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欲乱红尘的预言
马侯平因为怀疑自己的种子播给了外头的野女人,马侯平好几年不敢再出入烟花柳巷。 在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因久婚不孕而极度苦闷的第十个年头上,奇迹出现了,马侯平的夫人王玉婉每月一次的例事突然终止了。接着,王玉婉又开始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整日里恍恍惚惚。看了郎中,说是有喜了。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甚是欢喜,尤其是马侯平,更加相信自己的命相上载有儿女,认为精血流失而导致不孕这种错误的说法真是滑稽之谈。 后来,王玉婉的肚皮果真一天天大起来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辛未年(民国二十年)农历九月初六日辰时,王玉婉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生下了一个粉嘟嘟的胖小子。 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久婚得子,如获至宝。为了儿子不得灾星,易养成人,王玉婉娘家的人前来庆贺的那天,马府办了三十多桌酒席,把盘龙寨所有的人都请来喝酒,表示修善积德,造化后人。 豪门富家的贵夫人生了小孩后,大多要雇佣一个奶妈来服侍孩子,一来是怕哺乳麻烦,二来是因为不哺乳可以保持身材。 王玉婉生下儿子后,没有雇佣奶妈,她自己哺乳,自己服侍。王玉婉不是不想雇佣奶妈服侍儿子,也不是不想不哺乳以保持身材,她是怕别人服侍不周自己的儿子,对儿子不利。儿子是她和丈夫结合后盼望了十年时间的感情结晶,她怎能让儿子稍有不恻?儿子生下来后,她和丈夫视儿子如掌上明珠,抱在手里怕甩掉,含在嘴里怕溶掉。为了给儿子取一个吉利的能够寄托他长大后有所作为的名字,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请寨子里最有学问的罗秀才翻遍了古书词典,给儿子取了一个吉利的能够寄托他长大后有所作为的响当当的名字:马成龙。 七坐八爬,十个月喊爸。马成龙一天天一月地长大了,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怕儿子有什么闪失。从来不让儿子独自出府,整日把儿子带在身边。每次田保长出远门,都要再三叮嘱夫人照看好儿子。为了儿子的安全,马成龙都长到十来岁了,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也不让儿子分床而睡,甚至连夜间亲热让儿子看见,也认为儿子年幼,不谙世事,不忌讳。 农历九月初六。 马府少爷马成龙的生辰之日到了。 从早晨天一放亮,马府上下就一直沉浸在马成龙的生日喜庆中。 马成龙的生日喜庆很讲究,不亚于湘西地方一般人家的男婚女嫁的喜庆。 马成龙这次满十一岁生辰,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在往年用六道菜招待客人的基础上增加到八道菜。这八道菜分别是:纯净坨子rou;纯净火腿;水豆腐;鸡rou炖木耳;牛rou炒芹菜;油炸鲤鱼;鸡杂炒酸辣椒;粉蒸rou。 前来庆贺马成龙生辰的人很多,除了王玉婉娘家的人,马府在盘龙寨的街坊邻居,临近各村寨的乡绅财东,还有龙门乡乡长余庆海,龙门镇抗日自卫队队长魏豹,国民政府驻龙门镇宪兵连长张德等一些达官贵人也照常前来庆贺,整整摆了四七二十八桌酒席。酒席上,客人们杯光酒影,欢声笑语,热闹异常。 酒席间,那些乡绅财东达官贵人围绕马成龙生日的话题对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以及少爷马成龙极尽恭维。 龙门乡乡长余庆海说:“真是虎父无犬子!马保长呀,一年不见,贤侄长得愈加虎气啦!” 国民政府驻龙门镇宪兵连长张德说:“马保长呀,贤侄头方耳大,将来也是福寿不浅啊!” 龙门镇抗日自卫队队长魏豹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马保长呀,贤侄模样如此俊美,胜过二位大人,今后也不知有多少女人要栽在他的手里呢。贤侄一定会欲乱红尘的啊,哈哈!” “过奖啦!大家过奖啦!” 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和客人们礼来礼往,互尊互敬。对于客人们的赞美之词,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心旷神怡。 马成龙见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喝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很好玩,比平日更加调皮捣蛋了。他蹦来蹦去,不是在这桌酒席上乱抓乱吃,就是在那桌席面上扯弄人家的发辫,搅得一些客人哭笑不得。 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见儿子这般淘气,制止了几番,无效,也就任又他了,只管和客人们频频举杯,礼来礼往。 