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惊变
A村只懒散的亮着几处灯光，此时已是晚上11点钟，八十年代的夜生活并不像现在这样丰富，家家户户都早早熄灯歇息了。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身影，正悄悄地朝曹勇家走去，待走到离大门还有几步远时，那个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接着慢慢弯下腰，把怀中的一个纸箱子放在了门前。 “不就是把这个箱子放到曹勇家门口！至于弄得这么紧张吗？”任务似乎比想象中更简单一些，那身影放下箱子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在送这个箱子来之前，刘世杰叮嘱他千万别打开箱子，只管把箱子送到曹勇家门口，然后回来就是了。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这一路上黑衣人都没敢打开箱子，这个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呢？那身影放下箱子后，起身往回走，刚走没有几步，见四周没人，便又扭头朝箱子走去…… 那家伙刚把箱子撕开一条小缝，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猛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直达肺腑。 “什么啊！这是？”由于光线太暗，透过那条缝隙看不清箱子里是什么。于是他便扯下所有封口用的透明胶带，然后半跪在地上，把脸凑了上去…… “呀……妈—呀！”那家伙吓得大喊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踉跄地站了起来，扭头就跑。不知道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使得一个大男人如此惊慌。 黑衣人扭头跑了不出三五米，便一脚急停刹住了。因为在他的正前方，不出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因为天太黑，他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但那人手中那根不细的齐腰长棍，让他隐约感觉到——来者不善。 曹勇家的房子四周都是稻田，曹家人外出都是踩着田埂出去，踩得久了，那条通往村外大路的田埂便慢慢变成了一条宽二十几公分，长约百米的小路。这条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黑衣男子看到曹勇后先是一个急刹，然后又假装没看到曹勇似的，慢悠悠朝曹勇走去，他本想装作路人甲从曹勇身边走过去，但才走了几步就沉不住气，撒丫子朝旁边的田里跑去…… 这是怕了，黑衣人不敢冒险，箱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要是他事先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即便是刘世杰打死他，他也不会来的。 但事已至此，如果曹勇看了箱子里的东西，而他又恰巧落在曹勇手里，那……黑衣人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没命的跑。 “跑？”曹勇抡圆了膀子，把手中的棍子朝那个人扔去。 “啊——”那个黑影应声而倒，狠狠砸在地上，扬起一层土灰。曹勇扔出去的那根棍子不偏不倚砸在那人的小腿上，一下子就把他绊倒在地。 黑影刚挣扎着爬起来，曹勇已冲了过来，一个飞踹重重的踢在了此人的后背上，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 “既然来了，就进去喝口水呗！这么着急去哪儿？刘世伟喊你来干什么？看看我在没在家？想来个一网打尽？”曹勇顺了口气，用脚踩着那人的后背接连问道。 “没.....是勇哥吧！不管我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做。”趴在地上的男子求饶道。 “没事你抖什么？害怕了？进去喝口水，咱们好好聊聊今天医院的事儿。”曹勇把那人往上一提，扭着他的胳膊朝自家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的大狼狗听到动静后狂吠不止，林老爷子怒气冲冲的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抄起一件家么就冲了出来，直奔大狼狗而去，要不是撞见曹勇押着个生人进来，那只狗今晚没准儿就血洒当场了。 “检查……没大碍吧！”林老爷子见曹勇愣在原地没说话，歪着头朝曹勇那屋瞅了一眼，见黑着灯，便小声问道:“人呢？” “我正在找，恐怕是被刘世杰的人劫去了。”曹勇把头扭向一边，带着哭腔回答道。 老爷子阴着脸，手里抄着家么闷声朝曹勇走去。曹勇吓得本能的朝后面退了一步，这种肃杀的场面，这种气氛曹勇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林老爷子此时的气场，曹勇再熟悉不过了。童年留下的那些难以磨灭的恐怖阴影，今天又要重现了吗？曹勇太清楚老爷子下一刻想要做什么了——他要挨揍了。 “这人是刘世杰的小弟，我正要……”曹勇把男子往前一推，尴尬的说道。毕竟都是奔三十的大老爷们了，再被自己的老爸揍脸上就挂不住了。 “进屋说。”林老爷子背着手进屋了，曹勇押着那人紧随其后。 进屋后，曹勇松开那人的手，把他往屋里一推，然后退到门口用自己的身体堵着门，等待林老爷子问话。 “既然在道上混，就应该讲道上的规矩，不管谁对谁错，祸不及家人。”老爷子用手指着曹勇，耐着性子接着说道：“那小子就在门口站着呢！你们要是有能耐，现在就把他拖出去揍一顿，单拿一个娘们算锤子？” 倚在门口的曹勇望着站在老爷子面前，正瑟瑟发抖的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朝院门外走去。不出两分钟，曹勇便抱着一个纸箱子进屋了。 刚才曹勇押着男子进来时，就已经看到了院门外的那个纸箱，开始他以为那只是一个被人丢弃的空箱子，或者是一个装生活垃圾垃圾的箱子而已，便没有放在心上。但结合眼前男子的表现，他要的答案或许就在这个箱子里。 曹勇只掀开了箱子的一角，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涌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曹勇眯着眼朝里面瞅了一眼。 “啊——”，曹勇如触电般，浑身一颤，大吼一声，两手一抖，箱子应声而落，“咣”的一声砸在地上。 “扑通”一声，黑衣男子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此人应该听说过林老爷子早些年的“光辉”事迹，也知道那个箱子的分量。便乞求道：“饶了我吧！我只是来送箱子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箱子在地上滚了两滚后，一只纤细的小手从箱子里突兀地伸了出来，那是一只沾满血污，发青发暗的人手，准确的说那是一只未出世的胎儿的手，一个才死去不多时的男婴的手。 林老爷子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男子，而是直径走到那个箱子跟前，把箱子抱起来放在桌上，他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具还缠绕着脐带的胎儿尸体。 此时没有人看到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昏暗的灯光下，林老爷子只紧紧地盯着那蜷缩在箱子一角的胎儿尸体，一言不发。 “爸——”曹勇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那个箱子。 老爷子也没有理会曹勇，只见他那双满是皱纹的手颤巍巍地伸进了箱子，捧起那具已经成形的沾满血污的婴儿尸体，仔细端详后摇着头叹息道：“男孩，是个男孩。” “爸……”曹勇吸了一下鼻子，走到老爷子的床前，麻利地从床垫下摸出一把带鞘的短刀。 曹勇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本来他就要当爸爸了。但却突生变故，半路杀出了个刘世杰来。现在，就在今晚，他那渴望已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还是个男孩！这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一场恶战似乎已经拉开了帷幕。 “曹勇，去给穆伯打个电话。”林老爷子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捏着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两排字，那是他两个徒弟穆伯和罗冉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老爷子的大徒弟穆伯，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现在是一家不小的公司老总。而罗冉则在B市摸爬滚打多年后，在当地也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虽然现在的罗冉只算个二流人物，但现在他已有了不少死心追随他的小弟，成为上流势力那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算了，不打扰他了。”林老爷子把穆伯的电话号码撕了下来，捏在手里揉成了小纸团。并把手中剩下的那个电话号码递给了曹勇道：“给罗冉打吧！叫他带些人来。” 曹勇拿着纸条木讷地走出去。林老爷子随即把屋门关上......不久，屋内便传出询问声以及阵阵的惨叫声、求饶声。 不一会儿，曹勇回来了，他不仅通知了罗冉，还联系了他的好兄弟韩林，让韩林跟他一起去王铁一家。 韩林能打，打架肯定得带上他。但曹勇去王铁一他家干嘛？王铁一既胆小还怕事儿！其实曹勇并不是想让王铁一跟他去打架，他知道王铁一家有两把猎枪，他是冲着枪去的。 屋里不再传出惨叫声，林老爷子打累了，拿着一根正在滴血的烧火棍，正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地上那个黑衣男子。男子趴在地上，嘴角沾着血沫子，不住的咳嗽着，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曹勇阴着脸推门进屋了，见黑衣男子趴在地上，他的两只胳膊成诡异的角度搭在后背上。这两只胳膊应该是被外力扭断了……距黑衣男子不远处的地上，扔着一把带血地钳子，钳子周围散落着几片指甲…… “电话打了吗？” 见曹勇点点头，林老爷子接着说道“小四！南夏应该在长桥附近，你去接她吧！刘世杰这边，等罗冉来了，我亲自去。” “那我去了。”曹勇走时没敢再看桌子上的那个箱子，只狠狠踹了一脚趴在地上的男子，俯下身咬牙切齿的问道：“刘世杰，地址！” 黑衣男子的心里防线已经被林老爷子攻破了，曹勇问他啥，他就回答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