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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18

      洗不掉18

      实实在这里过完年吧。

      父亲问:巡捕房过年放假几天。

      儿子说:按规定放假,不过,我可能要值班。这样吧,爸爸,你就住这里,吃喝拉撒睡都挺方便的,我呢,年前会很忙,年后更忙。你在这里,自己照顾自己,也不要回李家村了。省得我牵挂。

      父亲说:住下啊,本来我打算住几天就回去,虽然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老房子还是要人住的。再说,要是你姐他们来看我,这个地方也兜不开啊。

      儿子说:姐来的话就住宾馆,

      父亲说:不成,这样太破费了。

      儿子说:爸,我真的没有时间去李家村,虽然不是很远,毕竟有那么一段路,住这里多方便,你怎么不懂事呢。

      父亲问:我住这里,你住哪里。

      儿子说:我在县城有一套房子,等会我带你去看看

      父亲问:是自己买的

      儿子说:难道还是偷的

      父亲问:现在县城房子可不便宜,房价涨的这么高,一套房子要不少银子,你说买就买了

      儿子说:迟早要买,托人找关系便宜了一点。已经装修好了,空在那里,你来住正好。

      父亲问:巡捕房工作累不累

      儿子说:刚开始有点累,现在习惯了。爸爸,以后,别问巡捕房的事情,人家问你,你也装做不知道,在这里也别提我在巡捕房上班。

      父亲说:嗯。你是不是在做卧底。

      儿子说:差不多吧。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生活,早上去菜场,想吃什么就买回来,到衙门前面的广场散散步,去县城公园溜溜狗。奥,对了,过几天,有人会送一条牧羊犬来,那可是名贵狗。

      父亲撂下饭碗,站起来,上前一步,伸手,摸羊皮袋子。他埋头,盯着口袋。儿子怎么回事,又是买房子,又是养名贵狗。在乡下,自由散漫惯了,出门都不锁门,门里是凳子桌子和梨树,门外是河和柳树。门口是菜地。兜圈要半天。住城里真的不习惯。巴掌大的地方,像鸟笼一样。不过,总归要老,等到老了,再来儿子这里,恐怕也不行。反正迟早要来,与其迟来,不如早来。儿子老说让自己踏踏实实的,说实在的,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这小子那来这么多钱啊,难道在摩天岭的时候捞了一大笔吗?是之前的老底呢,还是巡捕房工资高福利?

      儿子说:爸爸,你慢慢吃。

      父亲回过神来,拎起羊皮袋,说:好。我不吃了,吃饱了。

      姚强,姚强,门口有人喊。

      撂下饭碗,姚强走了。

      下午,在房间睡觉。开始躺下,脚有点痛。崴脚不是病,不走不通,即使痛在脚也是心神不宁所致。刚才儿子说了,在这里有房子。见到儿子,心里踏实。想起儿子的一番话,又不踏实了,躺下,没有睡意。平躺,对受伤的脚有好处。他挨着。

      晚上,姚强回来了,他扒了一碗饭又走了。走之前,翻箱倒柜了一阵子。连拖带拽,塞进抽屉。来不及收的,散了一地,滚动起来,钻进了床底下。都是宝贝疙瘩,有金币银元,有翡翠宝玉,有好多串珍珠项链,还有手镯戒子。儿子蹲在地下,把那些宝贝赶到一起,塞进腾空的装过腊rou的羊皮袋子。他背上袋子匆匆离开。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姚一刀的眼睛。他扯被子,盖在胸口,睁开眼睛,又闭上。儿子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起来。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

      黄昏的县城,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塞满人。挺忙的。说陪老子去看新房子,看样子今天落空了,儿子这样忙,怎么能够指望去李家村呢。住县城新房子,也是做儿子的一份孝心,既来之则安之吧,听儿子安排就是了。

      第二天还是这样,天黑出门,背羊皮袋。

      几天后,儿子让人接他去新的住处。

      自从住进新房子之后,想见儿子更难。儿子更不着家,有时候半个月,有时候个把月。人影见不着,杳无音信。老人心里不踏实。趴在窗口,踮起脚尖。儿子啊,即使你的影子晃荡一下也好啊。在巡捕房忙什么,答应过年放假的时候好好陪陪老子。

      家里什么都不缺,吃喝拉撒睡都有安排。内容差不多,形式不一样。就县城和李家村对比而言,不可同日而语。别的不说,就说拉,在李家村,蹲坑,而且露天,搭茅坑棚子的很少。没有几家。在县城,上卫生间或者洗手间,完事一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臭气。干干净净的。狗也上卫生间,那人送来的牧羊犬,特别懂事。不到处撒。它象邻居大兄弟。送牧羊犬的人就是上次在巡捕房二楼房间门口露脸过的那个人,他是儿子的朋友。还是儿子的同事。为什么他隔三差五送这送那?那人办事利索,撂下东西就走,从来不肯喝一口水,望着离开的那人的背影,姚一刀不好意思。

