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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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很快收拾好，江成秀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我，表情既难过又不忍。 待我收拾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说：“大哥，这个卡片你收着，上面有我的电话和住址，你若是想魏来了你给我打电话，我派人来接你！” 我伸手接过卡片扫了一眼，上面用手写着一串手机号码和一个地址。我并未细看随手收下。 他见我收下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他表情诚恳的双手递到我面前说：“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知道这不足以报答你的恩情，我也知道你不屑于这些东西，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权当魏来对你养育之恩的报答！” 我本欲拒绝，但看到他几近乞求的表情我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密码已经被他事先写在了卡上。我对他略略点头算是回复。 江成秀的表情这才稍缓，但他并没有注意到我随手将那张卡塞到了装魏来衣服的旅行袋里…… 临行前我抱着魏来和小蓝一起往镇外走，江成秀开着他的吉普车在身后缓慢的跟着，阴郁的天空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我知道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魏来搂着我的脖子，表情有些想哭又极力忍住的样子，嘴角不时的瘪几下，眼里似有雾气！ 昨晚我已经和魏来说好，她答应会听话的跟她的爸爸妈妈去，然而当离别在即她似乎并没有她答应的那般坚强…… 快到镇口的时候魏来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带着一丝哭腔在我耳边的问：”爸爸，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她的声音弱弱的，语气近乎哀求！ 尽管我心里已经痛的有些麻木了，但看到魏来有些恐惧又有些无助的样子，我的心好像被人掏出来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魏来，只觉全身像突然失去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机械的迈着步子！ “爸爸你跟我去好不好，离开爸爸魏来害怕！”魏来见我默不作声更加伤心，摇着我的脖子问，眼泪已经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 “魏来！你听爸爸说，爸爸会去看你的，爸爸很快就会去看你的，魏来不是说自己是个勇敢的孩子吗？魏来不怕，魏来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没有什么能够吓倒魏来是不是！”我声音颤抖的安慰魏来。 然而魏来已经不再吃我这套，听我这么说开始小声的啜泣，一边语焉不详的唤着：“爸爸，爸爸……”哀求之意愈加明显！ 我强忍心里的悲痛，不去理会魏来的哀求，抱着她一步步走向镇外！ 随着我的脚步移动，魏来似乎愈加恐惧，由刚才的小声啜泣哭声渐渐变大，待到镇外她已哭的泪流满面，我看着魏来一张惨兮兮满是眼泪都小脸儿，甚至有一种想抱着魏来逃跑的冲动！ 但我知道，这一劫自己是逃不掉的，就像安妮的离去一样，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送至镇外，我站定脚步，吉普车缓缓行至身侧，小蓝打开了车门…… 魏来终于明白她的抗拒她的哀求终是无效，她似乎明白我脚步停止的那一刻就是宣告她命运的时刻，她顿时嚎啕起来！ 她使劲的搂住我的脖子不让我把她往车里放，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魏来有这么大的力气，尽管我已经十分粗暴的把她往下扯却仍是不能让她的手松开…… 我只得一个只手抱着魏来另一只手用力的把她的手掰开，魏来的手在被我强行掰开的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我的心几乎被她的哭声撕裂成一腔碎片……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我心软的时候，我再顾不上魏来的哭嚎，强行掰开她的手把她往车里塞！小小的魏来当然无法抵抗我的力气，她的手被我掰开，她马上又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胳膊，我再度用蛮力抽回手臂把她塞进车里，而她又扒住了车门…… 小蓝坐在车里努力想要抱住魏来，却始终无法控制这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而她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魏来扒着车门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爸爸……你骗我，你说过山神会实现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一直陪着爸爸，你骗我，你骗我……” 由于她的哭嚎她的话有些语焉不详，但每一个字都如一道闷雷轰击着我的灵魂！我这才知道魏来在雪山下许的是什么愿望…… 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哭的只剩一条缝隙，汹涌的眼泪簌簌的顺着她的小脸落下，她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声长长的嚎啕过后要失声很久才能回上下一口气…… 然而此刻的我好像一个没有心肺的冷血机器，见魏来扒住车门不肯撒手，我伸出冰冷如钳的大手，钳住她细瘦的手腕，毫不留情的把她的手从车门上钳开，另一只手砰的关上了车门…… …… 吉普车缓缓驶远，魏来的哭喊渐次微弱下去，一阵寒风吹来我似乎听见了风里还夹杂着魏来哭喊出来的一声声的：爸爸……爸爸…… 吉普车终于消失不见，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的灵魂随着安妮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似乎也随着魏来的离去而消失不见，空落落的心里顿时万念俱灰起来…… 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呛进我的嘴巴灌入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忽然感到彻骨的寒冷，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我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几乎让我的身子躬到地上！