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动手！

    赵杰心里头对老白恨之入骨，表面上却笑嘻嘻，一个人只有装上伪善的面具，才不容易被他人轻易发现。

    当晚，赵杰仍然给老白拿来了酒，这是老白的最后一顿酒，一个将死之人总是应该让他吃饱喝足再去，等他死后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怨念。

    喝完酒，灭了灯，老白半醉半醒，可能是回忆起了往事，躺在床上侃侃而谈。

    “你知道我这条腿怎么废掉的么？我告诉你，就是当年我逃出林府未遂，被打断的，哈哈。”

    赵杰心里头大骂活该，却用一种同情，恐惧，心疼地问道:“为什么？”

    “我曾经喜欢一个人，我叫她小红，因为她只要一和我说话，脸就会红。我自命轻贱，她清新脱俗。我最初觉得像我这么没出息的人，不可能拥有爱情。我一个人孤独寂寞，羡慕那些拥有爱情的人。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和一群不会说话的畜牲相依为命。活一天，算一天。直到遇到了小红，我的一切都改变了。她也是林府中一个下等仆人，她喜欢喝牛奶，我每天都给她打牛奶。两个孤独的灵魂就这么相遇了，长此以往，互生情愫……”

    赵杰突然觉得自己以后不能给阿三送太多牛奶了，

    “那你们快乐的生活下去不就行了？”

    “林府的上一任老爷也喜欢小红，还强迫小红和她发生了关系。”

    “啊？然后呢？”赵杰吃惊道。

    “于是小红怀孕了，我们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但是是谁的都无所谓，我爱她的精神，远远超越她的rou体。”老白哽咽着继续说道。

    “但是”

    “但是什么？你不介意就好好活下去不就行了。”赵杰激动地问。

    “但是上一任老爷的大夫人知道了，她是个极其自私阴险的人，她不可能看着小红的孩子出生，让一个下人分享她的地位。因为谁怀了老爷的孩子，谁就可以成为新的姨太太。一个下人，怎么配和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相提并论呢？所以大夫人设下毒计，准备谋害小红肚子里的孩子。我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带着小红逃出了林府。老太太派人追来，我为了掩护小红逃跑，便舍身吸引家丁的注意，被打折了一条腿。”说到这里，老白欣慰地笑了。

    “折了一条腿不要紧，小红成功地跑啦，孩子现在应该也有二十几岁了。”老白喃喃道。

    赵杰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觉得老白也怪可怜的。到底该不该对老白下手，细想老白也没什么错，他无非也是比较孤独，想要把自己掌握在手里。

    正揣摩间，老白突然浪笑:“儿砸，过去得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们娘几个，便也不觉得孤单。等我想办法咱俩一起出去，找到你娘和你妹。咱们把日子往好里过……”

    赵杰当下又加重了杀心，明日，就是这个老东西的死期！

    日悬高天，林府正堂，赵杰跪于堂前，面前坐一妇人。妇人雍容华贵，虽然五十来岁，却保养的如少女一般。十几个丫鬟立于两侧，轮流给妇人扇扇子。

    屋内炉火正盛，赵杰汗滴滴答答，头也不敢抬。今天也是赌上性命的一天，老白如果不死，死的就是自己。心中的说辞已经练习了无数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夫人，小人斗胆有要事禀告！”

    “说吧，不用那么紧张。”夫人的话充满了压迫感，赵杰感到深深的窒息。

    “能否让丫鬟们回避一下？”

    “没事，她们都是我的人。”

    “老白，老白嗯……”话到嘴边，赵杰却犹豫起来。

    “那个牛马院的老白？”

    “是的，夫人。”

    “他怎么了？”

    “老白预图对三少奶奶图谋不轨！”赵杰一咬牙，狠心编造。

    “来人，掌嘴！”夫人大怒。

    赵杰早已做好完全准备，否则早已在这种高压之下魂飞魄散。

    “夫人！我有证据！赵杰大喊。

    “什么证据？”

    “只需派几个人查看老白的枕头，然后把老白抓来，看看他的衣服里面装着什么！”赵杰豁出去了，只要老白没发现，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林夫人将信将疑，

    “如果你敢骗我，就把你舌头割了，然后乱棍打死”

    “小人不敢隐瞒，实是为了三少奶奶的安全和林府的声誉着想！”赵杰邦邦磕着头。

    “来人，去给我把老白和他的枕头一起带过来。记着，不要让老白偷偷藏什么东西。”

    赵杰已经笃定，这个林夫人一定会为了儿媳妇，而立马处死老白。林府对待下人尤其苛刻，赵杰在城外常常看见林府的人用马车拉着死尸在偏僻处掩埋，对外宣称是下人们寿终正寝。但赵杰不信，哪有人死不用棺材的？有一次，几条野狗把尸体刨了出来，赵杰好奇去看，那个尸体浑身是伤，浮肿得像半头牛似的，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

    但也不排除例外，老白勤勤恳恳在林府工作了几十年，说不定夫人会放他一马，然后老白反戈一击，透露赵杰那晚逃跑的事情。

    赵杰退无可退，又添油加醋，一连编出老白如何说梦话，要把三少奶奶怎么怎么样，如何如何骂之前的老爷强占了小红。赵杰的话真中带假，假中带真，且绘声绘色。几个丫鬟都忍不住要笑，但碍于夫人的威严也强忍着。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啪地把端着的茶碗扔在地上，

    “我早听说这个老东西没个分寸，待我实查，饶不了他！”

    两个强壮的家丁一人架着一个胳膊，把老白拖了进来。另几个家丁抱着枕头，被子，甚至所有的衣物都一起齐带来了。赵杰暗暗称赞这些家丁有眼力见。

    老白一见了赵杰，有些激动:“呦，一两，你也在啊！”

    转过头像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夫人，让老奴来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搜！给我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林夫人站了起来，眼神犀利，用手指着老白。

    老白被扒的只剩里面一件，仆人们颤颤巍巍从衣服中拿出一件女人的肚兜，其他仆人从枕头里揪出一个抹胸。丫鬟仆人纷纷扭过头去，他们生怕多看一眼，那压抑已久笑意就会喷发出来。林夫人的脸已经变得胀红得跟猪肝一样。

    老白脸色惨白，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啊！”

    “夫人可以去请来三少奶奶，看看这是不是他的东西。”赵杰仍跪在地上，抬起头时目光坚定。

    “你，你，竟敢陷害我！”老白指着赵杰，又拼命地给林夫人磕头。

    “是他陷害我，他想害死我然后逃跑！”

    “来人，家法伺候！给我把他这些脏东西一齐扔出去”林夫人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那三少奶奶的肚兜呢？”一个不识相的小丫鬟问道。

    林夫人上前一个耳光过去，那个小丫鬟的牙掉了两颗，滚落下来，小丫鬟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牙。

    “这件事以后谁也别乱说，不然我拔光他的牙，然后割下他的舌头！”林夫人怒斥。

    当晚，从林府缓缓驶出一辆马车，马车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他可能在睡觉，只不过没有了往日的咕噜声。总之，老白大概是自由了。

    赵杰长舒了一口气。

    当下，得确定嫁到林府的新娘子是不是大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