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朱儁之死（一）
天下之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远在中原大地东边战火纷飞之际，西北之地的关中雄城，一抹儿‘阴’云也悄然笼了过来。 “我等参见丞相，不知丞相大驾亲来，有失远迎，还祈恕罪。”城主府外，汉太尉、西乡侯、录尚书事朱，强撑着病体，带着一干长安留守官员，躬身相迎曹‘cao’的到来。 打从曹‘cao’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作为对大汉最忠心的两大柱石，皇甫嵩先自去了，而朱接替了皇甫嵩的位置后，忧心国事，既恨曹‘cao’的欺主擅专，又恨自己无力以对。 他一人远在西北，昔日的老友，皇甫嵩死了，陶谦死了，孙坚死了，卢植被罢免后，回到老家不复再出，唯有一个刘璋，却离着自己千里之遥，虽不断听说那边传来些消息，但好像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先有袁术叛‘乱’，后面接着曹‘cao’东征，荆襄纷‘乱’。徐州残破，刘璋为腾出手恢复其地，只得将打下的吴越之地，托付给了孙坚之子孙策，几年来，勉强仗着青州丰厚的底子，好歹是渐渐恢复过来。 而后，忽又传出他北上，陷于塞外生死不明，进而雒阳献帝一纸祭文，又引出青州少帝出世。其间变化，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里面真假虚实。 青州少帝之事也不知底细，只怕多半是子虚乌有，不过是季‘玉’那家伙玩的手段而已。那家伙似乎向来擅于出人意料，以奇兵偏锋对堂堂之阵，却也总让他能屡屡得手。 那少帝之事便算真的，没有众大臣相辅，只能当个名头，不过对付那纸祭文，倒也大是好用。看样季‘玉’手下，果然有些人才。 只是，他那儿过了关，可天子还仍在曹贼手中，日子又是何其艰难。正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自己受皇甫老将军临终所托，立誓扶保社稷，解君之忧。历历之言，犹在昨日。但时至今日，却是一事无成。 若不是想着东边那总还有季‘玉’能指望上，自家这儿早拼了‘性’命，也绝不跟曹贼虚与委蛇。如今，季‘玉’又下落不明，这曹‘cao’老贼却忽然而至，竟尔事先没‘露’半点风声，来意实在蹊跷。若不是因为这，自己如今病体难撑，怎么也不会来拜迎这老贼的。 现在局势诡谲，却要越发多几个心思，自己无能杀此獠为国除贼，却要瞪起眼来，保护好一些大汉的忠臣良将，为大汉多留几分元气才是。 想到这儿，朱呈现病态红晕的面颊上，刻意的多了几分恭敬，只是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恨意，还是未能掩藏的住，被曹‘cao’一眼看破。 “啊，哈哈，老太尉国之柱石，一生为国辛劳，CAO与天子论及天下名臣之时，亦曾多有提及。近闻老太尉身染微恙，CAO如有身代。此次来的突兀，本是CAO的不是，何来怪责一说？老太尉快快请起，且入府中叙话就是。” 他满面堆笑，朱的恨意不算什么，别说朱，这朝中那些个老家伙，又有哪个不是恨自己入骨？但是那又怎样，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个心思还不是都得给老夫忍着？ 如今天下大局正是利于己的良机，若不趁机攫取更多的资本，可是枉费这么多年的功夫了。 那刘璋实是自己生平大敌，此番竟尔自陷绝地，这等机会可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奉孝等人给出的谋划，眼看着已然步步实现，东边袁绍与青州打的‘激’烈，两下损耗皆是不小。尤其袁绍处，看似强大，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嘿，怂恿这家伙去打青州，结局如何，倒还真是令人期待的很呢。 自己这边大军驻扎荆北，天下人皆以为不是打荆南就是图谋汉中，谁又能猜到，这不过只是一个障眼法？自己要的是雍凉！只有将雍凉牢牢的握在手中，才能真的无后顾之忧。 到时，自己便如一只展开双翅的雄鹰，俯览整个东南乃至中原，任哪一方出现漏‘洞’，都会被自己以苍鹰搏兔的态势，迅速拿下。 嘿嘿，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袁本初怕是第一个给自己祭刀的。届时，顺势打通辽东，挟大胜之势以临青徐，看那刘季‘玉’还能撑到几时？ 按照奉孝他们的估算，届时他只怕多半是缩回蜀中去。跟江东孙家小儿，他毕竟还要假仁假义一番，连成一线，不然，如何挡得住老夫的百万雄兵？ 不过，真到那时，彼此间牵扯的利益也就大了，自己只要觑准时机，稍用手段，不怕不能逐个击破。到那时，自己以大半天下在手，无论从国力、民力、财力还是军力上，都将是一种绝对优势，大一统之局可期矣。 哼，待得天下一统，这些个所谓大汉的忠臣奢老们，却不知将会作何选择？还要继续梗着脖子，喊着什么维护汉室吗？倒不知那时，又有几个有此骨气的。 这一切，都要看此次西北之行了。若不能顺利拿下西北，后面只怕多有变数。但这西北二将，据闻非同小可，却要好好琢磨下，不可大意了。