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武馆（上）

    悬镜司正司设立在九方台，可以直达圣听。

    左右鹰卫营便属九方台管辖，在两营之下又有十六个鹰卫衙门，这十六个衙门有四个设在京城，其余则建立在主要州郡之间。

    鹰卫衙门等闲不审坊间小案，只审作jian犯科、图谋社稷的要案.....

    许敬元如今在左鹰卫当差，按他的说法，陆平安若是想正式进入悬镜司，首先要去鹰卫衙门进行考核。

    通过衙门考核才能进入鹰卫衙门，但最多只能当个衙差书吏，要想更进一步，升迁至左右鹰卫营，就得积攒功评，最后经过衙门举荐，由鹰卫营司隶亲自审批通过，才算加入鹰卫，而即便此时也只是进入了新一轮的考核期。

    介时实习鹰卫会由鹰卫老人带队，经过一两月磨合，确认没有太大问题，才会正式录入。

    至于悬镜司正司九方台......

    许敬元自个儿都没想过能进去。

    “平安，你我家世底细清晰明了，祖上三代均可查清，身份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不过你一直在监学读书，这身子骨......”

    他曾和陆平安同在监学读书，有时如厕都是结伴而行，哪会不晓得对方的身体状况。

    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

    听到许敬元质疑的话，陆平安笑了笑，有些好奇道：“你打小就爱练武，正好帮我看看我这体质怎么样？”

    说着他就撸起袖子，露出了阳光下白的发亮的肌肤。

    那是宅在家中，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传说白皮。

    许敬元没眼看，只是转过目光，看向外面。

    “你要考虑清楚，进入悬镜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不得还要去找家武馆，整日熬炼体魄，其中要吃的苦未必比你读书少，需要的开支也远超你读书时的用度。”

    悬镜司推崇“德武兼备”，即便是里面的普通书吏，也至少是经过淬体的入品武修。

    当年许敬元为了攒够淬体练劲的钱，没少吃苦受累，期间甚至还问陆平安借过银子用来过渡。

    都说穷文富武，可当今世道读书花钱，习武更要花钱！

    “去武馆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陆平安没有多想，直接问起了去武馆的开销。

    “城西展云堂，不包药膳，月交四十两足银。城南正阳馆，包基础药膳，月交五十两足银。等淬体入品，寻常人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二年也说不准……”

    “这些还都是基础，你若是想学到武馆师傅的成名功法或者入榜武卷，还得交不少拜师礼。”

    陆平安听到这里，不禁问道：“不知许兄当初淬体用了多长时间？”

    “淬体药材需要自己花钱购置，我用时两个半月，足足花了近四百两白银。”

    见陆平安面不改色，一点也不震惊，许敬元忍不住补充道：“你不要拿我当例子，我自幼好习武，期间没少打熬身子，就连去监学读书，身上都绑着铁砂袋。”

    “……”

    陆平安这才想起来，怪不得当初结伴去监学的时候，这小子总是浑身冒汗，原来是在偷偷的文武双修，背着他暗地里卷！

    “两三个月就花了这么多银子，难怪你之前要管我借钱。”

    许敬元在家里不受待见，一月零花也就几两碎银，也不知当初他为了这些银子费了多大劲。

    陆平安掐掐算算，姑且不算买淬体药材的钱，那自己想要三个月内入品，也要花一百五十两银子。

    而陆府一年的爵俸，也才二百两。

    除去府中开支，按一年攒个一百五十两，这两年最多也只有三百两银子的家底。

    入品之后要是想要核心功法，就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他琢磨片刻，发现搞钱似乎也是一件迫切的事。

    按下心中思绪，陆平安决定先去武馆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

    城南。

    许敬元最初修习武道入门的地方是在正阳武馆。

    趁着天色尚早，两人穿过朱雀大街，抄近路穿过门楼井市，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宅院外。

    远远的隔着白墙都能听到大院里武夫练体时高声呼喝的声音。

    武馆大门虚掩着，许敬元前面带路，陆平安紧随其后。

    跨过门槛，绕开雕有猛虎下山图的风水墙，院内景象映入眼前。

    院子正中是一片cao练把式的空地，靠近院墙处则摆着石锁、石担、铁砂袋等物，那些初学者便站在墙下大声吆喝着打熬身子。

    许敬元轻车熟路，径直走进前堂，找到武馆教头，对着陆平安就是一阵猛夸。

    武馆教头假意听着，随口附和，双手却不闲着，落在陆平安身上摸摸捏捏，好一阵才犟着鼻子答应下来。

    “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换旁人这样的底子我可看不入眼。”

    教头孔玉林直言直语，全然不顾当事人的感受。

    等价钱谈拢后，许敬元取出两张十两面额的银票，说道：“这是定钱，先让我这兄弟练着，剩下的等晚些时候再补上。”

    ......

    出了武馆，许敬元抬手拦下正抱拳感谢的陆平安，言道：“自家兄弟，不必外道。再说，当年你不也借了我银子？”

    说罢，许敬元又爽利道：

    “我在鹰卫等着你！”

    目送好友离去，陆平安呼出一口白气，只觉得北地的春二月也并不是只有料峭寒风。

    折身回到武馆，教头孔玉林给了他两颗枣红色药丸，顺带交代道：“习武非一日之功，淬体练劲前首先要打磨筋骨皮rou，等把身子骨练瓷实了，才能顶的住大药的药力，在此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去外院练功。”

    “这是行功丹，打熬身子的时候吞下，能加快气血运行，事半功倍。”

    接过药丸，陆平安将之捧在手心稍作打量。

    【一枚增益修行的行功丹，由正阳馆馆主孔玉林亲手炼制，配料：九针草三钱、蜂蜜五钱、赤云芝一钱、归元参一两、守宫二两...】

    熟悉的物品旁白再次浮现。

    “孔师傅，这丹丸在外面买的话价钱几何？”

    正喝茶的孔玉林放下茶盏，颇有些自得道：“这丹丸在外面可买不着！”

    “此丹是我正阳馆独门炼制，虽然用药并不贵重，但却是其他武馆没有的东西。”

    “呵呵。”顿了顿，孔玉林轻笑道：“你算来对地方了，想那城西的展云堂，长寿街的白鹤馆可没这好东西，他们那儿的学徒打熬身子全靠食量进补，耽误时间不说，成效也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