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开什么玩笑
第二天一大早，陆严河就起了个大早，去跑步了。 这是黄楷任告诉他的，要是第二天有那种需要展现出精气神很好的戏，早上去跑个步，状态完全不一样。 陆严河本来是没有这个晨跑的习惯的。 他跟颜良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对运动没有多大的热爱。 可今天要上镜了，就听黄楷任的，跑个步，提升一下自己的状态。 六点，陆严河就回酒店洗澡，去餐厅吃了两片吐司和一个煮鸡蛋，六点二十，准时抵达楼下酒店大门口，上了班车。 从酒店去南河大的车程是四十分钟。 因为出发早，路上不堵车，不会被早高峰堵上。 七点一十，车开进了南河大。 现在已经是暑假，校园里空了三分之二的学生。 但也有很多学生知道《黄金时代》要来这里拍戏，所以在剧组征集群演志愿者的时候，就报了名，留了下来。 今天上午第一场戏，拍的是戏中姚玉安跟关竹的第一次相遇。 姚玉安从教室外走进来，被关竹一见钟情。 因为这场戏罗宇钟导演想要用天光，所以，定在八点三十开始拍摄。 陆严河跟着剧组人员到了一栋教学楼的三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 教室昨天就已经被先行赶到的工作人员布置过了。 教室里正在铺轨道，等会儿供摄影机移动拍摄。 隔壁几间教室被借来用做演员们的化妆间和更衣室。 陆严河一到，就被人喊过去化妆了。 演员拍戏，没有几个是真正素颜出镜。 真素颜出镜，在镜头里很容易显得憔悴、肤色不均匀、状态糟糕。 今天这场戏的造型早就定了下来。 等陆严河换好衣服，做好造型，已经是早上七点五十。 这个时候，一脸没睡醒般疲惫的罗宇钟也到了。 他先把陆严河叫了过去，让人带着他走位。 今天是陆严河演戏第一天，罗宇钟专门给陆严河安排的都是不那么难的戏份。 比如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陆严河只需要走进来就行了。 什么表情都不用做，只需要他那张脸就行。 等陆严河知道了自己的走位路线，罗宇钟看到了陆严河，正准备找他说话，眉头忽然一皱。 “你这个眉毛谁画的？画这么浓干什么，重新弄一下。” 陆严河不知所措，但马上就有人带着陆严河过去了。 重新处理眉毛。 等他重新处理完眉毛出来，江玉倩也已经换好衣服，过来了。 她今天穿着非常的学生风，是一种典型的好学生装扮。 头发完全梳到了后面，露出一张皎白的脸。 “八点十四了！”有人报时。 罗宇钟听到报时，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了一眼窗外的朝阳。 群众演员已经在莫志的安排下从另一道门依次进来，按照现场人员的指示，在相应的座位上坐下。 都是这个学校本来的学生，本色来演大学生。 他们看到陆严河和江玉倩，尤其是后者，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亲眼在现实中看到了明星！ 陆严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就引起了其中一部分人的轻呼声。 “真人也太帅了吧！” “比镜头里看上去帅多了！” “而且他好高啊。” …… 这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江玉倩忽然低声对他说：“别受这些声音的干扰，集中注意力。” 罗宇钟跟摄影师沟通了等会儿要怎么运镜捕捉光线的问题，就交代陆严河：“等会儿第一个镜头拍你，我们就抓住太阳正好在你身后升起那一刹那的感觉，从关竹的视角来拍这个镜头。” 陆严河点头。 罗宇钟对江玉倩说：“玉倩，等会儿伱就坐在那儿。” 他指了一个地方，那儿正有一个人站在那儿，给江玉倩示意所在的位置。 “等拍了陆严河的镜头，我们再来拍你。” “好。”江玉倩点头。 其实这种专门对着陆严河拍的镜头，江玉倩是不用参加的。 因为镜头画面里不会带到她。 她完全可以等到拍完陆严河的镜头再过来。 但是江玉倩二话不多说，需要她拍就拍，一点不矫情。 罗宇钟亲自带着陆严河走了一遍，告诉他要怎么演，又让陆严河自己演了一遍。 