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与暗
三大学院并没有明确规定学生不可以进入其他学院，哪怕炽火院的学生前往星辰院，只要有正当理由，门卫也会放行。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三大学院的学生很少会前往其他学院的校园。 而在今天，炽火院的学生们却见到了在音乐会上大放异彩的芙蕾雅脚步匆匆地行走在他们的校园当中。 芙蕾雅找到了林琅的班级，在教室里看到了传闻中和他形影不离的李可馨和安妮，却没有见到他本人的身影。 她直接走到可馨和安妮面前，询问道：“林琅呢？” 可馨抬头看了一眼，面上泛起惊喜之色，刚准备回答，身旁的安妮却满眼警惕地盯着芙蕾雅，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于安妮表现出来的敌意，芙蕾雅有些惊讶，随后又发现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尽管林琅这个人的性格似乎有点恶劣，但他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有人爱慕理所应当。 “我有事情要找他！” 想起那件事，芙蕾雅火气就忍不住冒上来，默默握紧了拳头。 看到她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安妮就明白，芙蕾雅应该是真的有事要找林琅。 怜悯地看着芙蕾雅，安妮说话声音放轻：“他现在应该在图书馆，自从拿够学分之后，他就很少来上课了。” “就是啊！”可馨拍着桌子，急哄哄地说，“那个家伙只管自己快活，根本不管姐妹的死活，他都不知道自从他不来上课之后，我们的成绩就一落千丈了！” 转身欲走的芙蕾雅听到这句话，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不来上课，你们的成绩就会一落千丈？” “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有我们学什么不会的地方，他就会立即给我们讲解。”可馨双手托腮，郁闷叹息，“现在没他讲解了，我们根本习惯不过来，就算把问题记下来，之后再去问，也找不回那种感觉。” “他什么都会吗？”芙蕾雅奇道。 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安妮眯起了眼睛，微笑道：“对啊，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 芙蕾雅心中默念，快步离开了这个教室。 在她离开之后，可馨和安妮对视一眼，纷纷拿出手机，联系起学院里的‘眼线’。 问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正在图书馆里寻找文献的朋友，从那个朋友那里得知，林琅确实就在图书馆，他似乎正在查找或学习什么东西，身前的桌面上堆满了书籍。 【我看到芙蕾雅·祖斯了！】 芙蕾雅气势冲冲走进了图书馆，环首四顾，在阅读区发现了林琅的身影。 其实想要不发现也挺难，一张长桌上干干净净，只有林琅身前的桌面上堆满书籍和草稿。 “林琅！” 林琅头都没抬一下，嘘了一声：“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 芙蕾雅面色一僵，飞快看了周围几眼，发现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正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尴尬，嘴唇颤抖着，害羞地低下头，快步走到林琅身边，刚想要一巴掌拍在桌上，让林琅抬头，猛地想起这里是图书馆，在其他人或疑惑，或不满的注视下，已经举在半空的手生硬转向，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另一只手重重落在林琅身旁座椅的椅背上，微微停顿，随后轻轻地将其拖出，坐了下去。 芙蕾雅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封信，扔到林琅眼前，咬着牙关，低声询问：“你究竟跟我的父亲说了什么？” 林琅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将信纸拿起，展开浏览一遍。 香料伯爵只在开头问候了一下芙蕾雅的身体状况和学业成绩，其他内容都是让芙蕾雅联系他，并和他初步交流合作的意向。 ——看来那个邪神给的配方确实很有用。 “也没什么。”林琅把信纸折起，塞回信封当中，放到芙蕾雅身前的桌面上，“就是把你们家某种香水的优化配方告诉了他，仅此而已。” 芙蕾雅闻言一愣，旋即眉头拧起，“你怎么知道我家香水的配方？” 林琅淡淡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书堆。 “头脑，以及知识。” 芙蕾雅面露疑惑，拿起桌上的几本书，视线扫过封面。 《香料大全》、《论植物的汁、花、叶、根在魔药配置过程中分别能起到的作用》、《芬芳秘史》、《雷米尔夫人的家务事》…… “不对！这不是一本通俗小……”芙蕾雅翻开《雷米尔夫人的家务事》看了一眼，顿时满脸通红，急忙合上。 看到她这副模样，林琅无奈摇头，“这本通俗小说虽然主要着重于男女情欲，但也对贵族女性使用的化妆品有着大篇幅的描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本小说可能是作者的自传，有助于研究贵族对于香水品味的喜好程度。 “不过我觉得你的父亲最好不要寄希望于我能够一下子抛出好几个配方，让你们家族的生意瞬间起死回生，毕竟我不是他的手下，我只是打算和他家的产业进行部分合作。 “如果你的父亲真的打算与我合作，我希望能够当面交谈。” “当面交谈？” 芙蕾雅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去我家的领地？先说好，我家领地虽然也通了铁路，但……” “你觉得可能吗？”林琅推了一下眼镜，反问道。 随即，芙蕾雅瞪圆眼睛，“你要让我的父亲来见你？你疯了？” 看着满脸震惊之色的芙蕾雅，林琅竖起了一根手指，“一，香水配方；二，打开其他世界的商路；三，你的成神机会。” 