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人来人走
苍、霞两州这一年的寒冬，比起以往那可谓是大不相同，连着个把月下着大雪，天寒地冻且不去说，大部分的道路，皆是被积雪阻断，有时候光是官道之上，驿卒一天之内就要清扫五六次积雪，就好像压根扫不完一样，无穷无尽地如同鹅毛一般落了下来，给这片多彩的土地，铺上一抹单调简朴的雪白。 郭褚这一路过来，硬是被这些积雪多绕了不少远路，也好在是自己的这一身体魄，不然仅靠这身上的一件满是补丁的破旧棉衣，可能就是那些被埋藏在积雪之下的其中一具尸体了。 好不容易是到了苍州，沿路到过的村镇，也都是基本没什么人，与以往孩童们在雪中嬉戏截然不同。 除了一客栈、酒楼外就几乎没有其他店开着，郭褚解下包裹，翻了翻自己所带的银钱，又摇了摇自己的酒袋子，摇头叹气小声嘀咕道：“接下来可得省着点了。” 郭褚找了个客栈把酒加满后，便继续赶路，虽是说这雪天影响了郭褚赶路的速度，但总的来说也就是比那些马车慢了一点。 不出两天郭褚便到了嘉玲郡，这里倒是和苍州其他地方大有不同，郭褚早先就听说过，这儿大部分都是武学出生，即使是这般天寒，街上还是常有人来往。 虽是对这个地方有莫大的兴趣，但郭褚也没有久留，在客栈住了一晚后，便匆匆离开。 刚出客栈没走多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后面响起。 “师兄。” 郭褚呆立了一下，回头看的那个身着青衣的熟悉身形，皱着眉头问道：“陈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清松走向郭褚，边说道：“师傅在这边有一处院子，他老人家临终前交代过一些事，你这个大徒弟不在，也就只能让我这个师弟来办，自然也就会在这里。” 郭褚点头后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赶路，陈清松看着郭褚的背影，思索再三后还是跟了上去，与郭褚并行。 陈清松撇着眼看的看，这个与自己关系并不是很好的同门师兄，轻声说道：“嫂子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 郭褚顿了顿说道：“我和你嫂子的事不用你管，你要做的就是苦心钻研剑术，到头来好为了师傅争光。” 陈清松吹了口气继续说道：“师兄为了嫂子，去南海那里，自然是好事，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凭你的这身本事到了那边有几层把握，即使成了的话，那也是半死不活的，能把药送回来吗？” 这一点郭褚确实没有想过，欲言又止后继续往霞州的方向走去。 陈清松边走边抬着头，缓缓说道：“恰好我在这边的事也办完了，为了弥补以往师傅对你不公的事，我也陪你一趟吧。” 郭褚还是没有说话，陈清松一手拍了拍其肩膀说道：“不吭声就当你默认了昂。” 两人从苍州一路颠簸后，不出半个月也是来到了霞州这边，好在是风雪渐渐小了下来。 郭褚又一次的拿下了自己的包裹，重新清点余下的银钱后，轻呼了口气。 一旁的陈清松调侃道：“看来师兄这些年过的也不怎么样，就带了这么点出来，哪够用啊。” 郭褚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这个同门师弟，又拿出了一小份地图开口说道：“不远了。” 陈清松也凑了过去，看了两眼后摇头说道：“这些路还好说，难说是后面的海路，咱们也只是听过在南海那边，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到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郭褚没有反驳淡淡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到时候就只能赌一把了，但我押你嫂子绝对不会出事。” “师傅没白教啊。”陈清松仰了仰脖子，而后又说道：“作为师弟的我得帮你一把。” 郭褚轻哼一声，陈清松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到时候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自己也就是个打酱油的。 郭褚收起地图朝着靠南的方向走去，陈清松也是无奈，自家这个师兄特抠嗖，这一路上都是徒步过来的，还挺稀罕自己那几两臭钱。 沿路上除了自己酒不够喝了会去续，再不济就买几饼，之后的其他东西都甭想，路上连辆马车也不拦。 陈清松侧过身掂量掂量自己没有多厚的钱囊，轻吹的口气，好在自己这一路上也没有当冤大头，几乎就没怎么掏过钱倒是身上的那把较短的飞剑，好几次差点都被郭褚拿去当砍柴刀用，这让陈清松尤为不满。 陈清松没走出多远，伸了伸懒腰，含糊不清的说道：“师兄啊，到了南海那边该怎么办，以我这小身御剑渡海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到时连出海的工具都没。” 郭褚有些不耐烦，没有搭理他，只是一手拍了拍了自己身后的这个包裹。 陈清松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略带点讽刺的意味道：“就你这点钱，他们都不带看你一眼的，把船租你还不如放渡口吃灰呢，到时候要是某个大浪直接把我们拍翻了，船没了不要紧，人没了就难搞了。” 陈清松说着郭褚一手按在其肩膀，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用力陈清松整个人差点没镶土里。 