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宴
他们终于在聚会前十五分钟赶到了酒店，不过大家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只有大伯母的女儿，灵澈的堂姐苏灵溪还没有到。 灵澈把向柯一一介绍给爷爷和大伯母。大伯母惊讶地望着向柯，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你，你是向律师？向柯向律师？” “是的，大伯母。”向柯彬彬有礼地回应着她的问话。 “噢，那你要对灵灵好一点。”大伯母解释道：“灵灵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比较笨，人家把她卖了她都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爷爷轻哼了一声，打断了大伯母的话：“溪溪怎么还没来？我们先开饭吧，不等她了。” “那怎么能行？”大伯母急忙道：“溪溪肯定是堵在路上了，她实在是太忙了，哪像灵灵这么有时间？” “吃顿饭能花她多少时间？迟到也不看场合。”苏mama笑着说。 “不等了，服务员上菜吧！”爷爷斩钉截铁地说。 大伯母皱皱眉头，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伴随着甜美的嗓音，苏灵溪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爷爷，生日快乐，今天实在太堵了，我提前好久出来，还是堵在了路上。” “来了就好，快坐下吧。”爷爷笑道，扭过头看向向柯，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家的才女，苏灵溪。”然后对灵溪说：“溪溪，向柯现在是灵灵的男朋友。” 苏灵溪一进来就看到了向柯，爷爷生日能请到向柯来本不稀奇，可是听到向柯是灵澈的男朋友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很快这一丝惊讶又被笑容抹去了。“向律师是前辈，久仰大名。”苏灵溪脸上带着微笑，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向柯微笑着回礼：“第一次见面，幸会。” “向律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咯。”灵溪笑道：“您是学长，母校校庆的时候您来做过演讲，当时我在学生会负责接待。” “原来你们见过啊，我们溪溪这么优秀，向律师不可能没有印象的。”大伯母笑望着向柯，仿佛在质疑向柯看上的为什么不是她的女儿。 向柯皱了皱眉头，仿佛在冥思苦想般：“对不起，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没关系，不过要罚酒一杯。”灵溪举起酒杯，对着向柯微微一笑：“你居然可以忘记我，一定要罚你。” “jiejie，这样不公平，我都不记得向柯来做过演讲，他不记得你也很正常啊，这样就罚酒有点太冤枉了。”灵澈抱怨道。 “这还没成为你老公呢，你就护着他啦？”灵溪有点不满的看着灵澈：“再说我罚的是向律师，他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反而帮他求饶了？” “灵灵的话也是我的意思。”向柯微微一顿，一脸温柔地望向灵澈，慢慢转过头，目光变得格外凌厉，他望向苏灵溪，又看看苏爷爷，最后才缓缓道：“既然苏小姐认为我该罚，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就认了这一杯。”然后静静地把杯中的酒咽了下去。 苏灵溪微笑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尴尬，她拿起酒杯，笑望着灵澈：“灵灵，你换男朋友的速度可真快，不像我，一把年纪了都还单着。” “jiejie又说笑了，谁不知道你身边从来都不缺少追求者，是你太挑了。”灵澈笑道：“前一阵子利好集团的二公子不是在追你吗？你有没有答应人家？” “妈，你又到处乱说。”灵溪跺了跺脚，恼怒地望了眼母亲，然后笑着对灵澈道：“你就不要八卦了，那些花花公子，不会当真的，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真心对我。” “是啊，溪溪，咱不要求门当户对，但至少人品要过得去。”爷爷叹了口气：“灵灵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像林嘉瑞那样的人绝对不能找！” “爷爷，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灵溪笑道。 由于是家宴，大家吃的很随意，边聊着天，不知不觉天渐渐地晚了。 “爷爷，今天我送你回家吧。”从酒店出来，苏灵溪主动请缨：“送完你我再送mama，向律师刚好送婶婶她们。” “不用了，你送你婶婶和灵灵回去，向柯，今天老头子想坐你的车回家。可以吗？”爷爷笑望着向柯。 “当然可以了，荣幸之至。”向柯点头微笑，对灵溪道：“那就麻烦你送灵灵和伯母了，苏小姐。” 灵溪笑道：“不麻烦，我也顺路。” 道别过后，一行人就分了两路。