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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的苍白》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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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zfmsl2011/6/8

    临安东湖边,岸上柳树旁,十几条龙船耷拉着脑袋躺在那里,才上岸,还在滴水,村民围住它们,指指点点。李家村的龙船已经拉回去,是一条黑龙,其实,黑龙也好,白龙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划的开心,快乐。今年划船,不同往年,经历洪水之后,村民的心态不一样,五味俱全啊。既记恨惧怕这些作威作福的呼风唤雨的龙,又期盼祈求这些威力无比的神龙保佑大家。怕来年又来捣乱,村民不敢得罪它们,于是按老规矩把它们供了起来。端午节那天,孙福明匆匆来到县城,看望母亲,下午就急急忙忙回临安府了。回到临安府的家中,孙福明走进书房,蜕掉上衣,坐下,奋笔疾书,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感谢邮运中心,帮助讯达解决困扰多年的对账问题。因为他们不仅仅承揽一般业务,而且还拓展增值业务,不仅为一般客户提供服务,而且替有特殊要求的客户办实实在在的事情。迅达作坊的问题不少,需要兄弟单位帮助解决。比如对账单,银票,诸如此类的。事实上,一般业务没有前提条件,而增值业务只对单位展开,不对个人服务。赵深深的马车铺子一年四次分红,一个季度一次,银票通过邮寄,省心又省事。但是,邮运中心不干,说她不符合条件。迅达是邮运中心的老客户了,孙福明和邮运中心的掌柜有来往,在孙福明的撮合下,赵深深也享受了增值服务,银票可以邮寄。为此,孙福明写了感谢信。

    扔下笔,他去卫生间,从头到脚,涂了皂腻子。挖了一瓢又一瓢,反反复复浇灌,淋,不过瘾,干脆,跳入木桶。蹭背,搓臂。蹲下,站起来,水溢出来,地上全是水。如果她在的话,就有人搓背,甚至还可以洗热水澡。虽然是夏天,但是毕竟才初夏,尤其晚上,冷水还是冰凉的,在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冷,就烧一锅水了。重新穿起衣服去烧水,比登天还难。与其重新烧水,不如这样将就一下。冷水洗澡,越洗越热,满面红光,热血沸腾。一番折腾之后,算洗完了,他跳出木桶。钻进被窝。

    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脑海,出现春宫图的画面。不是春宫图让他产生性幻想,就是冷水澡让他翻江倒海。在内心,他希望恢复平静。事实上,赶走一个想法的最好的办法是往脑袋里塞进一个想法。在头脑里,有好几匹思想的野马,每一匹都在大草原上驰骋,好在还没有脱缰。不去想女人,不去想屋安娜,他蒙头,掐手指。不就是一个晚上吗,怎么就过不去了呢。把思想野马的缰绳勒了,让思想的马头朝着迅达作坊。事实上,讯达的事情很多,象一团乱麻。王小燕不在讯达,在去国外的途中。本来讯达的事情都是王小燕做主,现在都是我孙福明做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端午那天,王晓燕去了意大利。为期一个月的考察访问才过第一天。象万里长城走了第一步。换句话说,这一个月,迅达的里里外外都要我孙福明打理,说实话,有点担心,因为没有独当一面过,屋安娜愿意帮助,家务事全部是她包了,包括照顾县城的mama,其实,mama也用不着照顾。姚强也表示随叫随到,全力以赴。屋子骑说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脑海浮现一张张熟悉的脸,象翻书一样,思想的野马跟在他们后面,阴魂不散。他,进入梦乡。走入一个故事。

    他来到寺前,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循着清香往里走,突然,门卫伸手,让他掏票。大门旁边有售票处,窗口不止一个,正在售票的窗口却只有一个,其他窗口都关闭得紧紧的。他从窗口走过,没有买票。沿墙往前走,过小桥,来到山脚,登上一个小土丘。他坐在土丘之上,脱掉靴子。他居高临下,寺内景色尽收眼底。突然,眼前一亮,那不是mama和屋安娜吗。她们怎么在这里?噌,他站起来,冲下去。想走却迈不开步子。

    寺里,大雄宝殿前,屋安娜和张宝马站在释迦牟尼前,她们没有跪拜。大殿里外,蓝天白云,阳光拉长了她们和那几棵千年的古树的身影。树,好像没有名字。又好像有名字。广场上的几棵树,寺外的一些树,都是一个品种。寺内的佛,菩萨,不是同一年代。但是树和菩萨是千年传承。菩萨,几毁几建造,历尽磨难,树,四季常青,年复一年。多少年来的兴衰。它们做了见证。屋安娜上前一步,扶mama是桥。事实上,mama和屋安娜不会想这么多,也不记得大雄宝殿,也不在意千年古树,只在意关心下一代或后代,今天求子来了,她们在大殿拜了观音。mama张宝马跪在地下,磕头,在磕头的时候,不停的念诵,她指导儿媳跪拜,屋安娜双膝跪地。认认真真的完成一系列仪式之后,她们离开,边走边回头看,屋安娜意犹未尽,不是半信半疑,而是好奇。进行佛事活动的和尚,齐声诵经。在念诵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人心,特别舒服。虽然一句没有听懂。但是喜欢。不过,和尚念诵的和mama念诵的不一样,mama反反复复就一句,菩萨保佑,保佑儿媳生子,保佑儿子发财。