他什么也没有说，点点头，说：“很好，就保持刚才这个感觉。” 陆严河松了口气，点头。 一直在观测太阳动向的摄影师忽然喊了一声：“罗导，光OK了。” 罗宇钟马上到自己位置上。 陆严河已经在教室门外候场。 “好，开拍！”罗宇钟的声音响起。 陆严河马上抬脚往前走去。 太急了。 罗宇钟眉头微微一皱，但是没有喊停。 陆严河打开教室的门，走进去。 一整个教室的学生都朝他看过来。 “哇——”现场有女生没有忍住，惊呼出声。 他自己也有微微的失神。 “好，咔！”罗宇钟喊了一声，“严河，动作慢一点，太急了，你是校园男神，要从容有度。” 陆严河点点头，退回原位。 罗宇钟又笑呵呵地来到教室，说：“同学们矜持一点啊，刚才同学们的反应很对，但因为这场戏我们在拍陆严河，镜头还没有带到你们，你们这个时候做反应，摄影机也收不到。” 刚才哇了一声的女生脸颊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重新拍摄。 三台摄影机在同时对着他拍。 陆严河没办法不去注意它们。 他自己演完都觉得演砸了，罗宇钟却说：“不错，再来一条。” 陆严河来第三条。 他重新打开门，走进教室，扫了一圈教室，随后看向讲台。 “保持感觉，再来一条。”罗宇钟语气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陆严河又重新来。 第四条。 第五条。 “OK，过。”罗宇钟检查了一遍刚才拍的镜头，终于喊过了。 五次拍摄，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十分钟。 因为只是一个不过五秒的镜头，每一次重来都不用重新布场，很方便。 陆严河听到“过”那个字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 一个镜头拍五遍，陆严河心中七上八下，担心自己影响了拍摄进度。 “严河，你过来。”罗宇钟忽然喊。 陆严河马上过去。 罗宇钟让他看监视器屏幕。 是刚才第五条拍摄的内容。 视频开始播放。 屏幕里，光线带着晨曦特有的暖色调。 从教室门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陆严河的身影靠近。 门打开，陆严河从门外走进来，金黄色的朝阳恰好照在他身后，汇聚成一片有些许曝光的背景。 他的双眼干净如许，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风，脸上没有笑，但神色是和煦的，是能够走过每一个少女午后梦境的身影。 陆严河有些吃惊。 他自己演戏，脑海中想象过很多自己演出来是什么样子，但都比不上现在亲眼从屏幕里看到自己的这一刻。 罗宇钟说：“这是你人生中第一个演戏的镜头，好好记住，拍了五次，终于拍到了最完美的一条，不会留下遗憾。” 陆严河一愣。 他吃惊地看着罗宇钟。 罗宇钟竟然会跟他说这些。 他拍拍陆严河的肩膀，说：“你给自己的心理包袱太大了，别怕演砸，演砸了也有我和江玉倩托底，什么都不要担心，充分地相信我，你演好这个角色，完全没有问题。” 陆严河紧张了一整个上午的心情在这一刻仿佛忽然得到了一个抚慰的拥抱。 “导演……”陆严河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总觉得说感谢太潦草，也有些rou麻，可支吾两声以后，还是说出了“谢谢”二字。 罗宇钟：“去准备下一场戏。” 陆严河点头。 陆严河进了教室，发现江玉倩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的学生都在打量她。 不过，没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也没有人上前跟她说话。 估计是已经提前由剧组人员沟通过了。 罗宇钟也进教室来了。 他这一次是来指导群众演员的。 “各位同学啊，大家等会儿就跟在正常上课一样，切忌盯着镜头看。”罗宇钟说，“今天辛苦大家了，拍戏跟你们在平时戏里看到的不一样，戏里面看起来都是很流畅的戏，在现实中拍摄，是需要一个镜头一个镜头拍出来的，所以需要大家有耐心一点，每一场戏拍个三四条很正常。” 