信韩长暮会信守承诺,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姚杳抿唇,微微叹了一口气。 走了这一路,韩长暮是冷清的,却又是温和的,让她几乎都要忘了韩长暮的本来面目。 眼前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他无疑是最冷血最残酷的。 数十具尸首就那样大喇喇的晾在谷底,没有人收敛掩埋。 一日日风吹日晒,也终将成为半掩在黄沙里的干尸。 杀人越货,毁尸灭迹,那是土匪大盗的拿手活儿。 而他们,是官儿,只管杀不管埋,比土匪还狠。 康姓萨宝的驼马队还留在谷底,有灵性的良驹暴躁的嘶鸣,马蹄不安的来回挪动。 顾辰他们没工夫安抚马匹,商贾中的马再好,也好不过他们从肃州带出来的军马。 他们忙着翻腾驼马队的行装,各种药材金银自不必说,最要紧的就是水。 把两拨人的水归拢归拢,所剩的水分成两份,一份正好够孟岁隔等人去野马泉取水,再行追踪之事,而另一份刚好够韩长暮三人护送骸骨,返回第五烽。 这一路行来,韩长暮对顾辰这几个人的秉性手段都清楚,对他亲手带出来的孟岁隔更是放心,他也没什么可叮嘱的,只是翻身上马,高声吩咐:“半月后在赤崖驿等我,若五日后等不到我,你们就返回第五烽。” 几人应声称是。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这些人分成了两队。 一队人轻装简行,只带了保命用的粮草水和盐,纵马疾驰,往西头去了。 而另一队人驾着高车,赶着满满当当的驼马队,往第五烽的方向疾驰而去。 谷底空荡荡,静悄悄的,风卷过满地死尸,血腥气飘飘荡荡的散开,渐渐淡薄。 半掩在沙土里的衣裳动了动,浮沙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一只手在虚软的沙堆里艰难的抓刨一通,突然传出低低的一声呻吟,痛极。 浮沙一阵扑簌,尽数抖开,从沙堆里挣扎着爬出个人。 灰突突的短打被刀剑割的褴褛,胸口绽开密密麻麻暗沉沉的血花。 鲜血和沙土糊在干瘦干瘦的脸上,眉宇间的匪气遮也遮不住,劫后余生的目光又有些惊恐,望了望四周。 正是康姓萨宝颇为倚重的李护卫,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见四周空荡荡的,韩长暮几人真的走了,他才踉跄起身,迎风而立,手放在口中,一声凄厉而悠长的哨声传了出来。 随后他在沙土里盘膝而坐,直到那轮红日渐渐偏西,暮色四起,他都没有再挪动一下,耐心显然好到令人发指。 在高高的岩山上,起起伏伏的嶙峋砾石后头,有两个人的耐心也好到令人发指。 自从李护卫从沙堆里爬出来,再到盘膝而坐,这两个人就始终趴在砾石后头,一动不动,身上浅灰色的胡服,与砾石融在一起,两人就像被石化了似的。 这两个人挨得极近,可以听到彼此压得极低的呼吸声。 韩长暮缓慢转头,看了姚杳一眼。 她瘦了许多,大大的杏眼格外精神,一眼不错的盯着山谷下的那个人。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掠地起了薄雾,袅袅笼罩住了谷底。 韩长暮二人已经趴到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几乎已经到了快要散架的边缘。 李护卫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抖落了满身的沙土。 他转头望向韩长暮二人趴伏的方向,目光中迸现出杀意,全然不是之前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一股子长久盘踞山寨,在打家劫舍里浸润出的匪气逼人。 韩长暮和姚杳飞快的对视一眼,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顷刻间就要飞身跃出。 谁料远处却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三匹马冲散了暗沉沉的暮色和薄雾,在岩山上没有停留,路过韩长暮二人身边,也全然没有留意到异常,就催马俯冲进了山谷。 三匹马团团围住了李护卫,韩长暮神情一凛,以为这是来暗夜杀人的,可没料到两个人翻身下马,齐齐行了个礼。 见此情景,韩长暮又趴了回去,静静望着山谷。 山谷中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其中一人的声音十分耳熟,正是那名佯装哑女的圣女。 她那一把老气横秋的声音暗哑难听,实在是令人过耳难忘:“李圣使,您这是阴沟里翻了船?还真是难得啊。” 她语带嘲讽,看来她跟李护卫的关系实在很一般。 李护卫显然是受了伤,声音有几分虚弱无力:“周圣使,你知道你为什么在教里圣使中居于末流吗?”他嘲讽笑道:“你一把年纪了,废话还这么多,难怪老的都快走不动了,还被人踩在脚底下,还嫁不出去。” 哑女恼羞成怒的拔剑,指在了李护卫的脖颈上,剑尖儿泛着冷光,微微颤抖,声音愈发的沧桑,老气凛然:“姓李的,老娘活劈了你。” 李护卫竖起两指,夹住剑尖儿,咔吧一声,便折断了剑尖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周徐娘,你已经半老了,火气还这么大,很快就会老透了。” 哑女气的眼睛都红了,可偏偏她打不过也骂不过李护卫,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恨得后槽牙咬的咯吱乱响,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还是稍稍偃旗息鼓了下来:“姓李的,你叫老娘来,就是为了让老娘听你说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