马侯平的弟弟马侯凡坐在一边喝酒,对侄儿的所作所为很是看不惯,不时用眼睛瞪马成龙,却碍于他是哥嫂的掌上明珠,不好训他,只是坐在那儿不舒服。 晌午时分。客人们酒足饭饱。陆陆续续向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告辞回去了。这时,马侯平的弟弟和弟媳起身也要告辞了,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前来挽留。马侯平说:“侯凡,弟妹,再坐一会吧。” “家里还有事,该走啦。”马侯凡说。 王玉婉说:“秋后,除了种些油菜荞麦,也没什么好忙的。侯凡,弟妹,你们就不能再坐坐嘛。” 马侯凡的女人桃花儿说:“哥,嫂,别麻烦你们了,我们该走啦。再说,我们两家又不是相隔好远,我和侯凡随时都可以前来看望哥嫂和侄儿哩。”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见马侯凡夫妇俩执意要走,只好作罢。马侯平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些银钱递给弟弟说:“那好。侯凡,弟妹,这些光洋你们夫妇俩拿回去用,哥嫂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们的。” 马侯凡推却说:“哥,嫂,你们没事找事呢。爹生前留给我和桃花儿那么多的光洋还没用完呢。再说,我和桃花儿都长有双手,能做,哪能要哥嫂的?” 马侯凡的女人说桃花儿:“是呢。侯凡说得对,我们都长有双手,能做,哪能要哥嫂的。” 王玉婉说:“爹是爹的,哥嫂是哥嫂的。侯凡,弟妹,你们就莫见外啦,拿着,这也是哥嫂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你们笑纳。” 马成龙站在四个大人中间,不再调皮捣蛋,安静了下来。他骨碌着眼珠看看父母,又看看叔父和婶婶,突然显得很懂事地对叔父和婶婶说:“满满(方言:叔叔),婶娘,这些银钱,您们就拿着吧,这是我爹娘的心意呢。” 四个大人你看看我,我看你,都笑了。 马侯凡刚才还对侄儿马成龙的淘气很不满,这会儿见侄儿倒又懂起事来,觉得这小子又是那么的可爱。他拍拍马成龙的脑袋,笑道:“你小子今后少淘气一点,小心满满打你的脑壳。” “儿子,你听见没有?以后再淘气,你满满是不会惯伺你的!” 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也帮着腔唬儿子。 马成龙不言语,只是咧着嘴笑。 接着,马侯平又正儿八经地对马侯凡夫妇说:“侯凡,弟妹,这些光洋你们还是拿着,再不听话,哥可要生气啦。” “是呀,是呀。侯凡,弟妹,你们就拿着,哥嫂又不是外人呢。”王玉婉忙帮着腔说。 马侯凡想想兄嫂如此待他和女人,也是出于兄弟妯娌情谊。从小到大,哥一向都很疼爱他的,虽然他不能与哥分享爹留下来的家业,但他从来不妒忌哥,只怪自己的命相不好。再说,爹和哥也都待他不错,爹让他另居宅第,事先给他建了房子,给了他和女人一辈字也用不完的银钱,并不要他白手起家。还有哥,更是没有忘记他,和嫂经常给他们夫妇送些东西过去。想罢,马侯藩的心里热乎乎的,不好再推却了,他接过银钱,动情地说:“哥,嫂。你们总是对我们夫妇那么好,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哪样。” “侯凡,别这样说,我们是兄弟哪。”马侯平笑道。 王玉婉和马侯凡的女人桃花儿相视一笑,会意地点了点头。 马侯凡的女人桃花儿抚摸一下马成龙的脑袋,甚是疼爱。马侯凡的女人桃花儿笑着问马成龙道:“小祖宗,想跟婶娘到满满家去玩吗?” “好咧。”马成龙很乐意地答道。 “莫去,莫去。你满满还要做木工手艺,你婶娘还要纺纱织布,没空陪你玩。”王玉婉有些不放心,就哄儿子不要贪玩。 “是的,是的。乖儿子,你满满和你婶娘事儿多,没有空陪你,你不要去麻烦他们,听话!”马侯平也哄着儿子说。 马侯凡夫妇知道哥嫂是怕侄儿有个闪失,也就顺水推舟不带马成龙去他们家了。马侯凡拍拍马成龙的脑袋哄他说:“小祖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在府中和你爹娘玩,等明儿再去满满家玩好么?” “不行!不行!我这就要跟婶娘去!”马成龙使起性子来了。 “狗旦,带少爷到一边玩去!”为了安顿马成龙,马侯平吩咐下人狗旦带走儿子。 “好哩。”狗旦走过来,抱起少爷走开了,边走边哄少爷说:“莫闹,莫闹。少爷莫闹,狗旦哥带你捣喜鹊蛋去。” 马成龙听说去捣喜鹊蛋,果真不闹了。 “这野卵日的!”马侯平笑着骂了一句。 四个大人都相视一笑。 “哥,嫂。那我们走啦。” 马侯凡夫妇俩要走了。 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就送马侯凡夫妇走出府院。 马侯凡走不多远,又走回来对哥嫂说:“哥,嫂。成龙这小祖宗,为弟的希望您们以后还要多加管教才是。” “当然。当然。” 马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笑道,目送着马侯凡夫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