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先登
虽然说李宗槐在当初口口声声说,不屑于对自家兄弟动手,打这般内战实在不如不上沙场,披上甲胃手持长枪也非他所愿。 可是在他的内心却是比任何人都急着想要证明自己,他渴望的是戎马沙场,即使是死也是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锦衣玉食老死在汴京,那座繁华而又惹得人醉去的地方。 他的心里是提着一口气的,也想着证明自己,告诉其他人自己不是依靠着相公上位的那等小人。 当然这种话被旁人听了去,只觉得他矫情,可是李宗槐想要说,谁愿意要这个机会尽管拿去。 这样一份有武职,还有优厚俸禄甚至还与朝廷公相关系密切,他想要荣华富贵一生实在唾手可得! 这样可以“摸鱼”还有体面的职位,以及优厚的俸禄和待遇,这是别人想要换也换不来的。 如今的他竟然舍弃这些,一心想要去往战场,别人去战场那是为了战功,那是以命来换钱。 而他却是舍下富贵去拼命,在正常人眼里他是不正常的。 作为一个历经数次生死的李宗槐不是那种天真,理想主义的人,他是经历了那样的生活方才更加觉得戎马沙场才是他所想要的。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沙场的残酷不是过家家的打闹,在当下如李宗槐这般想法的人绝对是属于少数。 绝大多数向往沙场生活的人,无非是读了几句少年英雄侠气,只觉得自己也能如古代名将一般,立下封狼居胥,扫xue犁庭之功。 可是真正的战场却多是如杨秉那般,思虑再三,慎之又慎居多,这从古至今能够有几个如卫霍一般。 此番平叛的领兵的将军之中,除去一人西北军军中出身,也是当初马知节在西北之时所举荐提拔之人。 其余如周崇乃是绥德县弓手出身,当初随杨秉征战生死数回,故人陆续凋零,当初的那成编的百人,多是后来填充上的,而周崇却是最早的那一批人。 在战场之上他依仗的不仅仅是运气,也没有什么上天庇佑,而是将一身武艺和当初所授技巧,学习的炉火纯青。 当初的百人,杨秉制定的章程就是将他们训练成“特种兵”,训练出他们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 比起魏武卒,秦锐士,虎豹骑,陷阵营等更加全面的存在,短短的时间打磨身体,学习技巧,精通各种兵器,属于骑兵阵战,骑射,丛林作战。 他们用多年的鲜血检验了学习的成果,而他当初从延洲同杨秉一起来到了汴京后,也从最初的弓手成了禁军。 最后升至禁军教头直至到如今的地位,其中除去他的履历还有和杨秉的那层关系,加之他的能力方才会一升再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初随杨秉进京的那百骑,就像是相随身边的“燕云十八骑”一样的存在。 不过如今此番朝廷平叛,并没有调用如今大宋明面上战力最强的西北军,反而是派出的乃是中央禁军。 自古以来边军向来都是即战力最强的,而大宋按照国策强干弱支的原则来看,这支京师驻军理应是最强的。 但是当初的中央禁军之所以强,那是因为从百战之师中筛选出来的,可如今的中央禁军却不是。 而且最初冗兵,还有禁军单兵素质不一的缘故战力拉垮,即使在经历了兵制改革后,裁撤了不合格的禁军,并且训练了一批看起来能战之军。 为何说是看起来,这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真正的实战训练,没有实战演练注定了他们只是一群花架子。 无法蜕变成真正的能战士卒,而如今的平叛恰恰也就符合了练兵的宗旨。 而城中有少数的宣毅军,他们乃是朝廷根据西北军训练的新军,实力也并不弱这样的对手也是正好。 西北军的强大在于摒弃了“将无常兵,兵无常将”,大宋这也是防止大将坐大,重演前唐的藩镇之祸。 可是如今大宋想要效彷汉唐,必须得有一支能战的部队。 李宗槐所统帅的乃是御营前军的云捷军,这支军队的精气神并没有一点散漫,反而军容十分齐整。 他们都是正值壮年从未踏入战场,基本都是热血上涌眼中像是要迸出火来。 不仅仅是李宗槐心里怀揣着如火一样炽烈的郁愤,他们又何尝不是? 他们身为中央禁军,也有一个十分光鲜亮丽的名号“天子亲军”,可是谁也不会认为他们的实力有多强。 甚至都不会将他们与西北军对比,因为绝大多数心中都是有一个默认的答桉。 李宗槐当初跟在杨秉身边的时候,那打起来就不是不惜此身的那种,因为有保护的重任方才有所收敛。 如今孤身一人的时候,全然没有了任何的顾及。 “你们都随我一起攻城,若是有人敢后退一步,就休怪我砍了他的脑袋!” 跟在他身后的将士,都是没有任何不忿齐声应和道:“领命!” 他们在禁军的时候,教头就同他们说过禁令: 第一,阵中不许大声喧哗吵闹 第二,是军中赏罚 第三,凡是队伍编制内的禁军,有勤奋好学、武艺精熟的则升迁,不习武艺、号令生疏则下降甚至剥夺禁军身份。 第四,就是逃兵的处罚最为严苛,战场之上违令后退者立斩不赦 令行禁止乃是最为基本的素养,所以李宗槐的话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不忿。 如今中央禁军御营前军,御营右军,御营左军,御营后军,御营中军等各路编制合起来也不过十万众。 听起来也并不少,可是比起之前动辄百万禁军相比实在有些少了! 可并没有因此而军费减少,因为大宋如今实行强军之策,只要精兵强将。 此刻的贝州城内也是乱糟糟的一片,宣毅军也并非完全是全部造反,不过是一些人被王则蛊惑,从驻军处离开直至酿成了如今的惨祸。 至于为何不让驻守的宣毅军来平叛,张得一实在不敢啊!这些叛军本就是出自宣毅军,如今若是命其他人平叛,二者合围该如何? 贝州城有一千名禁军,都是宣毅军出身,还有五六千名教众,加之一些沿路投靠的地痞混混和山匪,大约也有近两千人。 而这支约莫万余人的叛军组成十分混杂,唯一的即战力就是那一千名宣毅军的禁军。 