尤其这朱等人，久在长安，多与二人‘交’好，总要利用一番才是。 如今前方有战荆南、汉中之势，也自可最大限度的减低对方的戒心，毕竟，没人相信，自己会用另一种手法来收复西北。而且，还刻意搞出那么大动静来，只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曹‘cao’满面堆笑，一边应付着朱等人，心中也在暗暗盘算。一时间，两方谁也不‘露’声‘色’，却各自暗中肚肠。 “丞相政务繁忙，某听说大军此刻便在荆北，‘欲’伐不顺。值此军务倥偬之际，为何不在前线督战，却来此呢？” 进到厅中，两边分宾主落座，曹‘cao’自顾自坐了上首，众人皆暗暗不忿，面上却不敢多有表‘露’。唯有朱面‘色’不改，坦然坐于其下，抱拳相问道。 曹‘cao’仰天打个哈哈，微微笑道：“如今天下，顺逆之势明了，荆南四郡原本地远民贫，故而，国家多有放纵，致使各有不臣之意。原本有孙讨虏数度伐之，不幸中途崩俎。 而后其子伯符将军，秉忠义之心，亦有所为，奈何总嫌力有未逮。今曹某添为辅政大臣，又闻伯符将军剿寇受伤，为防反贼趁机作‘乱’，这才以大军临之以震。 若能使其感国家之恩，自动来投，岂不强于擅动刀兵？古人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为之。 CAO不敢妄称圣人，却也有容纳之心，慈悲之怀。此番来长安，其实与之也大有关联，实是一而二，二而一之事。” 朱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微微点头，淡然道：“不知丞相所谓的一而二，二而一如何说法？” 曹‘cao’微咳了一声，面‘色’一正道：“此番却是天子旨意。” 朱并众人身子一震，连忙敛容正身，伏身恭敬的道：“臣等恭聆圣意。” 曹‘cao’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沉声道：“天子曰：今有荆南四郡不服王化，屡有不臣之举。朕不忍遽加刀兵，恐伤民众。唯望四郡能自入京中述职，再尽忠义之心，则朕心甚慰。朕闻西北之地，卿家高顺、金城太守张辽，亦为偏远之地，然恪尽职守，可为国之表率。今特使丞相前往宣召，入京觐见，酌情封赏以示天下。朕心殷殷，诸卿当体己秉身，勿负朕望。” 曹‘cao’说罢，朱等人口称遵旨，这才慢慢起身。曹‘cao’展颜笑道：“老太尉，某临来之际，天子曾有言道，久不与太尉相见，心中想念，若能借此机会，与高、张二位一起入朝，则实为大喜也。太尉能得天子如此挂念，CAO亦深妒之啊，哈哈。” 朱面无表情，却双目微微眯起，直直看着曹‘cao’，久久不发一语。曹‘cao’也不发作，仍是面带微笑看着，只是眼中神‘色’却渐渐冰冷下来。 四下众人都是人‘精’儿，早察觉气氛不对。大厅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半响，朱微微点头，淡然道：“既然天子有旨，朱不敢推辞。不过西北之地，负有守疆之责，外族众多，人心不一，岂可一旦两位大员同时入朝？朱添为主官，天子所赐，一人代接便可，高、张二位将军，就不必擅动了吧。” 曹‘cao’闻言，自顾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才淡然道：“太尉，CAO方才所说，乃天子旨意，只怕由不得太尉擅自更改。” 朱气满填膺，他原本就察觉曹‘cao’此来不善，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冲着高顺、张辽二人的。假天子之诏，调二人入京，一旦两人入了雒阳，则曹‘cao’要其生便生，令其死则死，再无脱身可能。 而这雍凉一地，也岂不等若白白送入曹‘cao’之手？这般手段，形同明抢，朱便是再能忍，此刻也是忍不住了。 “丞相差矣！自古云，上有正令，臣不尊为逆；若有昏命，臣不谏为渎职！今便天子之旨，不符正道，身为太尉，自可临朝指正，岂有不可更改之理？丞相以势相压，其有‘私’心耶？” 老头面‘色’‘潮’红，虎目圆睁，刹那间，一股威严宏大的气势凛然而出。让人忽而记起，此老不单是个文职的太尉，更是昔日统领千军万马，‘荡’平黄巾，震服一方的大汉名将！ 曹‘cao’被朱气势一惊，不由的面上微微变‘色’。哪成想这老儿愈老弥坚，便在病中老迈之年，还有如此气势。 他心中惊惶，手中微一哆嗦，酒盏便就偏了，登时洒的前襟上一片淋漓。 羞怒之余，霍然站起，冷声喝道：“CAO秉持圣意，不敢违旨。太尉既有他念，大可当面与天子禀明。只是这事儿做不做，却容不得太尉首尾，哼！” 说罢，大袖一摆，转身大步而出。临去之前，却向身后一人暗暗使个眼‘色’。 朱气的手足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便要跟出。身前一人忽的‘挺’身拦住，伸手扶住，淡淡的道：“太尉‘欲’去哪里？便由末将扶着好了。” 朱一愣，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魁伟的汉子按剑立于一旁，不由怒道：“你是何人？安敢无礼！” 汉子面上‘波’澜不兴，略一躬身，淡然回道：“末将乃丞相座前亲卫统领，虎威校尉许褚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