苏灵溪载着自己的母亲和灵澈母女回家，爷爷就坐上了向柯的车。 “很早之前我就想见见你。”老爷子坐在后排，静静道。 向柯微微一愣：“您是前辈，我早就应该来拜访您。” 苏老爷子微微一笑：“实话，你怕吗？” 向柯的手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老人家提出的问题，过了许久，他缓缓道：“说实话，有那么一点点。”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这样的官司？”老爷子静静地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我既然吃了这碗饭，赚了这么多钱，那理所当然应该为我的事业做点什么。”向柯缓缓道。 “我有两个儿子。”老爷子的脸上笼上了一丝愁云，“大儿子因为牵涉到一桩走私案吞枪自杀，二儿子为了调查当年的矿难案被人暗杀。想当年，我也问过灵灵的爸爸怕不怕。他说他很怕，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小伙子，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他的影子。” “苏教授？他是我的授业恩师。”向柯缓缓道：“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向柯。” “你还在学校的时候乾元就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很聪慧，悟性高，是难得的好苗子。当年你帮他完成了遗愿，打赢了那场官司，我就应该见见你，当面向你道声谢。可是那个时候我不敢，不敢面对儿子的死亡。”老爷的声音颤抖着，缓缓道：“乾元怕连累了灵灵母女，想过要放弃，是我逼他坚持了下来，他是个好孩子，真的就答应了。” 向柯楞了一下，柔声道：“爷爷，您是法律界的泰斗，苏教授也是这一行的翘楚，你们的坚持令人敬佩。” “他想要放弃了，可是我想到乾祥的死，就想着证明什么。“老爷子哽咽了：“证明什么呢，就为了苏家人对得起法律这碗饭，我逼死了我的亲生儿子。乾元本来可以好好的当他的教书先生的，我害的灵灵失去了爸爸。” “爷爷，苏教授是我心中的英雄。”向柯缓缓道：“灵灵也一直为有这样的爸爸而骄傲。” “如果，今天我求你放弃，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听了苏老爷子的话，向柯微微一惊：“您是担心我保护不好灵灵吗？我向您保证，我会照顾好她们母女的。” “说起来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有一点惭愧。本来向儿媳妇打听你是想为了当年的事情当面对你说声谢谢，可也是因为这件事知道了你和灵灵的关系。”老爷子顿了一下，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连自己的敌人是谁你都不清楚，你凭什么保护灵灵母女？” 向柯的眼睛一点点紧缩，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容易，可是他不能不考虑灵灵的安全。 “老爷子今天惭愧了，灵灵和这件案子，你只能选择一样。”老人家的脸上老泪纵横：“我得为乾元留住这一点血脉。” 向柯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他静静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您放心。”多年前的梦魇又一次席卷了他，仿佛刚要抓住幸福的尾巴，却又眼睁睁看着它从手边溜走，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他觉得自己居然可以那么自私，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还想着占有爱情。心中那一丝隐藏许久的渴望让他丢失了作为动物对危险最本能的认知，他何尝不知道，要赢得这样一场豪赌必须付出什么。车子飞快地在路上狂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狼狈地和老爷子道别，连日里的疲惫混着冷风，像刀一样刻在他的心上，让他闷地发狂。 手机铃声响起，向柯看了眼那熟悉的号码，接通电话，只想让那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再停留的久一点。 “向柯，你还好吧？”灵澈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比起中规中矩的喊他向律师，这一声向柯让他心底那一丝温柔又猛然地腾起。 “嗯，有什么事情吗？”他强压着感情，静静道。 “没什么，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一点点担心。”灵澈踟蹰着，自言自语道：“你早点休息啦，不要把身体熬坏了。” “我知道，你也一样。”向柯觉得必须马上结束这一番通话，他犹豫了一瞬，咬咬牙：“晚安。” “晚安。”灵澈带着笑意，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