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国军裁军，蛮子退伍回家乡（1）

    阳春三月，是山民们开始播种的季节，盘龙寨寨前坪子上和寨南边的女人山上，每天都有山民们在田地里劳作。湘西地方的山民们在田地里劳作的时候，喜欢相互说说笑笑。特别是男男女女在一起，相互之间喜欢说野话，唱山歌野调。

    这天早餐后，在盘龙寨南边女人山山脚下的一道山湾里，又有几个男女在田地里一边劳作一边说野话子，时不时还相互唱着山歌野调。

    这时，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说唱的兴致越来越高，她清了清嗓子，又委婉地唱了起来：

    “娇妹门前一蔸槐，

    妹攀槐树望郎来。

    爹娘问妹望什么，

    妹看槐花几时开。”

    妇人唱罢，大家都无比欢悦地笑开了。

    “王二麻子，杏花婶子的嗓子真好听，你跟她对唱两首山歌吧。”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听得心里头痒痒的，忙怂恿一个名叫王二麻子的三十多岁的汉子道。

    那个叫王二麻子的汉子也当仁不让，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

    “野鸡上坡尾拖拖，

    唯听娇娘会唱歌。

    只讲娇娘唱得好，

    陪郎唱回又如何？”

    “杏花婶，你的嗓音好听，不要输给王二麻子，再跟他来几首哦。”另一块地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鼓舞那个叫杏花的妇人道。

    “我杏花本来就喜欢唱山歌，还怕婶的嗓音输给他王二麻子不成？”那个名叫杏花的俏丽妇人不在乎地笑道。她清了清嗓子，又婉转地回唱了起来：

    “叫妹唱歌就唱歌，

    稷草落田也是禾。

    麻雀落田也是鸡，

    鹭鸶落田也是鹅。”

    “啧啧。杏花婶，你唱的真好听哩。”其它田地里的妇人都赞叹着杏花的嗓音。那个叫杏花的俏丽妇人脸上的笑靥也艳如杏花。

    在湘西龙门镇一带，男男女女相互唱山歌野调，大多数男人都没有跟女人比个高低之意，只是想从山歌野调中占占女人的便宜而已。这王二麻子也是如此。这时，王二麻子清了清嗓子，又高声唱道：

    “娇娘唱歌嗓儿尖，

    惊动龙王惊动天。

    惊动龙王是小事，

    惊动郎哥要发癫。”

    在几个妇人的怂恿下，那个叫杏花的俏丽妇人继续唱道：

    “妹在山湾割黄麦，

    郎在山上扔石岩。

    十八郎哥你莫扔岩，

    妹割完黄麦就上来。”

    那个叫杏花的俏丽妇人唱罢，王二麻子马上接腔唱道：

    “娇娘说话滋滋甜，

    约郎天黑来歇夜。

    白天说得莲花现，

    夜里把门上倒栓。”

    “好！王二麻子唱的好！”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翘起大拇指夸赞着王二麻子。尔后，他又跟那个叫杏花的俏丽妇人开玩笑道：“哈哈。杏花婶，王二麻子晚上来你家歇夜，你可不要把门上倒栓呀。哈哈。杏花婶，你男人蛮子去外头抗枪吃粮都好几年啦，夜里你若不寂寞，那就是说假话哩。哈哈。”

    “去你的！我杏花唱的是山歌，你个傻背时的倒当起真来啦哩！”那个叫杏花的俏丽妇人笑着嗔骂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山湾里笑声朗朗，热闹异常。

    “龙门溪弯弯龙门溪长，

    龙门溪是一个好地方。

    溪畔有个盘龙寨，

    寨里住着郎的美娇娘。

    自从郎去当兵吃了粮，

    娇娘的田地就放了慌。

    倘若娇娘请人到耕种，

    郎哥不能不体谅......”

    正在山湾里的男男女女沉浸在相互说唱逗笑的乐趣中，这时，从女人山脚下那道通往盘龙寨的山路上传来一个男人嘹亮的山歌声。听到这嘹亮的山歌声，山湾里劳作的男男女女不由得朝着歌声处望去，只见一个军人装扮的汉子朝着盘龙寨的方向走来。那军人装扮的汉子距离王二麻子他们劳作的山湾还有二百来里，大伙儿也认不准那个军人装扮的汉子是哪个。王二麻子猜测道：“好像是秀英婶的大儿子立冬打日本鬼子回来啦。”

    “不像呢。这人看起来不像一个年轻人，秀英婶的大儿子立冬才二十出点头，走路比这人要有气魄哩。”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道。

    随着那个军人装扮的汉子渐渐走近，大伙儿不禁瞪大了眼睛。王二麻子道：“杏花婶，这不是你那去外头抗枪吃粮了几年的男人蛮子吗？”

    那个叫杏花的俏丽妇人望着那个渐渐走近的军人装扮的汉子，也懵了。她擦拭了一下眼睛，见那个军人装扮的汉子的的确确是她魂牵梦系了几年的男人蛮子，不由得扔掉了手中的锄头，惊喜地大声喊那个军人装扮的汉子道：“蛮子——”

    已经走到了山湾前的那个军人装扮的汉子，听到旁边的山湾里有人在叫唤自己，并且那声音很熟悉，也不由得朝着山湾里望去，只见自己的女人杏花站在自家的地里盯着他。那个军人装扮的汉子也激动起来，喜不自胜地脱口喊道：“杏花——”

    这个军人装扮的汉子果真是杏花那去外头抗枪吃粮了几年的男人蛮子。山湾里劳作的乡亲们都感到很高兴，忙放下手中的农具，和杏花迎向蛮子。

    蛮子也飞也似的朝着他的女人和乡亲们奔走而来。在山湾的一个拐湾处，蛮子和他的女人杏花以及乡亲们相遇了。

    “蛮子满，果真是您回来了哩。”王二麻子激动地与蛮子握起了双手。

    “嗯。”蛮子望一眼自己的女人杏花，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问乡亲们道：“麻子老侄，这几年满满不在寨里，也不知道寨子里乡亲们还好不好？”

    “好。好哩。”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抢先回应蛮子道。

    大家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几年不见面了，这会儿在一起，大家都感到很亲切，特别有话说。王二麻子掏出丝烟来让蛮子抽，蛮子忙摆摆手，从军衣袋里摸出来一包香烟散给几个爷们各一支。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接过蛮子递上来的香烟，端详着，感到好稀奇，问蛮子道：“蛮子满，这是什么洋玩意儿？”

    “香烟哩，不用放在烟锅里点燃抽，直接可以点燃着抽呢。队伍里的弟兄们都抽这个。”蛮子笑着对大伙儿解释说。

    杏花看着乡亲们跟自己的男人很亲切地扯着话儿，抑制住内心的兴奋，站在一边笑而不语。

    王二麻子见蛮子的军帽上没有了党国的帽徽，军衣领子上没有了党国的领章，问道：“蛮子满，您不当兵吃粮啦？”

    蛮子笑道：“不当啦。抗战胜利后，蒋委员长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整军和裁军。满满所在的军队属于蒋委员长的旁系军队，被裁军啦。”

    “唔。”王二麻子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寨子里秀英婶的大儿子立冬不同满子满您一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