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拉勾
雨，沙沙沙，密密麻麻的针线穿插在这片无声的大地上，孟屿步履蹒跚地走在无妄坡。 ‘喂，停下来吧，这样根本就没有意义。’孟屿心中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了这道声音。 ‘我才不要。’ 孟屿一意孤行着，他一直都是倔犟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孟屿一步一步地走着，眼中满是坚定，不过………… ‘爷爷，你已经离开了……对吗。’ 雨声弥漫在这片天地，漆黑的森林中，只有空荡荡的磷火陪伴着他，从来没有普通人可以从这里逃出，当然，他也不曾例外。 “哗啦啦。”这是石子滑落的声音，而孟屿的身旁，却是一处高坡，在孟屿惊愕的表情中，他摔了下去。 ……………… “扑通。” 已经到达底部了，而孟屿只听到了落水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他似乎沉浸在一片深邃的海洋，那片熟悉的海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手指向着顶部的一片光芒伸出，而光亮离着他的指尖愈来愈远。 仿佛伸手便可触摸，但却被波浪卷走而迷失，最后的最后，孟屿闭上眼，失去了所有的思绪。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溺水，溺死在我制作的名为痛苦的海洋里。’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孟屿没有了下沉的感觉，他睁开眼，此时的他正处在一片漆黑的空间。 孟屿站起身，周身出现了一缕缕的线条，逐渐发散出去，构成了一筐筐的回忆，他看着远方，走了过去，即便那里没有路，但他认为自己应该去那里。 ……………… 孟屿停下脚步，但是前方一片漆黑，浓稠而又深邃，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孟屿静静地站在原地，前面有着让他感到熟悉的气息，来自非常非常久远的过去，突然间，声音响起。 “呦，你来了，真是等你好久了。” 四周传来了声音，让人难以琢磨来路，而孟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是谁？” “这重要吗？” “这很重要。” “不，这不重要，现在你的命就在我的手里，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孟屿的面色依旧没有改变，这倒是令那道声音变得有些无奈了。 “喂喂，你这样显得我很呆诶，你难道不怕死吗？” “我怕死，非常怕，特别是现在。” “哎呀，这可让我有些搞不懂了，不过…………现在还是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他的语气带上了别样的色彩，这句话似乎是在问孟屿，又好像是在问其他人。 “我不知道。” 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了，片刻过后。 “…………不，你知道的，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知道的。” 听到这里，孟屿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而后睁开眼睛，缓缓地说出。 “我一直认为，人生来就是要去完成一些事的，一件对于自己开始最有意义的事，不管是为了别人付出生命，或者是别的什么，它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说到这里，孟屿停顿了一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一定能在一生中去遇到并完成它，就像人生众多的岔路口一样，你一定能够遇到只有一条道路的路口。” 孟屿叹了口气。 “世界几乎让我失去了一切，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可她却也给了我一颗能够重新跳动的心，存在的意义，我其实……一直都在寻找啊，我闭上眼睛，相信着心给予我的路。” 这时，孟屿轻笑一声，接着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也没有太在意，人生中一定会完成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用去着急吧。” “………………” 他没有说话，四周再次陷入寂静，孟屿环顾周围，这里除了他身后的路，就只剩下了不断循环播放的记忆。 “我怕死，因为我不想在我刚刚，或者是将要明白一切的时候死掉，但是我并没有在那一条路上看到对我有意义的事，所以我不会死，更何况…………我怎么会害我自己呢，你说对吧。” 周围的空间掀起一阵阵的波澜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发现了。” “嗯。” “但是你不确定。” “…………毕竟是很久以前，并且再也不想感受的记忆，我那麻木的过去。”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来，伴随着他的声音。 “你能放下过去了吗？” “做不到。” “…………这样啊，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将付出什么，为了能够抛下过往，为了能够去爱着那些爱着你的人。” “一切，我将付出一切。” “…………我知道了，我会等下去的，等到你可以放下过去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就请将包袱卸下，将它当做薪柴，点亮你的道路吧。” “对了，现在……就向后看看吧。” 