说完，林琅就收回视线，捡起放在桌上还没看完的书，继续翻看起来。 呆坐许久，芙蕾雅晃晃悠悠地站起，神情复杂地看着林琅。 “……我一定是被洗脑了，才会想要与你合作。” 芙蕾雅离开了图书馆，林琅依旧坐在原位，默默看书。 ………… “你说，她去了炽火院？” 詹森压抑着怒气，语气生硬地向站在自己跟前的低年级学生询问。 低年级学生察觉到了詹森的愤怒，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连连点头：“是的，詹森学长，我亲眼看到芙蕾雅学姐的马车在炽火院校门停下。” 手臂颤抖，嘴唇翕动，詹森面色阴沉得像是能滴下水来。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过来，挥了挥手，让低年级学生离开。 低年级学生如释重负，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除了詹森，这个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他们是詹森的跟班，看着詹森此刻的面色，他们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 他们虽然是贵族，却也是星辰院的学生，一旦做出触及星辰院校规的事情，他们就会被责令退学，这会让他们的家族蒙羞。 星辰院里的每个学生都在极力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詹森的两个跟班才会担心他，生怕他做出违反校规的举动，被责令退学。 “……你们放心，我很冷静。”詹森冷冷道。 他这么说，两个跟班反而毛骨悚然，因为詹森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嗓音有多么沙哑低沉。 “不过这件事还是有些突然，我需要静一静。” 听到詹森这么说，他的两个跟班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离开了詹森的宿舍。 詹森站在原地，眼帘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笃笃笃！ 猛然睁开眼睛，詹森看向宿舍大门，眼神闪烁几下，才沉声道：“进来。” 门把手被拧开，门外之人推门而入。 “是你？”看清楚来者的相貌，詹森不动声色。 “对，是我。”来者笑了起来，放下行李箱，将夹在腋下的两份报纸递了过去，“要看吗？” 看着那两份报纸，詹森沉默几秒，伸手接住。 他将报纸展开，醒目的刊名映入眼帘——《三院周报》、《群山周报》。 【地球来的留学生林琅击败星辰院法术天才詹森·修勒，勇夺法术实战评比第一名！】 【惊奇！三大学院的传统音乐会上竟出现了偶像的身影！】 【感谢地球友人——大地教会得到三千人份食物的捐赠】 手指肌rou不由自主地绷紧，将报纸捏出褶皱，詹森阴沉沉地抬头看向对面，“你是来羞辱我的吗？弗里茨·阿诺尔！” 弗里茨嘴角翘着一个夸张的弧度，摇头说道：“不不不，亲爱的詹森，我怎么可能会羞辱你？你可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卑鄙的事情——但是，你的敌人就不一样了！” 手指指向被詹森攥在手里的两份报纸，弗里茨冷笑不已：“詹森，那天晚上你回去得早，没有听到芙蕾雅和那个地球人的交谈，那个地球人用‘成为神灵’作为条件，引诱芙蕾雅站到他那边，你觉得这两份报纸是为了什么？你或许不知道，但我很清楚，这是为了造势！” 没等詹森回话，弗里茨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个地球人很聪明，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头脑比任何人都要强，我想出来的所有能对付他的办法都被他化解了，而且十分轻松，但他肯定没能想到——或许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办法——他做的越多，我对他的了解就越多！ “这个人十分擅长布局，然后引诱猎物一步一步的向他设置的陷阱走去，所以我认为，这两份报纸上的报道其实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肯定想要做些什么！” 听完了弗里茨的话，詹森面若冰霜，不为所动。 “然后呢？这是他的计划，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弗里茨先是大吃一惊，然后震惊就化作了无奈，“不不不，詹森，我的朋友，不要再口是心非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琅是敌人，一个强大的敌人，我们要联起手来才能对付他，单打独斗是成不了事的。” 双眼死死盯着弗里茨，像是要把他那张浮着夸张表情的脸给烙印在眼底。 “呼！”詹森垂下眼帘，深重地呼出一口气。 弗里茨似笑非笑，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后呢？要怎么做？” 啪！ 脸上的表情迅速切换成了惊喜，弗里茨压抑住大叫的冲动，按住胸膛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神秘兮兮地说：“在这里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阿科尔’，你用这个名字去问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会告诉你一切。” 言罢，弗里茨戴上了帽子，挥了挥手，笑道：“我该走了，詹森，这段时间我会住在猎弓街，如果想要找我的话，欢迎给我打电话。” 弗里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詹森的宿舍，离去的背影轻松异常，脊背笔挺，就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詹森这才注意到，弗里茨此时穿的是常服。 ——他已经被星辰院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