而当初为何许乐身为禁军,而且乃是身为名义上弥勒教,弥勒佛转世之人王则的亲随,在差点被那些地痞混混夺走妻子,上面也只是湖弄过去的原因,在于如今还需要依靠这些人。 王则看起来是在醉生梦死,可是却明白如今这支有些规模的队伍,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彻底整合。 他的手中掌握着一千名“护法神将”,其中他们的前身有五百名前营的骑军,还有五百名是步卒。 可那些教众却牢牢掌握在庆喜和尚的手中,至于那些地痞混混不过是墙头草罢了! 他如今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只要在朝廷的大军长期攻占不下之时,必定会选择对他们进行招抚。 到那时候自己率领这千人亲军,以杀光这伙“叛军”的功劳,以及打开城门,不仅仅可以免了自己罪名,而且还能够升官发财。 至于真的造反称王?他又不是一个傻子,何曾见过谁在帝国最盛之时,选择起兵谋反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有日薄西山的时候,方才有造反的土壤和生存环境,因为国家机器基本都停机怠工了! 他如此做既可以给了朝廷一个台阶,而且也保全了对方平叛之人的颜面,可谓是算盘打的很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中枢加之朝廷对于此次叛乱属于零容忍,绝对不接受招抚。 也注定了王则目的落空,否则他定然会早早的听从身边的那位庆喜和尚的话,早早的称王增强凝聚力。 毕竟如今城中各部分势力都是各自为战,没有一个核心人物。 而庆喜和尚也不能自己站出来,抢夺了王则的位置,那样只会让朝廷不攻自破。 所以都是各怀心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算计,而最惨的就是被邪教愚弄的普通教众,还有一些跟着王则却死在贝州城里的禁军。
至于如今城中的那些禁军,他们却是没有一个无辜的。 田七等一众地痞青皮属下,此刻占据在一家城中士族大家的老宅,原主人已经跟着张得一逃出城去了。 此刻的大门紧锁,外面的声音纷扰混乱,原本临时建立的秩序又再次被打破了。 “老大,如今这弥勒教的气数将尽,我们还需早做打算!” “这朝廷的大军一到,这些人恐怕也就撑不了多久了!” 听着手底下人的议论,田七做思虑状没有立刻回答。 不过他担心的是若是城外的官兵不信任他们,直接将他们杀了那可就是白白送死了! 而且如今这种情况,他们想要做些什么难免也会被那些弥勒教的妖人所注意上。 想要立功投效朝廷哪里有这般容易,所以他并不是在思虑做不做,反而是在想如何做? “老大不好了,那弥勒教的妖人说了让我们随他们一起去守城东!” 不过有些小弟十分激动的说了起来,道:“老大,些岂不是天助我也!我们只要配合外面的官兵,一起打开城东门,就能够立下大功了!” 他们这些时间里,在城中大肆劫掠收拢了不少钱财,正所谓得要有命在方才有钱花。 他们如今“腰缠万贯”,可是如果不能出城那么等到官兵打进来后,他们就会不仅仅钱财保不住,而且性命还会丢了! 他们向来都是胆小怕事,做大事而惜身的人,又怎么会和弥勒教去做这种送死的买卖。 当初之所以配合弥勒教的人,那是因为既能保住性命还能收拢钱财,加之从一开始田七同他们就说了,等到朝廷大军攻来的时候,就直接配合官兵打开城门。 所以说他们一个个的如此活跃,不是急着为田七分忧而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田七闷声应了一声:“知道了!” 下属听见后也立刻退了下去,他在外是山匪在城内是赌坊老板,若不是这些弥勒教的妖人作祟,他如今的日子过得还很好,哪里要过着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分明就是将脑袋寄在了裤腰带上,说不好下一刻脑袋就掉了。 “好了安静!听我一言……” 他此言一出方才安静了许多,他的这些兄弟们可都是手上沾满鲜血穷凶极恶之人,所谓的兄弟义气,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实在好笑。 他们在意的是能够带着他们活下去,还有钱财和美人享用的老大。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伺机行事!” 说完这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之色,他知道弥勒教的人定然不安好心,很有可能是将他们作为炮灰。 可是这种话在当下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人心就散了,他们是不会愿意去送死的! 他若是将真相和盘托出,弥勒教自然是不放心他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们给杀了! 所以必须安排一部分人,专门作为炮灰来取得他们的信任。 而再反观城外,如今城东处李宗槐率领本部兵马已经集结,如今天气正值清凉,禁军之中多是精悍者众。 李宗槐部率领两百人,每个人身上皆是所着两层铁甲,如今气势正隆无一人有任何惧色。 而城头之上叛军的守军也多是着甲,还有一部分弓箭手,这些装备都是贝州城中的兵器库中所拿。 李宗槐身高近八尺,实在是比起普通人高出了许多,一众身着两层铁甲的禁军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了战场之上,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些恐惧,毕竟自古以来攻城先登军都是伤亡惨重,不过他们有纪律性,如果后退了不仅仅是死罪,还会连累自己家人。 想到这里他们也就没有了那样的恐惧了,所有人的眼中充满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