孟屿转过身，瞳孔微缩，他看见胡桃，哭喊着，奋力地锤击着那看不见的障壁，可惜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为什么。” “这我可不知道，应该是有个大佬把她带过来了吧，不过放心，她本人是没事的。” 孟屿转过头，还想向“自己”询问些什么，但是“他”却伸出手指，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现在……就只管去拥抱吧。” 说完，便将孟屿推了出去，转而消失不见，胡桃接住孟屿，紧紧地抱住他。 “对不起，孟屿，对不起，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走，呜啊啊啊，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走。” 胡桃痛苦的哭了出来，她哭诉着，祈求着，这片哭声下，孟屿的心头不由得一颤。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 ‘我…………永远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孟屿轻声地安慰着胡桃，就和从前一样。 两人伫立在那里，依偎着对方，失落、迷茫、无力、悲伤、痛苦、执着、不甘、惊喜、坚定、真挚，一时间，各类的情绪遍布在这方空间。 渐渐地，胡桃哭的有些累了，她渐渐放松了抱在孟屿腰间的手，转而牵起了孟屿的手，让孟屿正对着自己。 “对不起。”胡桃低着头，似乎是不敢去正视孟屿。 “唉？” “对不起，孟屿，对不起，明明、明明孟屿在那个时候都那么伤心了，我、我还说出了那样的话，对不起。” 胡桃非常激动地说着，眼泪似乎又要落下来了，而在这时。 “没关系的哦。”孟屿笑着回答。 “唉？” 胡桃缓缓地抬起头，可孟屿突然将胡桃拥入怀里，熟悉的触感令胡桃安心，她轻轻地揉捏着孟屿的另一只手。 “因为胡桃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不管胡桃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哦。” 孟屿继续说着，手掌轻轻拂过胡桃的发丝，听到孟屿的话，就连胡桃也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在孟屿的心中占据这般地位。 “呐，胡桃你知道吗？” “什……什么？” “从前那个真正的我，最初那个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我，是因为胡桃而改变的呢。”孟屿开始追忆。 “从前的我认为，听从别人的安排就可以了，爷爷是个很好的人，他很想帮我改变，可是却没有结果。”说到这里，孟屿也不禁有一丝遗憾。 “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枯燥，那么的无趣，他在我的眼里甚至没有颜色。”孟屿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悲伤。 “可是胡桃你不一样，不管怎样普通的东西遇上了胡桃都会发光发亮，你用心地摹画着我所不熟悉的世界。”孟屿笑了。 “在那以后，我开始为自己编写剧本，开始上演着一出出名为人生的戏，只为了让你们开心，可是结果似乎并不美好。”孟屿自嘲似的笑了笑。 “不过，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人会为他编写剧本了，他将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了，对不起，胡桃，我要暂时离开了，为了我，更是为了你。”孟屿认真的对着胡桃说道。 这时，胡桃挣脱了孟屿的怀抱，看着孟屿的脸。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嗯。” 看着孟屿认真的脸庞，胡桃笑了，伸出手说道。 “拉勾。” “唉？” “拉勾哦，许下承诺之后，就一定要完成哦，不然谁就是大傻瓜。” “……嗯。” 两只小手交汇在一起，正如两人的道路一般，纵使交错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终将在更加遥远的未来交汇。 “胡桃……我要离开了。”孟屿面露不舍。 “孟屿，你说……这是梦吗？”胡桃紧紧地抱住孟屿，感受着最后的温存。 “梦……是会实现的，胡桃，故事还有很长哦。”孟屿笑着，温柔地抱住胡桃。 孟屿的身形开始消散，在这最后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对视，孟屿温柔地开口。 “胡桃，你还记得吗，很久之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为什我我再也不怕黑了…………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作为着一束光，照亮我的世界。” ……………… “咳咳。” 孟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周围的空气对他来说是那样的稀薄，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了，但是，这都不是问题。 孟屿高举着右手，在那里，对活着的向往，对命运的不甘，对约定的决心，这一切的一切凝聚成了火焰的图案，照耀着漆黑的森林，驱散着刺骨的寒冷，护佑着被雨水打湿的自我。 “这就是……我的神之眼吗。” 而在这时………… ‘检测到能量，开始为系统补充。’ ？？？ 孟屿和他内心的自己不约而同的说出了。 “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