咳嗽停歇我竟发现手心里一片星星点点的血沫子…… 大斌缓缓的走到我身边，他伸手欲拉起我，但见我并未回应他，他也颓然坐倒在我身旁，我扭头看他，他一脸悲伤的看着我已是泪流满面…… 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银匠铺的，只记得一路上大斌似乎对我说了些什么，但他到底说了什么我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魏来已经走了几个时辰，我呆呆的坐在银匠铺里，如同植物人般甚至连大脑都没有一丝活动！ 大斌把一碗饭放在我的面前，我本能的觉得大概是该吃饭了，我呆呆的端起碗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嚼碎，下咽…… 当第一口饭吞入腹中，我猛然间想起了魏来，四散而去的灵魂复又重回我的身体，我想到魏来，不知道她有没有吃东西，她早上只吃了那么一点儿，她现在会不会饿了，她此刻又行到了哪里？会不会没有饭吃！她还在哭吗？还是她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我忽然想起那个电话号码，我要问问，我要知道魏来现在的情况，我要知道她是否还在哭泣，我要知道她肚子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有东西吃…… 我急迫的向大斌要来她他的手机，然后失魂落魄的搜寻着身上的口袋，然而当我翻遍全身的口袋并未发现那个卡片后我猛的惊恐起来，我疯了一般冲进卧室，满卧室的翻找那张卡片。 大斌不知我发生了什么也急火火的跟着来到我的卧室！ “生哥，你在找什么？”大斌见我失心疯般的样子面露惊惧之色，他喘着大气问。 “卡片，卡片，大斌快帮我找，快帮我找，我不能没有那张卡片，上面写着魏来爸爸的电话号码和地址，我不能失去它，我不能……”我一边翻找着一边声音嘶哑的对大斌道，房间的东西已然被我翻的凌乱不堪，被子枕头都被我扔的老远…… 大斌闻言也不再说话，和我一起找了起来，他自然知道那张卡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无异于我的命，要是失去了魏来的消息无异于彻底断了我的生机…… 然而然而…… 我和大斌几乎把整个卧室翻了个底朝天那张卡片依旧踪迹全无！我的心顿时升起一股窒息般的绝望，但我仍不死心，又冲进大屋，在那张卡片有可能遗落的地方胡乱的翻找，直到我的心渐渐的变得凉透，那张恐怕依旧不见踪影…… 我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从心里升起的一股绝望瞬间袭满了全身！魏来，我的女儿，爸爸该怎么办，爸爸该怎么办…… 待我稍稍冷静下来，我仔细的思索了一遍我拿到那张卡片之后的情绪不由得让我更加的绝望起来！ 我接过那张卡片之后好像一直都拿在手里，江成秀随后又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在这之后我把银行卡塞进了装魏来的衣服的袋子里，而后我的手里似乎就没有东西了…… 我想定是因为当时心里太过难过，并未在意手里的东西，只想不露声色的把那张银行卡给塞回去，大概就是那时候，连同那张卡片一并给塞了回去…… 想及此处我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大意来，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惊的大斌赶忙上前拉住我的手！ 这或许就是天意，它大概觉得我失去的还不够彻底，就连我对魏来最后的一丝念想也给掐灭了…… 我如一具行尸般缓缓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凌乱的房间怔怔出神，忽然很想哭！但我随即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哭出来！ 我大致明白，时至今日我已经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哭自然有值得哭的悲伤，而我的悲伤已经是哭不能表达的了…… 我环顾这个凌乱的房间，忽然觉得无比的空旷，空旷到让我阵阵颤栗！ 我的目光随即落到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我和安妮坐在枯草地上，安妮抱着魏来，魏来手里拿着一把小石头！照片的背后是一池静谧的湖水，倒映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像一块蓝宝石！ 照片是不久前在沧雍错边拍摄的。那是个明媚的上午，我和安妮带着魏来去野外散步，当然还有魏将军。 那天我们玩的很开心，虽然气温很低，但在干净的阳光下也并未觉得寒冷。安妮提议我们一起合张影。 于是安妮把相机放置在三脚架上用延时拍摄功能拍摄了一张我们的全家福。 照片出来的时候我们更加欣喜，因为就在相机自动拍摄的那一瞬间，一直疯跑的魏将军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竟跑到我们身后翘着脑袋看着照相机的位置，嘴巴微张舌头伸的长长的好像在笑…… 我缓缓伸手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每个人都在看着我笑！似乎这一切就发生在昨天，我的耳畔甚至还回荡着她们欢快的笑声…… 一晃神，竟是恍若隔世！ 安妮走了，去了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地方，远到我只能在梦中与她相见！我本来以为我还有魏来，可就在今天，魏来也彻底的离开了我，我甚至还粗心的弄丢了再见她的唯一凭证！就连魏将军也追随安妮而去了…… 她们都走了，唯独留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俨然已是一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