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遮掩
抱夏里,金嬷嬷屏退了众人。 茶几上切了小半块儿奶酥,一碟桂花糖藕,外加一小盏清茶,都是李太微寻常爱吃的。 李太微叫大福到门外守着,屋里便只剩金嬷嬷与念夏。 “郡主,念夏说的可是真的?咱们夫人……当真有了身孕?” 金嬷嬷再也忍不住,眼泪就滚了出来,念夏忙低声安慰了两句,递了帕子给金嬷嬷擦泪。 李太微也红了眼眶,哑声道: “嬷嬷,这事儿眼下可万不能叫旁人知晓,便是母亲那里也说不得!” 见金嬷嬷不解,李太微道: “容医女虽诊出喜脉,但日子尚浅,眼下只得了六成把握。若是错诊,惹了笑话不说,徒叫母亲空欢喜一场,只怕因此生了心结,反倒耽误了身子。” 金嬷嬷闻言,细一思量,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只面上仍藏不住的喜色。 “是是是,老奴实在是太欢喜了!反倒没有郡主想的妥当……” “那相爷那里可要交代一声?” 念夏是个心细的,问道。 金嬷嬷也看过来。 李太微眸中就浮了一层黯然。 前世父亲是默许了薛素琴为妾的,她虽不知那桩丑事是如何被母亲撞见,到底是薛素琴有心设计还是父亲自愿…… 但仅凭薛素琴能被抬进门这一点,李太微就从心底里排斥李盛。 “父亲朝中事杂,待过些日子,确诊了再说也不迟。” 念夏与金嬷嬷点头应下。 “郡主,绘春怎么安排?” 金嬷嬷今日听念夏一番话,心中很是吃惊。 绘春是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平日里颇得夫人喜爱,怎会干出吃里扒外的混账事来? “捉贼拿脏,若仅凭一只簪子就定她了的罪,倒也失了公允。况且她尚未犯事,便是收了薛氏的礼,也叫人论不出错儿来。” “再者,此事若是闹开了,只怕会遭薛氏反咬一口,届时祖母那里更不好交代,反倒显得咱们长房气短,况且……” 李太微眯眼: “她若真生了这份心思,又怎会只图这一只簪子?” 念夏顿悟: “奴婢这几日便叫人暗中打探,看绘春娘老子那里近来可得了什么惹眼的钱物。” 李太微点头。 “你去寻几个眼生的跟着她家里人,莫要叫她家中察觉,便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可声张,先禀与我知晓。” “薛氏收买了绘春,偏又在母亲有孕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总觉着这事儿透着几分蹊跷,咱们不得不妨。” 念夏谨慎的点了头。 “我已叫大福这几日暗中盯着她,你们也留份心,母亲身子不宜受惊,莫要叫她与薛氏有机会混进云水居里。今日起,念夏就在云水居照应,过两日田妈妈回来,也一并来云水居伺候。” 李太微敛眉,接着道: “药食上先按容医女的方子来,行事隐秘些。容医女开的方子不可去太医局抓药,将药材分散到京城几个大药铺里,莫要叫人起疑。便是秋棠院与老太太那里问起,也不可露了口风!” “每日方太医的药照样煎好了端进来,房里只留你们二人伺候汤药,膳食上我会将容医女安排进云水居,你们照她的话做便可。只一点,母亲所有饮食务必谨慎些,万不可假手于人!” 金嬷嬷与念夏对视了一眼,惊讶道: “郡主何以如此安排?” 金嬷嬷与昭和亲如母女,前世伺候昭和养病,一道染了瘟疫,死在了京郊别苑里。 念夏是金嬷嬷的嫡亲侄女,自小跟着金嬷嬷入府。前世昭和与金嬷嬷病逝,念夏得了消息,大哭了一场,在昭和下葬那日,悬了白绫殉主。 这二人对长房忠心耿耿,李太微也没有打算瞒她们。 “嬷嬷想想,容医女能诊出的喜脉,方太医为何诊不出来?” 这话一出,金嬷嬷与念夏齐齐变了脸色。 “这……这……” “郡主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们夫人?” “何人如此歹毒!这可是相府!他们……他们怎么敢……!” 李太微敛眉,低声道: “眼下还不好说,容医女的意思,母亲这胎日子尚浅,方太医诊不出来兴许也是有可能的。” “既没有确凿证据,咱们只能再等上几日,待容医女确诊,再看方太医的意思……” “这几日你们警醒些,母亲房中离不得人,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即刻叫人来寻我,切不可耽搁!” “我原也不愿多想,但……若是有个万一呢?母亲若当真有孕,她这身子可经不起这个万一......” 李太微没有证据证据,但想到前世昭和突然病重,且不论是否有这身孕,心中总觉着与方太医脱不了干系。 念夏与金嬷嬷面色都不大好,闻言却是郑重的点了头。 “郡主放心!奴与嬷嬷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夫人,绝不叫人伤了夫人一根头发!” 金嬷嬷眸中厉色大盛: “若谁敢动我奶闺女,老奴第一个撕了他!” 李太微点了点头: “切记,此事仅我们三人与容医女知晓,绝不可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倘若方太医当真是存心隐瞒,咱们正好顺藤摸瓜,定要把他身后之人揪出来……” 待安排妥当,李太微才带着大福回了芳菲苑。 因着昭和突来的孕事,前世精于算计的她心中竟有些忐忑。 屏退了下人,闭目靠在太师椅上,李太微静默着思索起眼下的境况来。 绘春勾结薛氏,方太医瞒下孕事…… 若这两件事都是真的......前世她未曾发觉,可如今连在一处看,倒越发觉得她母亲前世的死不像是意外! 念及此,李太微背后滋出一层冷汗…… 谁有能力在她相府后宅布下如此一局? 仅凭薛素琴那个破落户,能收买府中几个婢女尚有可能,但太医院院正方覃......可不像是她薛氏一门能攀附的上的! 何况她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是西凉公主,便是许了方覃多少金银,他也未必有这个胆子敢冲她母亲下手! 李太微有些焦心,将前世这一年中秋前后的事情细细回忆了一通,却仍旧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