      有这样的生活,也算是享福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县城赌档老板,拥有多家连锁赌档,江湖上人称赌王赵。牧羊犬是他派人送来的,送这送那也是他安排的。说起赌王赵和姚强,不得不说捕头。事情缘由还得从姚强和巡捕房捕头吵架写检查说起。

      那天,和捕头吵架之后,去了张麻子酒馆,喝着喝着就喝高了。脚跟站不稳,舌头不听使唤。在酒馆,躺了一宿,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离开酒馆,在门口,他拉上帽子,缩起脖子,冷风让他起鸡皮疙瘩。抬头看,不远处是赌馆。他侧目顶风,抱胳膊肘,一头撞进马车铺子旁边的赌档。在张麻子酒馆,老板好吃好喝招待,不敢收他的钱。他烂醉如泥走不了,老板扶他到账房休息,给他包宾馆,他不要。钻进赌档之后,即使坐下也没有人敢跟他搭档,没有人跟他赌,一下子就边缘化了。啪,他摔凳子,怕桌子,吵吵闹闹,蹦蹦跳跳,要见赌王。顾客受不了他的大吵大闹,纷纷起来,都悄悄地离开。赌档掌柜上前,端茶,巡捕房的,怎么弄啊。向老板赌王赵汇报。很快,赌王赵赶到现场,绕着他走了一圈,像挑牲口一样,半个时辰过去。醉,那是昨天,现在,他应该醒着。赌王赵回到前面,拉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咳嗽二声。以便引起他的注意。他不是一般街头小混混,而是是巡捕房的,如果是小混混滋事,不用赌王出面,赌档掌柜就知道怎么办。赌王起来,侧面,伸手,扶他。盯他的下巴。赌王赵岔开手指,托胳肢窝,搀他上楼。在床上躺着,他一言不发。赌王赵心知肚明,欲言又止。他睁一眼睛,闭一眼睛。假装要站起来又站不起来。赌王赵招手,转身,在手下耳朵旁边嘀嘀咕咕了一番,手下低头,转身离开。一会,手下回来,同来的县城中医铺的老郎中来给他醒酒。完事退出去之后,老中医到屋外用茶。屋子里就剩下两人。他醒了。赌王赵问:姚大人,你喝了不少啊。

      似睡非睡的姚强斜了他一眼说:我心里不好受,老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让我写检查,老子写个屁

      赌王说:是不是工作不那么顺心啊,和谁啊

      姚强说:不管你的事,你问个屁啊

      赌王说:我不问,就是我问,也要你肯讲啊。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想休息就休息,想打麻将我马上喊搭档来

      姚强翻身,坐起来,胳膊肘撑桌子。低头。喃喃自语。

      啪,撸掉桌子上的东西,他趴桌子上,说:别看我当过土匪,老子从来不抢穷人。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再上摩天岭。那有你好看。

      赌王说:你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其实,我跟你们捕头熟悉。你们捕头这个人,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了不起

      姚强抬头,像一头饥渴的野牛,说:你也知道,你也知道。

      赌王说:临安县城谁不知道。

      姚强说:他不是人,他妈的,一直瞧不起我,嫌我是土匪出身,让我坐冷板凳。

      赌王说: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捕头,你是捕快。如果调个个,你当捕头,他当捕快,情况就不一样了,其实,你又不是没有那本事。算了,听我一句话,先忍一忍,从长计议。

      姚强摸茶碗,端了一下,说:兄弟,你说的太有水平了,我爱听。今天,我喝高了,不过,还是挺高兴的。

      赌王倒水,端茶给他,问:要不,我们打几圈。

      姚强伸兰花指,提茶碗,一饮而尽,说:算了,你也一宿没有睡了,我呢,还要上班。

      赌王说:我没有问题啦,我是夜里猫,不用说一宿,就是三宿五宿都没有事啦。这样吧,天已经亮了,等一会,我们一道吃个早餐,怎么样。

      哐当,桌子跟着上前,姚强起来,说:算了,我走了。刚才,我说什么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赌王说:你说了,你说捕头精明能干,你说捕头对你好啊,你说捕头是你们的好领导。

      哈哈,姚强大笑说:聪明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走了。

      赌王说:我送送你。

      姚强挥挥手,摇摇头。往外走。

      离开赌档。

      那天上午,马车铺子被砸,下午,马车铺子旁边的赌档也被砸了,晚上,县城妓女院厨房失火,。。。

      从临安府赶回县城的孙福明连夜查看现场,专门召开安保会议,会上传达老板伍德签发的文件和委托书。他奉老板伍德之命前来处理被砸事情,

      从铺子出来,赶往巡捕房,在门口,他脱下鞋子,扔进垃圾桶,走进姚强办公室,他问:谁干的。

      姚强拉一把凳子,说:先消消气,正在调查呢。

      孙福明抬脚,说:县城的治安太糟糕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当捕快的在干什么。

      姚强摸摸鼻子,说:对不起了,老乡,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你先坐坐,等上班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