陈清松连忙大喊道：“师兄错了，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郭褚还是没有收手的意思，陈清松身上的两柄飞剑开始剧烈抖动，并发出阵阵刺耳的轰鸣声，见此郭褚这才收回了手，看着陈清松刚要开口说什么，叹了口气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陈清松缓缓从土坑里爬出来，伸手拍去身上的尘土，满脸不满地看着郭褚，想了想后叹气不再继续说话。 若不是熟人，以陈清松的性格现在恐怕就是一死一伤，至于谁会成为后者，陈清松是有五成把握的。 郭褚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声：“走吧。”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陈清松也只好继续跟着赶路，毕竟是自己造的孽。 没走出几步陈清松便是开始不耐烦了，手中长剑抛至半空，身形一跃，稳稳当当的站在上面，而后对着郭褚说道：“师兄，你继续赶路吧，我先去哪里打听打听最近海上的风向，就这么说定了昂。” 陈清松说完，伸出双指，仅是恍惚间就消失在郭褚面前。 ……………… 在此之后，陈清松足足等了五天，才等到了郭褚，陈清松刚一见到郭褚就直了的跟他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他们两人刚好是遇上了这边沿海地区的禁鱼期。 陈清松向其说道：“这禁鱼期倒是这些小渔村的渔民自主定的，大抵是因为每年这个时候的风浪都额外的大，风险大没人愿意出海，自然而然就成了这所谓的禁鱼期。” 郭褚听完后犹豫一会，陈清松又说道：“这样也好，反而对我们还挺有帮助的，没人问东问西的，况且现在那些渔民个个闲的没事干，跟他们借船不轻而易举？” 郭褚却是执意跟他们租船，这让陈清松有些无语，不过不久后陈清松就真被无语到了，他们两人找了十几户，愣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把船借给他们，就是租也没有几个愿意的。 好在最后，两人终于是找到了一户人家愿意把渔船租给他们，就是这费用多少有点狮子大开口，陈清松本来想讨价还价一下的谁知那渔民直接不干了。看书喇 吓得两人只要乖乖掏钱，本来这一路上陈清松是省下不少的，结果就租艘渔船，直接把两人的积蓄给掏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好在是出海有了着落，两人也是把该用上的东西都清点了一下。 当他们费了不少力气把渔船推上海面时，郭褚调头看向了兖州的方向许久，而后回过头来上了渔船。 这艘形似小舟的渔船缓缓向以南方向驶去，开始并没有什么浪花，偶尔有一两股较强的海风吹向他们而已。 坐在船头的陈清松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海域，皱了皱眉头，转头对着在卖力划桨的郭褚说道：“前面的那片海域看起来不太太平啊，师兄可得小点心。” 郭褚倒是一脸从容，一手摸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现在才出海不远，按理来说是不会遇到那些什么十余丈高的大浪什么的。” “师兄是往小的地方想啊，南海咋们可是第一次来，指不定能见上什么这辈子没见过的东西，就像之前有人说过的怪鱼，我倒是想看看长什么样。”陈清松擦拭着手中的那柄长剑说道。 郭褚只是轻轻呵笑一声，便也没多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这艘小渔船才缓缓驶入陈清松方才所说的海域，这边的风势越来越强，时不时卷起些海水扑向两人的小船。 好在都被郭褚驾船一一躲过，陈清松有点意外的说道：“师兄，想不到你还会这活，看来这几十年在外边没白活啊。” 也不知为何，海面上突然雾气四起，顷刻间便将整个海域包住，船上的两人所能看到的范围不超过三丈。 陈清松站起身臭骂道：“见鬼真是，这好天气能让我们碰上。” 陈清松说着，不知从哪儿响起一声尤为渗人的怪叫，听得陈清松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水中，高高跃起，虽然俩人压根没有看到什么。 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庞然大物的存在，那兴许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怪鱼吧。 在这之后就是一阵大浪袭来，若不是郭褚技术得当，俩人恐怕就成了那怪鱼的口粮了。 那怪鱼离开后，不知为何下起了雨，这让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陈清松越发烦躁。 越往深处驶去，那边风雨便愈发猛烈，海面上的雾气也是迟迟散不去。 郭褚眉头一皱，收起船桨后，连忙招呼陈清松把船帆收起，话刚一说完，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强风迎面袭来。 那伴随着水滴的海风，直直的拍在两人脸上，陈清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才勉强把那船帆取下，免得改便船的航向。 俩人坚持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才撑过那场风暴，郭褚轻叹口气，这场风暴过后，那雾气也终于是散去了。 四周也是平静得出奇，郭褚抬头看着天空那缓缓落下的太阳，拿出了一盏油灯，对着陈清松说道：“看来今晚只能先在这里度过了。” 陈清松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没有别的其他办法，好在刚才的那场风暴，有令他们损失什么东西，干粮的什么都还在，就是多少有点让海水打湿了。 陈清松重新把船帆装了回去，又擦试了那两把飞剑，深怕受海水的影响。 夜幕降临，那平静的海面简直与之前大为不同，除了可以听到一些游鱼的动静，剩下的也就只有海浪声了。