陆严河还真是很惊讶，没想到罗宇钟竟然会这么耐心地指导现场的学生演员。 他听说，一般大导演的剧组都不会自己指导这些群众演员的。 罗宇钟跟学生们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回头问：“杨帆来了没有？” 莫志说：“杨帆老师还在路上，有点堵车，预计还有三十分钟才到。” 罗宇钟不禁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说：“那先拍陆严河和江玉倩的镜头。” “玉倩，等下拍你的镜头。”罗宇钟说完，转头对陆严河说：“你搭一下戏，重新从门口进来。” 陆严河点头。 这里搭戏的意思就真的是搭戏，镜头都不会对着陆严河拍，而是拍江玉倩看到陆严河从门口进来的反应。 即使没有陆严河进来，江玉倩也能演。 不过，如果有个人搭戏，江玉倩的反应肯定能更真实一点。 陆严河退到教室外面。 现场重新搭摄影机的行动轨道。 按照罗宇钟的设想，这个镜头是在特定的几秒中是会有慢放的，所以画面要求非常高。 江玉倩已经开始安静地做准备了。 十分钟以后，开始拍摄。 “开始！”罗宇钟说。 陆严河打开门，走进去。 江玉倩就仿佛真的看到了让自己心动之人一般，整个人都怔了一下，眼神露出了惊异的光彩。 陆严河都不敢看向江玉倩，怕影响到他演戏。 罗宇钟通过监视器看了江玉倩这个镜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优秀啊，玉倩，再来一条，保一条，这一条再放出来一点。”罗宇钟说，“我拍的是中景，给多一点点刚才的那个眼神。” 江玉倩比了个OK的手势。 现场再来。 又一条。 过。 罗宇钟又拍了好几个学生演员的镜头。 学生演员多就有一个好处，里面总有几个镜头感好一点的。 罗宇钟三台摄影机同时拍，一检查，素材有了，就搞定了。 “杨帆还没有来吗？”这时已经上午快十点了，罗宇钟脸上浮现出了恼怒之色，“早高峰都过去多久了，他还堵在路上？” 莫志脸上露出危难之色，说：“导演，我刚才联系了他的团队，说杨老师临时肚子疼，去医院检查去了，马上就到。” “放他妈的狗屁！”罗宇钟忽然怒吼一声，把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陆严河也被吓了一跳。 这一声吼就跟平地起惊雷似的，突然一炸。 这一吼，也让陆严河想起了陈梓妍对他的叮嘱。 陈梓妍可是提醒过他，罗宇钟是一个要求很严格、很凶的导演。 这两天相处下来，陆严河还觉得罗宇钟明明是一个很温和、也很会指导演员的导演，怎么就凶了？ 刚才那一声吼，陆严河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陆严河却觉得罗宇钟这个脾气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原定好了要八点到的演员，现在都还没有到。 杨帆是要来演这个任课老师的，他不来，陆严河也没办法演后面的戏。 罗宇钟直接问莫志要了自己的手机，给杨帆打了个电话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陆严河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但这个电话却没有打通。 罗宇钟直接恼怒地对莫志吼了一声：“去告诉杨帆，让他收拾铺盖滚回家去，以后不用来了！” 莫志一愣。 “还不去？！” “是。”莫志这才慌慌张张地走了。 他一发火，现场噤若寒蝉。 陆严河也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跟他相熟很久的摄影指导刘泽亮才说：“罗导，戏还要人拍呢，要不先把人抓过来把戏拍了，后面再该算账算账，别耽误了拍戏。” 杨帆可不是就来客串一个镜头。 这个老师后面还有好几场戏，对关竹和姚玉安的关系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罗宇钟手一摆，“那就你来演。” 刘泽亮脸色一变，“你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