    孙福明甩开膀子向前冲,却迈不开步子。一只老虎拦住了去路,却不咬他。他从梦中惊醒。

    当天,屋安娜没有回去,不是不想走,而是婆婆留住她,有话要说与她。晚上,在客厅,她嘴里塞满油桃,油桃不算什么稀罕物,全国各地到处都有,唾手可得,当然,婆婆留下她,不是让她吃桃,而是有事情要问。在吃桃的时候,她心不在焉。在她旁边,除了空气,没有别的,屋子安静。

    婆婆张宝马洗了一大堆桃,摊在桌子上。县城的桃不是论斤卖的,而是论堆卖的,几个铜板一堆。除了十里香之外,桃也是吸引远道而来的客人的重要原因。婆婆进屋,搬凳子,坐下,说:使劲吃,有的是。

    屋安娜摇摇头,挺挺肚子,说:吃不下了。

    张宝马斜了她的肚子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嘴上不说,脸上没有挂,心里的怒火强压着。她的审美观由来已久,和年轻人的观点不一样,在她看来,结婚之后的女人,肚子大腰粗才踏实,那才叫美那。她的观点和当前流行的美好身材的标准完全不同,她的观点和屋安娜的不同。该大得大,该小得小,她和屋安娜都认同。到底是谁大错了地方,标准是不是要改变?她们一直有争论。怕身材难看变丑而不想怀孕生子的大有人在啊。知道长安的儿媳生了一个男孩,早产让张宝马担心,一再叮嘱丈夫孙大为好好看着孙子。一年半载不能有其他想法,不用说回李家村,就是回县城都不可能。孙福明夫妇结婚这么多年,儿媳屋安娜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她让孙福明回去,让屋安娜留下,就想跟她好好絮叨一番。

    屋安娜一点不知道婆婆留自己干吗,初夏,天气不是十分炎热,再说,她以为当天回临安府,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身上有点黏糊糊,那是白天流汗的结果,即使难受也只能忍受。白底印花的丝织品连衣裙非常得体,那花纹不是一朵一朵的,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实心圆。不管是站在那里还是坐在那里,身体还是凹凸有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张宝马不反对大胸,不反对大屁股,至于腰,她也有自己的看法,认为腰细腰粗一样美。从板实的角度看,她更倾向于粗。这一点和一般的审美有冲突。大胸一般都是粗腰,这样长一点不困难。困难的是腰特别细,胸特别大。一般人很难长出腰细大胸的模样,而屋安娜却偏偏长出了这模样。论模样,张宝马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对她的屁股,屋安娜的大屁股还是让张宝马吃了定心丸的。论穿戴,屋安娜的搭配让张宝马无可挑剔。

    一向自以为看的很准的婆婆,一直纳闷,这么好的一个胚子,怎么就怀不上呢。张宝马犯嘀咕,不过,很少去想儿子会不会出问题,一般都以为是女人包括屋安娜出了问题。张宝马从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倾向于大儿子孙福明,对大儿子更疼一些。感情归感情,原则是原则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为孙家传宗接代,谁就是孙家的大功臣啊。天平的两端就是两个儿媳,本来应该是一样的,谁都没有重一点点。儿媳肚子的孩子成了砝码,不言而喻,孩子的出生,打破天平的平衡。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她是一个敢爱敢恨之人,是李家村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面对两个儿媳,她要端平一碗水。赏罚分明嘛,该奖的就奖,该罚的就罚。赵深深有了孩子,就要受到奖励,你屋安娜肚子还是按兵不动,一点动静没有,就要受到处罚,至少要说你一句二句。她想。

    婆婆扔下油桃核,拿抹布擦手,然后,撩起自己的内衣,摸自己的肚子,说:我也贪嘴,肚子都鼓了。你看。

    提到肚子,心里咯噔,尤其听到肚子鼓起来的字眼,特别敏感,唰,她脸阴沉沉了,眼睛射出愤愤不平的光芒,说:mama,你明天跟我去临安吧。把这里的工作辞掉算了。

    婆婆说:去临安干吗,给你们带孩子,还是看狗。

    屋安娜上前半步,站在婆婆背后,捶背,挂着微笑,说:爸爸又不在这里,在长安小叔叔那里,他们又添了小宝宝,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这里,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说孙福明不放心,我也于心不忍啊,现在,你李家村也回不去了,你归根结底还是要去临安的。要么去长安。

    婆婆扭脸,斜眼睛,望她,欲言又止。她暗自思忖,觉得这一次不能点到为止,这个办法用过,但是无效,无论对儿子,还是对儿媳,都没有效果。

    从儿子新婚洞房那天起,她就别有用心了。只要有机会,就在儿子儿媳房门口偷听,还自以为是,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儿子儿媳也知道mama在偷听,但是这档子事不是想表现好就可以表现好的。儿子媳妇也有难言之隐。事实上,在儿子媳妇面前,她也承认偷听。说实话,谁愿意半夜三更不睡觉啊,像做贼骨头一样,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孙家的后代,还不是为了小二口。为儿子儿媳那档子事情,她没有少cao心,天下父母心嘛。从偷听的结果看,她隐隐约约觉得小二口缺乏激情,死气沉沉。不像小年轻干的。无法和小年轻比,连老东西孙大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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